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七節?烽煙再起（三）

成功的人有什麼共同特質？絕大多數人都會說是自信。當他殺出重圍傲立人前的時候，這個經歷就賦予了他對自己的信任。羅曼先生這種人尤其如此，從他到切爾西以來的一切行為來看，大手筆的投資確實拉高了切爾西的層次，他投資科巴姆，為切爾西的長遠發展奠定基礎，他不聽專業人士的意見，在買球員時任性妄為，使得他的投資回報率很低。

當然從他的角度來說就是：老子一年花了一億多英鎊，你還不讓我痛快痛快？所以他插手球隊建設，從他的角度來說還是可以理解的。但問題是，專業的事要聽專業人士的意見，外行再是有錢，不服從客觀規律也會摔的頭破血流。

羅曼先生不會摔的頭破血流，但灰頭土臉卻是難免的。也只有何塞來了之後，才把他盲目搜羅的一大堆球星捏合在一起。可這樣一來成績好了，他的信心又膨脹了，不再滿足於當一個只管掏錢的看客，而是要想將自己的意志貫徹下去。

於是，舍瓦來了。

可舍瓦來了以後出現了嚴重的水土不服，反而是被他安排給舍瓦當助手的中國人越發出色了，甚至把舍瓦的聲勢都壓了下去。就說這場歐冠，舍瓦在場上無所作為，換上他就進了一個。

羅曼先生好歹當了三年俱樂部老闆，看球水平也不再是普通球迷水準，舍瓦在的時候和王艾在的時候，球隊的運轉完全不同，他還是能看出來的。甚至就連舍瓦的習慣不適應切爾西的體系，他也看出來了。但和葡萄牙人極力的改造舍瓦來適應既有體系不同的是，他認為可以讓體系來適應舍瓦！

「我花了好幾億買來這些球員，讓他們換一個踢法有什麼不行的？」

「反正老子有錢，大不了接着買人就是了！」

對羅曼先生來說，買下切爾西當然要有好成績，這是打入西倫敦上流社會的敲門磚，但又不能僅僅是成績，貴族都是優雅的，只有皇馬那樣的球風和聲譽才能賦予他貴族的光環。何塞給了他成績，但沒有給他聲譽，甚至聲譽還不如以前了。雖然西倫敦的球市日漸火爆，但頗多上流社會仍然對切爾西敬而遠之。

所以他追求了三年，終於買來了頗受倫敦歡迎的舍瓦，為此寧可把戰鬥力不弱於他的克雷斯波棄之如敝履，寧可讓球隊的攻擊支點德羅巴去打第二前鋒，寧可讓震撼世界的超級射手王艾去拼助攻。

可新賽季已經過去了四分之一，葡萄牙人卻依舊在執著的改造舍瓦，對既有體系的改造卻不見成效，舍瓦在時球隊的滯澀和王艾在時球隊的順滑，充分表明這個驕傲的葡萄牙人沒有服從他的意志。

也正因如此，才導致他費盡心思引來的斯拉夫第一球星碌碌無為。

今天這場球，他在看台高處親耳聽到球迷們對舍瓦的齊聲呼喚是如何從高亢變得低垂的，親耳聽到球迷們對中國人的呼喚是如何從高亢到爆裂的。

「葡萄牙人確實給我帶來了久違的冠軍，但我也給了你全英超的第一高薪，你憑什麼不聽我的？中國人確實厲害，但我也給了你足夠多的錢，你憑什麼不聽我的？」

中國人的進球效率高，隊員們對他形成了依賴，自己沒把握的時候下意識的都會選擇傳給他。即便是他不在，舍瓦也建立不起來第一射手的權威，無形中德羅巴和蘭帕德都分散了舍瓦的機會，就連后腰埃辛都敢無視舍瓦的存在而自行射門。

對不甘心被擺佈，表現堪稱傳奇的中國人，羅曼先生不是沒動心就此借坡下驢，承認王艾的地位。但問題是，烏克蘭是歐洲之盾，而中國是鞋帽襪子、塑料玩具的供應商，兩個人的符號特徵對英國社會的意義完全不同。所以在羅曼先生的路線圖中，王艾頂替不了舍瓦。

尤其是由此帶來的對他聲譽的打擊，更讓他暗自惱火。比如《太陽報》就此嘲諷他是「花了3000萬買了一個廣告明星」。

這恐怕是看了一場勝利，卻在比賽結束后沒有起立鼓掌而是立刻退場的理由。

接到了何塞隱晦的提醒和警告，王艾陷入了沉思。他本不想介入俱樂部的權力鬥爭，他只是一個球員、一個中國球員，中國足球的內部問題他都不參與，何況是切爾西？但現在不論願意還是不願意都參與進來了，只要他還是球隊的第一攻擊手就難免被捲入漩渦。就像特里似的，身為隊長和切爾西的旗幟，躲得開嗎？

對老闆的任性和獨斷，王艾其實有所估計，雖然和羅曼先生接觸的不多，但國內這樣的「土豪」可比比皆是。王艾出席一些商業活動時，也不是沒遇到過對他吆五喝六的，畢竟有些人是真的不了解王艾的跟腳。

對此王艾看的很開，人家賺那麼多錢，裝一下可以理解。但前提是，不能威脅到我的利益，就像現在似的，王艾要聽了老闆的話，以王艾的實力來算，每場比賽至少能給舍瓦送去兩個以上的單刀機會，老闆一定開心，甚至王艾工資都能比現在高。

但是，王艾的損失會更大。賺了一點工資的「芝麻」，丟掉的是商業號召力的「西瓜」，更拉低了在足壇的成就和高度。職業聯賽殘酷的很，誰也不知道明天會不會突然受傷，眼看着可能只是和一次兩大獎失之交臂，最終卻可能終生無緣。

所以王艾明知老闆不高興，明知任性的老闆可能考慮極端措施，卻依舊不低頭。

因為他不能退！

而且王艾也不怕，到了如今的高度，王艾已經相當自由。如果實在無法共事，大不了走了就是了，反正損失一點薪水對王艾來說也沒什麼，大頭的廣告收入都是跟着他人走的。

只是多少還是有些苦惱，按理說羅曼先生對王艾不錯，夏天買飛機還是他牽的線，省了不少錢……

暗流涌動中，又一個周末來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