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元日

黃老拿起筷子，率先夾了塊魚肉，吃了下去。

這時年夜飯才算真正的開始，大家紛紛動起了筷子。

孫大海主要就招呼大黃魚和對蝦了。這是他從黃老那裏拿回來的，純野生的。要知道，再過幾年，這兩樣野生的海產，被我們大食民族，吃得快要絕了種。

過了一會，曹大廚和孫衛國也分别致辭，祝第二輪和第三輪酒，場面極其熱鬧。大家甩開腮幫子，一通猛吃猛喝。

酒過三巡，連着喝了三杯白酒的孫大海也高了。他帶領弟弟妹妹，還有梁家姐妹，開始給長輩們拜年收紅包。

孫大海在庚申年最後一個念頭是：現在的酒，絕對是糧食釀的，真TM好喝……

…………………………

爆竹聲中一歲除，

春風送暖入屠蘇。

千門萬戶瞳瞳日，

總把新桃換舊符。

大年初一，一大早，孫大海就醒了。

孫大海晃了晃腦袋，還成，酒不錯，沒有上頭。看來自己這身體，還是得練呀。三杯酒，還不到二兩，自己就喝斷片兒了，這怎麼能成？

孫大海看了一下，自己是睡在奶奶屋裏，奶奶和弟弟還在睡覺。

孫大海悄悄地穿衣起床，出門晨煉去了。

等孫大海回來，衚衕里也只是稍微有了些動靜。看來大家都在睡懶覺呀。

孫大海有些納悶，在首都，尤其是城裏，這會還不興守夜的，除非家裏人好打麻將，否則吃完飯也就都睡覺了。現在才1981年，電視還不普及，也沒有春晚，家裏人口少的話，熬夜很無聊的。

回到小院，家裏已經有人起床了。孫大海走進廚房，先煮了一鍋粥，準備給大家做早飯。姑姑正在洗臉，孫大海跑過去，問了問昨晚的情況。

孫大海昨晚喝醉了以後，酒品很好，自己趴在桌上睡覺了。後來爸爸把他抱到了奶奶屋，他還自己脫了衣服，然後繼續睡。

黃老是在九點多走的，他吃完餃子，被葉師傅開車送走了。

曹大廚、孫衛國和曹勇在喝酒聊天，十一點以後，梁阿姨下班回來，吃完飯，把梁家姐妹接走。

庚申年就這樣過去了。

孫大海用蒸鍋熱上一屜饅頭，又找出了昨天吃剩下的餃子，他準備再做點煎餃子吃。孫圓圓起床了，她帶着孫大河，跑到廚房找孫大海，要哥哥帶她去銀行。

孫大海愣住了，這大初一的，銀行都休息呀。再說了，孫圓圓才三歲，去那裏做什麼？

好在姑姑及時給他解釋了一下。原來是，昨晚孫圓圓收的壓歲錢太多，媽媽怕她把錢弄丟了，要替她保管。孫圓圓不願意，媽媽就說要把錢用她的名字存在銀行里。這不，一早孫圓圓就來了。

孫大海從自己衣兜里摸出昨晚收到的壓歲錢，一角，五角，一元，一百元……真的有奇怪的東西混進來了。

孫大海把它從紙幣中取了出來，中間是長城圖案，圖的上面印着「中國銀行外匯兌換券100」的字樣。

不用問，肯定是小勇叔叔給的壓歲錢。不過，難道昨晚小勇叔叔也喝多了？不然，這年頭，誰會給幾個孩子一百元的壓歲錢？還是外匯卷！

孫圓圓看到孫大海手裏的外匯卷，說：「我也有，和哥哥的一樣。」便從她的小兜兜里拿出另一張百元大鈔。跟屁蟲孫大河，也舉起了他的那張。

正好曹勇進來了，孫大海便對曹勇說：「小勇叔叔，您給我們的壓歲錢，是不是太多了？」

曹勇說：「這不光是壓歲錢，還是咱們叔侄第一次見面的見面禮。我來的時候，本來叫你嬸子給你們準備禮物的，結果她有了小寶寶，要養身體，我忙着照顧她，就沒有時間給你們挑選禮物。所以，這錢你們收好，看到有喜歡的東西時，就自己去買。」

「我的叔叔呀，友誼商店你又不是沒去過，現在管得這麼嚴，我們沒有護照，這外匯卷我們花不了的。」

「你們可以吃飯用呀，我前幾天和以前的同學聚會，在首都飯店請客吃飯，花的就是外匯卷，人家也沒要我護照。你們請客的時候，也可以……」曹勇看了看最大年齡不過8歲的孫大海三人，撓了撓頭，有點尷尬。

「算了吧，等過完年，我帶他倆把錢先存到銀行去，反正也有利息。」孫大海無奈了。

「你們這樣小，能去存錢嗎？要不要我幫忙？」曹勇有點不好意思。

「到時候再說，看誰有空誰就去。現在銀行存錢和取錢都可以匿名的，只要存摺和密碼對的上，就成。」

孫大海又想起個事，問：「小勇叔叔，大黃魚最後怎麼處理呀？」

「按姜阿姨的安排做呀。現在留在香江那兒有五條，給我家的以及劉家的，就從我那拿，剩下三條，等我下次回來的時候，從三舅姥爺那裏繞下路，坐火車帶過來。帶着大黃魚，我沒法從香江直飛首都。對了，你爸和你叔叔通電話告訴他，家裏對黃金的安排。你叔叔要我幫他在香江賣掉，換成現金……」

…………………………

「哥，你不用勸我了。原來我是沒有那條件，現在有了，自然要幫那些犧牲戰友的家裏一把。你不知道，我的兵大部分都是農村的，家裏都是上有老，下有小。如果退伍，他們個個都是家裏的壯勞力，是頂樑柱。國家現在不富裕，給的撫恤金對困難家庭來說，是不夠的。我和牛紅都是部隊幹部，這輩子估計要一直留在部隊，黃金對我來說不僅沒有什麼用，反而影響不好。家裏給牛紅和大河的黃金，我不管，由他們自己決定如何使用。給我的大黃魚，不如換成現金，我給困難的家庭多分一些。」

「為民，你需要多少錢，我和你嫂子這兒還有些積蓄，先緊着你用，不夠的話，用家裏的那筆錢吧。」

「不用了，哥。我算了下，團里犧牲和殘疾的同志都算上，家裏真正困難的，大概有一百戶。我和牛紅湊湊能有兩千，團里還有一些家境比較好的戰友，也湊出了大概一千塊。那條大黃魚如果能賣兩千的話，五千塊錢，每戶能多分五十塊錢，也就差不多了。哥，這種事，我出些錢，是基於同袍之情，任誰都不能說什麼不是。你或者咱家裏出錢，那就不好了，即便是我，也不能拿太多錢，否則會有小話兒的。」

「那好吧，我和小勇說，讓他儘快處理。估計要等年後了。」

…………………………

曹勇繼續說：「我一會準備去電報大樓，給香江那邊打電話拜年，順便處理這件事。我去打聽一下價錢，一會就用我的錢先給你叔匯過去，免得他着急。」

「小勇叔叔，你有人民幣？」孫大海問。

「我沒有人民幣，可我身上帶着美元了，換成外匯卷也成。如果不夠的話，我叫你嬸子從香江直接匯。」

「小勇叔叔，你可千萬別這樣！」孫大海就怕這個，急忙阻止曹勇。

「我叔是部隊幹部，您給他郵外匯？那他麻煩可就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