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一節?同一片天空（中）

哪怕是在特別傳統的中國足協，特彆強調集體主義的中國體制，也是有特殊情況、特殊處理的。譬如王艾如今的情況，作為國足第一人，他的一舉一動不說牽扯到整個中國足球事業也差不多。比如他在切爾西的每一步、每一點變化，都在創造中國球員的記錄。

真統計起來，王艾所創造的中國足球記錄的數量，本身就可以申請吉尼斯世界紀錄了，至於具體有多少，那都得專人整理，王艾本人都不清楚。那一串串名字的結果就是，王艾進國家隊、上世界盃都可以帶助理！

當然，這事兒第一得確實有用，比如王艾的事情太多，確實需要有個人幫他及時整理，避免他分散精力。這個有「用」絕不包括擺排場；第二，這事兒得低調，真宣揚出去肯定不好聽，領導面子下不來；第三，隊友也得能理解甚至支持，要不然隊友心裏不平衡，也容易出事兒；第四，必須得和工作接洽好，名義上不能是王艾的助理，而應該是代表團的工作人員，到具體工作上才能是負責王艾的事務，或者說，牌坊得立的漂亮；第五，你得自己掏錢！

也只有這樣，既不佔國家好處，還能給國家幫忙，王艾本人確實真有需求，隊友能體諒，外人還不知道，這事兒才能辦得了。

當然，雖然說起來很複雜，但實際上也不難，畢竟上屆世界盃王艾就帶了專職保衛孫義充當代表團保鏢的。只是這屆，王艾的排場更大了，除了助理之外，嚴竹、趙丹也跟着，他們倆的保衛工作經驗豐富，作為專業人員負責代表團尤其是國家隊在德國期間的安全問題。另外還有個久未見面的約納斯，也被上級塞進了代表團。

德國的社會情況很複雜，客觀的說，德國北部還可以，而南部也就只有圖賓根、迪特福特兩個點算是對華比較友好的，其他地方，甚至包括邵佳一和羅彤亮所在的慕尼黑、王艾朋友佐內博恩所在的科隆，在整體上仍舊流傳著許多中國的謠言。

這玩意真不是一兩人就能糾正回來的。要沒有王艾，連圖賓根這個點都沒有，這還得說王艾意外的給中國外交和中國文化開闢了這個點之後，這幾年中國文化部和外交部年年都在圖賓根舉辦中國文化展，不斷進行鞏固的結果。

歐洲人兩百年的世界領先，給了他們絕對的自信；一神教下非黑即白的思維給了他們非敵即友的判斷體系；蘇聯和東歐的瓦解更給了他們歧視中國的註腳。說出來都是淚，中國駐歐洲機構的工作相當難，要想打開一片天空，還真就得藉助其他元素，要不然馬大使也不至於三年過去還對王艾離開心有怨念。

是真的難，要不然駐外機構也不至於總出叛徒，一天到晚在敵對宣傳和歧視中生活，得多麼堅強的神經才能不受影響？土生土長的北京音樂家，出去幾十年回來就罵他的同胞是豬，教育局長的女兒到香港才混幾年就變成了廢青同情者。享受廳局級待遇的作家專業刨自己的跟腳還自以為高尚，她也不想想曾經的蘇聯良心晚年的懺悔。

正是由於德國社會的複雜，為了避免出現問題，以及出現問題后能夠第一時間良好處理，已經在中國生活了好幾年的約納斯才重新出山，隨同國家隊回到德國。

至於約納斯現在一天到晚的都幹什麼，王艾還真不知道，也許雷奧妮知道，但雷奧妮沒和王艾說，王艾也不敢瞎打聽，萬一人家有什麼特殊任務呢？雖然私下裏王艾認為不大可能。他去搞情報？拉倒吧，小半個德國都認識他。估計陪同中國一些文藝代表團到一些不太友好的歐美國家訪問是最大的可能性。

不到一個小時，飛機就降落在了斯圖加特機場，代表團魚貫而出，與同機的幾名中國球迷揮手道別後，才走到了圖賓根青年派來的大巴車前，為了讓國家隊「賓至如歸」，大巴車前後都貼了國旗貼紙，紅艷艷的，特喜慶。

再有一個小時，就真正到家了，一場比賽下來，大家都有點餓，正好回家吃夜宵。

眾人七倒八歪的坐着，大巴車從機場出來，南下穿過郊區，不打算進市中心了，而是繞行斯圖加特的郊區南下，目前法國隊和瑞士隊都駐紮在斯圖加特，不少兩國的球迷也在市內，人多指不定出什麼狀況。

夜幕下的斯圖加特郊區，星火燦爛，到處都是異國他鄉的特徵，比如臨街的站街女，雖然這年頭中國也有，甚至穿着打扮都差不多，但畢竟人家是收外幣的。

貴！

坐在王艾身邊的約納斯望着窗外目光恍惚，這裏是他的人生轉折點，之前他只是一個優秀的國防軍士兵，之後他是南部德國的名人並進化成酒鬼，被妹妹拽到南邊的小城做了個看門人，後來奇怪的遇到了中國的王博士，然後更奇怪的跟着他去了中國，親眼見證了一個不同於日漸腐朽和精神磨滅的德國的，充滿生機的國度。

他不像妹妹那麼對中國文化痴迷，雖然約納斯也生長在迪特福特，也會用筷子，也會說中國方言，但他其實更崇敬德國傳統的容克，要不然也不至於參軍，結果卻大失所望。今天的世界已經沒有了德意志精神，刻板和教條不是德意志、侵略和擴張也不是德意志，不屈不撓的奮進才是德意志。然而，在一個擁有外國駐軍的國度，談什麼獨立自主呢？

正在遐想，大巴車突然緊急剎車併發出刺耳的尖鳴，王艾和約納斯同時清醒過來，並同時站起身來。

路燈的映照下，在車前的風擋上，撲著一個站街女，嘴裏說着什麼，還在敲打着玻璃，她身後不遠，似乎有幾個兇惡的男人正在趕來。

約納斯一步就邁了出去，然後，回頭看王艾。

雖然代表團的老大不是他，但此時的約納斯只聽他的。

「大家都別動，沒準是騙子，約納斯，你去看看，你別衝動啊，我有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