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落花意流水無情
上課鈴響過十分鐘后，初一二班的班主任、數學老師陳愛華第一次沒有按時來上課。
原本鴉雀無聲的教室漸漸猶如飛來了一群蜜蜂般，「嗡嗡嗡」聲不斷。
舒涵的同桌穆司雨眨着眼大睜着眼睛，期盼地問道，「舒涵，國慶節你有什麼安排嗎？」
舒涵的心沉了沉。她最期待的是和爸爸媽媽一起吃頓飯。他們已經有一年多沒有回來看她了。可是……
她搖了搖頭，目光依然沒有離開手中的數學書。
「我和我哥打算去郊外騎行，你和我們一塊兒去吧？」
舒涵皺了皺眉。
穆司雨的堂哥穆司晨是她們的班長。他因為長得帥氣，成績又好，所以成為了學校不少女孩傾慕的對象。由於她和穆司晨成績不相上下，加上她與穆司雨要好，三人有時會一起吃午飯、放學，故而雖然他們才入學一個多月，學校里已經有了不少關於兩人的傳聞。
穆司雨扯了扯舒涵的衣袖，「去吧。你不會真被那些傳言嚇著了吧？你越是迴避，那些無聊的人越發拿那些沒影的事做文章。人正不怕影子斜嘛！除非……」未盡之語意味悠長。
舒涵霎地紅了臉，抬起頭，嗔怪道，「除非什麼？」
穆司雨討好地笑道，「沒什麼，逗你呢！」
「你們國慶節打算去哪兒玩？」穆司雨前座的周美娜突然轉回頭，看向舒涵。盈盈笑意帶着點點蒻風。
周美娜長得秀氣嬌媚，又能歌善舞，加上她媽媽劉娟是市教育局副局長，因此她在學校很受老師寵愛。她與穆司晨曾經合作主持學校節目多年，曾被傳為學校的「金童玉女」。兩人關係還不錯，直到舒涵轉來。
舒涵覺得方才的話周美娜怕是聽到了，正躊躇著要不要說實話。
「還沒想好呢。」穆司雨低下頭，看起了書。
周美娜眼波一轉，瞟了瞟鄰座在看書的穆司晨，柔聲說道，「我國慶節打算約幾個同學去郊外玩玩，不知你們有空沒？」
舒涵猶豫着要不要答應她，周美娜卻已經再次開了口。
「舒涵，你和你爺爺感情那麼好，家長會都是你爺爺來參加。這回國慶長假你應該又要陪你爺爺吧？真可惜！」刻意咬重的「爺爺」明顯含有強調意味。
舒涵的心鈍痛。她拿着書的手因為過於用力將書頁弄得捲曲變形。
周美娜與她也是小學同學。對於她缺失的父母，周美娜是很清楚的。
「與學識淵博的人在一起讓人受益匪淺，絕對好過與無聊的人虛度時光。」舒涵迎著周美娜鄙視的目光。
「你……」周美娜白了一張小臉，不無委屈地瞥向一旁的穆司晨。「你怎麼這麼說？我……」
這時，一串急促的腳步聲從走廊傳來。
舒涵重新低下頭，看起了書。
「同學們，對不起，我來晚了。」陳愛華走進教室，「今天，我們班來了個新同學。」
葉冥寒落她幾步走進教室，瞬間掃了掃初一二班的同學，眸光很快鎖定在了那個短髮、鵝蛋臉的女孩身上。
女孩悠悠抬頭，清澈的目光中蘊著幾絲迷惑。
「你先做個自我介紹。」說着，陳愛華已經打開了備課本，並拿出U盤，將其插入了電腦。
「我叫葉冥寒。」他雙手插在褲兜里，斜匿向一個帥氣而不失溫雅的男生。直覺告訴他，這個男生不一般。
「完了？」
「好酷哦！」
幾個同學情不自禁議論出聲。
陳愛華似乎也吃驚於葉冥寒的過於簡短，從講台玻璃下的電腦屏幕上抬起頭來，察覺葉冥寒沒有再繼續做介紹的打算，於是環視一下教室。「穆司雨，從你開始向後移動一個座位。」
穆司雨愣了愣，一臉不情願地收拾起東西。
「你就坐舒涵旁邊吧。」陳愛華安排好座位，又開始着手準備上課。
葉冥寒慢悠悠地走向穆司雨即將騰出來的座位。這時，一道炙熱的目光望了過來，他卻連個餘光都沒有給這個坐在他前面的女孩。
「我叫周美娜，很高興認識你。」周美娜嬌美的聲音不小不大，剛巧足以讓走過她身旁的葉冥寒聽到。
葉冥寒彷彿沒有聽到般徑自走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了下來。他將書包塞進抽屜里，掏出了筆和數學書。
他手撐著頭，斜看着黑板。
陳愛華講得不錯，葉冥寒一堂課幾乎沒有走過神，除了偶爾瞟幾眼舒涵。
舒涵上課看來非常專註，只有幾次不明原因的臉紅。
一堂數學課很快就這樣結束了。
舒涵將數學書和筆記本放進書包里，取出語文書和同步解讀。
「能把你的數學筆記借我嗎？」葉冥寒清朗的聲音驟然響起。
舒涵正要重新取出數學筆記。周美娜卻已不失時機地轉過身。她一邊將自己的數學筆記放到葉冥寒的桌上，一邊笑盈盈地說道，「我借你吧。舒涵平時把這些看得重，我今晚剛巧要去練習芭蕾舞，用不着。」
葉冥寒垂眸，冷冷地瞅了瞅桌上粉紅色的筆記本，「那我更要借她的了。」
周美娜臉上的笑僵了僵。她尷尬地取回自己的筆記本，轉回了身。
舒涵遲疑一刻，取出了黑色的數學筆記本，將其遞給葉冥寒，「明天記得還我。」
葉冥寒接過本子，塞入包里。「中午，我請你吃飯，算是感謝。」
舒涵搖了搖頭，「不用。」
「你總要吃飯吧？」
「我有事。」舒涵低下頭，看起了語文書，一幅打定主意不再搭腔的樣子。
早上最後一堂課的下課鈴響起，隨着老師走出教室，同學們紛紛站起身，三三兩兩地朝食堂走去。
學校有兩個食堂，但也並沒限制同學一定要在學校內用餐。所以，一些同學趁中午時間偶爾也會相約去校門外用午餐。
「走啦，走啦。」穆司雨急急地跨過同桌的座位，一步跨到舒涵身旁。
「等等。」舒涵匆匆收拾好書本，將它們整整齊齊地放入書包里。
穆司雨朝剛剛站起身、望將過來的穆司晨指了指外面，便一把拉起舒涵，急急忙忙朝教室外走去。
葉冥寒靠坐在椅子裏，眸光緊鎖著穆司晨緊隨舒涵離去的背影。
「一起去吃飯吧？」周美娜柔美的聲音再次在葉冥寒耳畔響起。
他抬眸，冷冷地瞥了眼笑靨如花的周美娜。
「你一定還沒逛過校園，中午剛好有半小時時間，我陪你去四處看看？」周美娜態度熱情又不失禮貌。
葉冥寒瞪她一眼，兀自起身，徑直朝教室外走去。
雖然此刻教室中已經沒有多少同學了，但周美娜的碰壁還是引來了紛紛議論。
葉冥寒無心理會這些，大步走出了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