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五節 撿回來的貓（上）
「這麼說，你是索菲亞王后的孫女？娘家的孫女？是這樣嗎？你們擁有一個共同的祖先，康斯坦丁一世國王。」王艾說到這搖著頭：「這也太遠了，這親屬關係，在中國叫出五服，其實就算是沒什麼關係了。再說歐洲歷史上的國王那麼多，王室的血脈那麼多，恐怕很多普通人在祖上都能查找到王室的血統，這其實，嗯嗯。」
康斯坦絲咬着嘴唇：「從我的爺爺開始，就一直在爭取恢復我家的名譽！私生子難道就沒有人權嗎？」
王艾攤了攤手，沒反駁，這屬於王室的事情，我一個八輩貧農的孩子，哪懂這些？
康斯坦絲瞪了王艾半天，突然嘆口氣：「其實希臘王室這個樣子，我們的距離又這麼遠，說什麼當國王已經不可能了，現任的國王還在流浪何況是我們。所以我爺爺的晚年就不再爭取王位，而是希望希臘王室能夠冊封我們家族一個爵位。所以我的父親才叫喬治四世。1987年，索菲亞王后介紹了一個商人之女給我的父親，就是我的母親。但他們婚後感情並不好，我出生沒多久他們就離婚了，我被索菲亞王后帶去照顧，沒過多久，我的父親就醉酒駕車……去世了。所以，我們家只剩下了我一個，還有那處，你去過的，我出生的老房子。」
康斯坦絲手裏的咖啡已經涼了，王艾坐在器械前的椅子上，抱着力臂靜靜的品味着這橫跨三世，前後五十年的希臘王室後裔，在二戰後的顛沛流離的歷史。
猛然間王艾醒悟過來，站起身走到康斯坦絲面前，輕輕給了這個姑娘一個擁抱。如果不是命運使然，她還真算是廣義範圍內的希臘公主呢。不論王艾一個中國人對此多麼無感，但換位思考，身在其中的話，自然能體會到這種家族和命運的蒼涼。
她的太爺爺是希臘國王，他的爺爺是希臘國王唯一的子嗣，卻因為是私生子而得不到承認，被迫流亡到了異國他鄉這麼多年。要不是有索菲亞王后的照顧，可能根本就不會有她。現在，她的親人四散，除了康斯坦丁二世一家、索菲亞王后這聊聊幾人知道她的身世之外，沒人了解這個塞維利亞的鄉村姑娘，居然是希臘王室的直系後裔，而且還很近。
這支血脈留給她的只有對她照顧有加，卻絕不會承認公開她的血脈的索菲亞王后，塞維利亞海邊的別墅、小莊園以及爺爺和父親的墳墓。
雖然她是高高在上的索菲亞王后的親戚，然而在這人世間，卻是再孤獨不已的可憐人。她的母親早已改嫁，她母親的家族雖然有錢，但根本不認她。除了索菲亞王後派給她的，從希臘帶來的管家的後人，就是那個倨傲的弗朗西斯科之外，她竟然沒有一個親屬。
從小被一個刻板的老男人照顧長大，從小一個人玩耍在孤零零的鄉村別墅，不知道多少次在上學時看到別人擁有父母，而自己只能一個人坐在家門前的海邊上，望着遼闊的地中海低聲哭泣。
難怪她總是那麼畏畏縮縮的了。
「索菲亞王后曾經試圖在西班牙王室為我申請一個公主的封號。但卡洛斯國王認為西班牙王室沒有道理去冊封一個希臘王室的後裔，何況還是一個私生子的後裔。哪怕索菲亞王后的父親保羅一世要求他的後人照顧我們家，也僅止於此了。」康斯坦絲又道：「據我所知，西班牙王室很窮，應該不是怕一個公主封號，而是怕因此而分割財產。畢竟有了這個封號，我就有權力獲取王室的薪俸，雖然不多，但有總比沒有好。」
王艾默默的點頭。
「所以，我想為王室做一點什麼，立下一些功勞，也許這有利於索菲亞王後為我爭取。」
「於是，你就想鼓動我和拉科，擊敗巴塞羅那？」王艾瞪大眼睛：「不得不說，你想的可是有點多。別說巴塞羅那這支球隊的奪冠對加泰羅尼亞獨立能產生多大影響，即便影響大，我們真的擊敗了對手，讓他們無法奪冠，但該來的總歸會來。據我所知，這支球隊確實比較支持加泰羅尼亞獨立，但地區是否獨立，和一個球隊是沒多大關係的，這是整個富裕的加泰羅尼亞地區的集體意志。」
康斯坦絲抿著嘴看着王艾，帶着哭腔喊道：「我知道，可這是我爺爺、我父親的遺願！」
王艾張口結舌，半天，才站起來遞過去一塊毛巾：「抱歉，我無法理解你的感情，你知道中國人已經好幾輩子不知道什麼叫皇帝、貴族了。但是，如果你仍然心存希望，我保證，將儘力幫助你，幫助球隊保持這個賽季的榜首優勢，堅決戰勝巴塞羅那！」
康斯坦絲仰頭看着發誓的王艾，破涕為笑：「其實，我知道這個希望很渺茫，但是我能怎麼辦呢？我能做什麼呢？我只是一個拉科魯尼亞大學的普通女孩。」
「不，你很漂亮！」王艾認真的道。
「難道讓我去嫁給一個王室成員，然後恢復我的封號嗎？」康斯坦絲說到這搖頭：「不可能的，王室締結婚姻要麼是王室之間通婚，要麼是純粹的平民，絕不會要我這個血脈的後人的，這對王室的血脈來說是一種玷污，還不如純粹的平民。」
「可以找個大商人嫁出去，然後讓他出錢給王室，買一個封號。」王艾鬼笑着出主意。
「你當我沒想過？」康斯坦絲臉上淚痕猶在，卻歪頭笑着瞪眼：「我早就想過，六七歲時就想過，但弗朗西斯科管家告訴我，不可能。哪怕我很漂亮也不可能，最多得到一個英國那種爵士，無法傳承的封號，對我家族來說，那不是回歸，而是降格！我不去買，我就始終保持着這個希臘王室的血統，萬一有一天希臘回歸君主立憲，機會就來了。」
王艾做了幾個無意義的手勢道：「從歷史大勢來說，王室只會越來越少……」
康斯坦絲狠狠瞪了幾眼王艾：「你太討厭了！就不會騙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