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節 青春無悔（三）

他輕巧卸下足球不算，還藉機一步到位打了跟進的對方后腰一個穿襠，隨即越過對方身邊，在對方拉扯時，橫傳給了中路的郜林。郜林在兩名中衛的盯防下沒有急於突破，而是右腳點了一下足球后，左腳橫推給了另外一側的蒿俊閔。

蒿俊閔帶球急速下底，郜林和陳濤同步沖向球門。

這時剛剛開場還不到半分鐘，尼日利亞隊球門前就出現了險情，驚訝的主教練立刻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讓現場的幾萬球迷驚駭的喊不出來。

尼日利亞後衛普遍身高體壯，大賽經驗豐富，因此只是稍微慌張，但站位仍舊很穩健，陳濤和郜林身邊分別都有球員專門跟隨。

蒿俊閔一邊帶球一邊抬頭看，他的急速甩開了對手的邊後衛，逼的對方鏟向他傳中的路線，不料，他並未直接傳向門前，反而45度角回傳到了罰球區前沿，而那裏，王艾剛跑到位。

一身白衣，高速跑動時的晚風吹拂的球衣「波浪」起伏。蒿俊閔的回傳球落地彈了一下，跑動中的王艾略略調整了一下腳步。

這一點點變化並未引起人們的注意，球門后的記者們正努力的給王艾拍照，看台上的球迷的目光緊緊追隨王艾的身影，畢竟他是這場比賽最大牌的球星，也是本屆世青賽周薪最高的球星。

可熟悉他的郜林和陳濤，則從他小小的步伐調整中意識到了興緻頗高的老大要幹什麼，於是沒有如通常情況下接應傳中，反而沒有傳來后的一瞬間的鬆散，反而分別向兩側跑開。

老大的重炮，誰也不想挨，不論是誰，悶上准趴下。

他們倆這分別向兩側一跑，吸引的兩名中衛不由自主的身體動了一下，就是這一動，讓兩人原本有些交錯的身影中間，背靠背拉開了一道縫隙。王艾隨即調整腳法。

跑動中的王艾迎著蒿俊閔的傳球，在足球第三次彈起時，左腳用力蹬踏地面，右腳跟上，以一個凝聚着力量，卻又格外舒展的充滿了美感的射門動作，完成了這一次觸球。

足球沿着一條平直的線，沒有上下左右的移動，也沒有任何旋轉，就這麼直愣愣的從王艾的腳下猛的貫向前方，在兩個驚詫表情強行半扭身的中衛身後，在守門員瞪大眼睛，剛剛張開的雙臂旁邊。

射門是如此的突如其來，如此的簡練直接，當足球高速擊中球網，帶動着球網猛的向球門后撲去時，好幾位記者「嚇」的向後翻倒。他們的滑稽動作好像驚醒了人們，這是一次開場不到三十秒的射門，是中國隊的第一腳射門，是一次極為暴力的比分改寫。

人們沒注意到陳濤和郜林剛剛一瞬間的小動作才是製造這起射門動作的關鍵，王艾當然注意到了，在全場的喧囂聲中，笑着伸出雙手食指，分別用力指向兩人。

場邊冷峻的老高依舊一動不動，他敢對天保證，這真不是他設計的，這是弟子們的主觀能動性和場上局勢演變后的自然而然的結果。身為主教練，他只負責交給隊員們的技術動作，督促他們訓練體能，幫助他們認識到球場上各種情況下的正確反應。

真正的臨機決斷，終究是取決於弟子們本身。直到王艾跑過中場，突然向著場邊豎起拇指的時候，老高的嘴角才動了動。

一俊遮百丑的師徒二人，其實也行走在萬丈高空，無數人都在盼着他們出事兒。別以為殺進決賽了，就能不挨罵，人的玉望是無止境的，越是風光霽月，越有人挖空心思的挑毛病，否則怎麼體現「客觀公正」？

王艾的這次進球，讓所有隊員真正的、徹底的放鬆了下來。王艾不僅可以在場下給他們背責任，更會在場上幫助他們勝利。

比賽重開，許多球迷才注意到中國隊的打法是那麼的與眾不同，除了中後衛馮瀟霆和譚望嵩稍微穩重一點，其他任何一個點上的中國隊隊員都能做到一腳傳球，且極少粘球。憑藉他們較好的腳法尤其是在對方沒有緊逼上前時，較多的調整時間，不論長傳還是短傳，效率極高。

足球就在這麼快速、簡練且非常直接的傳遞中，三兩下就抵達危險地帶。這種球風並不華麗，但卻犀利的好似剛剛擦掉黃油的刀鋒一般。

第二腳射門來自蒿俊閔，他在罰球區角接到郜林的頭槌反敲，右腳一推，越過衝擊的尼日利亞邊後衛，在內切的第二步，左腳突然射門打了個近角。

可惜差之毫厘擊中門柱，懊悔的他雙拳一抖，回身時，卻迎上了王艾鼓勵的目光和場邊老高微微的點頭。

幾乎一瞬間，笑容就在心頭和臉上綻放開來。

第三腳射門來自王艾製造的前場自由球，交給了陳濤來主罰。因為陳濤目前已經在本屆世青賽打進了四個球，還有一個直接自由球破門，是本屆金球獎、金靴獎的最有力競爭者。不僅是王艾，全隊都有意成全他。

一貫脫線的陳濤，從來不知道什麼叫緊張，一個又高又飄的遠角，將比分變成了2:0。

全力以赴的中國隊沖了十分鐘，才開始減緩節奏，接着就是尼日利亞隊疾風暴雨一般的反擊，老高開始頻頻指揮，馮瀟霆等人滿臉大汗，最終以2:1的比分結束了上半場。

上半場受到很多侵犯，甚至受到了點小傷的王艾，在隊醫按摩中，肆無忌憚的和隊友們開着玩笑，郜林坐在按摩床邊，回頭仰著臉看着老大，不由自主的咧嘴笑着。

「殺人放火金腰帶，贏了球等回去……」王艾正吹着，閻世鐸突然推門進來，發現眾隊員正在看他，點了點頭笑道：「繼續繼續，我就是有點不放心，等踢完了我們再聊。」

說完，轉身就出去了，還輕輕關上了門。就聽房間里沉默了會，王艾又大聲道：「……我說到哪了？」

「殺人放火金腰帶！」隊友們齊聲道。

門外的閻世鐸嘆口氣，小王什麼都好，就是嘴沒把門的，一高興了什麼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