第一百六十四節?所有夢想都開花（四）

人的慾望無窮無盡，上級、球迷和社會的期待也不會總停留在一個高度。當王艾帶領男足國字型大小不斷摧城拔寨時，外界在給予他們高度評價和很豐厚的經濟獎勵時，也難免胃口越來越大。

不但要贏，還要贏的漂亮。有時候就會提出一些明顯超過中國隊能力的期望，比如對比利時的這場，他們既希望獲得比上一場更大的勝利，也希望比對手更乾淨。

在賽后的場邊，王艾只是說了一句就跑回更衣室換衣服了。今天晚上就要連夜進京，因為大後天的比賽將移師北京工人體育場，全隊要連夜趕過去好在明天上午就開始適應場地。

飛機是晚上十點半的，大家從五里河球場出來還要回一趟遼足賓館短暫休息。在往回走的時候，國奧代表團臨時聘請的翻譯露西亞小姐拿着王艾的電話，做了個「賀煒」的口型。

王艾想了想，接了過來，雖說在比賽期間球員不允許接受採訪，但他是隊長！

這不是說他有什麼特權，而是從小到大一直這麼過來的，他是國奧隊的「新聞發言人」和「形象設計師」：領導不好講的，他講，隊員不會講的，他講！

大家都信得着他！

不出所料，賀煒的意思是想臨時採訪。

王艾放下電話后和老高申請，他又不知道閻世鐸也在瀋陽。老高不怎麼願意，嫌王艾屁事兒多，但又說不過王艾，最後不耐煩的和老劉、老馮、老朱他們商量幾句也就勉強同意了。

因為奧運會一般到晚上就沒什麼比賽了，這段時間主要就是一整天的比賽盤點。今天是奧運會正式開幕的第二天，郭晶晶吳敏霞拿了個三米板金牌，冼東妹、郭文珺拿了兩個柔道金牌、龍清泉拿了個舉重金牌。但在群體項目上，中國女子射箭隊輸給了韓國，中國男籃輸給了美國夢八，所以中國男足的這場勝利是這一天中國群體項目的亮點。

賀煒打算蹭國奧一趟飛機，在飛機上完成採訪，到京后立刻回台里編輯、剪輯馬上就上節目。

到機場雙方匯合，王艾握了握賀煒的手：「老賀，今天你可是特例，我們原來決定在比賽期間不接受任何專訪的。」

賀煒認真點頭：「我明白，放心。」

王艾見他說到這份兒上就沒再多說，招呼人一起上飛機，這是國航的一架小飛機，是為國奧特別準備的，速度雖然慢了點，但好處是私隱性強，就國奧這幫人。

說起來，王艾還是國航的代言人呢，國航的空姐還笑着和王艾說，國航正為他頭疼。不知道下半年更新廣告是用兩座金靴獎盃的形象，還是用他帶着金牌的形象。

手底下的代言人太能幹，老闆也會陷入到幸福的兩難中。

飛機平穩后，賀煒指揮着人在通道中央夾起了攝像機，反正都是國奧這幫人，也就不用考慮耽誤別的乘客通行問題了。

瞅著鏡頭上方的紅燈變綠了，坐在前排的王艾露出笑臉，賀煒和他隔着過道一左一右：「大家好，我是賀煒，現在是北京時間8月10日22點52分，我在男足飛往北京的專機上，為大家帶來這場臨時採訪節目，來吧，王隊長和大家打聲招呼。」

王艾歪著頭，揮揮手：「哈哈，我是小王兒，大家好。」

「首先祝賀你和國奧隊取得了本小組比賽的第二場勝利，並和巴西隊聯手出線。」賀煒滿面春風。

王艾也笑呵呵的連連點頭：「謝謝、謝謝媒體朋友的祝賀，也謝謝全國球迷一直以來的大力支持。但因為時間匆忙，我就不一一點名致謝了。」

賀煒品味了一下，忍俊不禁，希望回台里的時候王艾這個隱藏笑話能夠給節目增添一點歡樂，他接着問道：「那麼小王兒，你怎麼看待今天比賽我們黃牌過多的現象呢？我在賽后的場邊聽到記者問你了，你說贏了就好，是嗎？我記得我們國奧隊尤其是你在這方面的記錄非常乾淨，難道要改了嗎？」

王艾沖攝像師擺了擺手，然後沖賀煒道：「老賀，咱可說好了，你可不行賣我們，咱關係可不錯。」

賀煒無奈的一攤手：「我這叫新聞，新聞總得有點料吧？你要沒把握就多組織一會兒語言，你即便有沒想到的，我們還替你把著呢。」

攝影師也勸說：「其實要不是不方便，我們兩家都能掛共建單位的牌子了，我們不能關門，你們也不能關門，這是長長久久的合作，誰也不能那麼短視。」

王艾的餘光看到座位裏邊豎着耳朵的老高鬆了口氣才接着道：「那我就說一說。在我的理解中，足球場上的道德分為三個層次，第一層次是容志行前輩那樣的，清白無瑕的榜樣。第二層次是規則內允許的，比如戰術犯規啊、拖延時間啊這些。第三層次是惡意傷人，不論是出於戰術還是報復，以傷害對方球員身體為目的的行為。」

「我們當然希望每個人都能是容志行那樣的，但我坦白說，我們實力不允許。比利時隊員的身體比我們大多數人都強，他們那個體重一旦衝起來，我們硬抗真扛不住。能抗住甚至還能佔便宜可能只有我，但我又不是后場球員。所以有時候運用一些規則內允許的手段阻撓一下，這也是為了獲取勝利的犧牲。鄭智累計兩張黃牌，下一場上不了了，這不就是犧牲嗎？」

賀煒道：「最好還是黃牌少，還能勝利。」

王艾搖搖頭：「我們的實力達不到那個理想的層次。勝利和風範我們暫時無法兼顧，其實我們國家隊、國奧隊既是爭奪國家榮譽，也是為了滿足球迷願望才組建的。國家利益、人民願望是我們的最高目的，也是唯一目的。從這點來說，國家和人民希望我們怎麼踢，我們就怎麼踢，沒二話。那麼，大家希望我們怎麼踢呢？是要帶着一些黃牌的勝利？還是要一張黃牌沒有的失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