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7章

第747章

孤舟飄蕩在粼粼江面,遠處偶有青鷺低吟,水汽升騰暈出白茫霧氣,繼而凌空漂浮籠罩江河山川。細雨綿綿暈染水天一線,繼而執筆鋪色出一副極具溫柔的墨畫。有翠鳥在扁舟上空盤旋啼叫,幾經輾轉降落在搭著船舷的手背上,只瞧他收攏羽毛整理尾羽,隨後貼著人手親昵的蹭了起來。

不可見的屏障化作齏粉遺失在空中,墨發隨人而動像是逆流而起的河流。那不是一場好夢,在光怪陸離的畸形幻影中他不停追逐白色的光,而在逃離虛幻奔向現實間終於抓住了通往人世的手。薄汗粘連了碎發,他按著心口微微低喘,壓抑的夢境凶的他幾乎喘不過氣來,只好撐著身子仰著頭,他舉起翠鳥同他四目相對,平息下來的呼吸卻溫柔的拂過他的羽毛。』

回溯不是面對的好去處,他只能強迫自己想些快樂的事情。他想二哥或許正為自己留下來的小禮物氣的牙痒痒,大阿姐或許正在絞盡腦汁的如何綉出一對鴛鴦,小白蛇.....小白蛇.....恰到好處的停頓知州發現他似乎有些快樂的有些不講理了。』

他站起身,身手一揚青鳥便撲騰騰的直衝了出去,空中打了個拐又圍着人,嘰嘰喳喳的模樣似乎是喧叫着自己的不滿。他眯眯着眼睛發現雨停了,微弱的光在高處懸掛,思索了片刻隨即化出條鴉黑色的長帶隨意的把發攏了起來。邁步下了孤舟在微波蕩漾的江面卻似如履平地,水痕隨着足跡一圈圈擴散,此時江豚鳴叫躍出江面,泛起白色的浪花。』

他越過江越過林,在鬱鬱蔥蔥的林間,金光洋洋洒洒給他發梢鍍了層鵝黃色暈,他像風塵僕僕的旅人,幾經輾轉只為了尋求一個蹤跡,企圖等一個他肯停留下來的契機。四周安靜極了,安靜到只能聽見葉的沙沙聲和他的胸腔里隔着一層血肉在咚咚跳的聲音,他無意識的做着吞咽的動作,兩根指頭較勁捏的尖尖泛白。瀟灑肆意統統的都不做數了,沒有那個神規定,在心上人面前是不可以緊張的。可那也不過一瞬,像是帶面具的人把他摘了一瞬很快又扣回去了,不露痕迹的重新帶着肆意的煙火味,大抵也是有他在的緣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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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阿晏,怎麼只你一個,你兄長呢?」

給他傳送完法力正要落下的手像是被他接住了一樣,不管過了多久,不經意的肢體接觸還是會讓他心裏一顫。

「厲害!我們家小狐狸真厲害。」

「你的耳朵多可愛啊,一點都不嚇人。我們趕緊去找麒麟吧,早些找到了還了人家,我們也能早些回去。」

說完拉着他走進林子。不知道是不是以前的習慣還沒改掉,到了這種視線不明的地方,他的神經總是繃緊著,拉着他的手不自覺的攥緊了些。

還是快點找到那麒麟吧!

「小狐狸,快問問你的那些小動物有沒有線索了。」

說着,還是往林子深處走,可心裏覺得那麒麟既是馴化的,便也不會跑多遠。

有隻小兔子說:那鍋麒麟在前面的林子裏,不過為了躲人已經入水了,那潭水奇冷無比,裏面也有不少不好惹的,你們選擇。他是我害的]

他倒是有些許為難起來,這清淵太子顯然是知道哥哥現如今盤繞在他手腕上了。其實……瀾臨哥哥和清淵太子的事情他也不是完全不知,就是不知道清淵太子會不會笑哥哥現在的模樣。

明明是兩個人的事情,何故要牽上他。

「殿下……」

他將袖口輕輕上拉露出腕子上那條漂亮小蛇墊了腳遞到他面前。

「殿下要是知道哥哥在這裏就不要再打啞謎了,你不準笑他。這是爹爹畫的,你若是笑他我就告訴爹爹。」

臂彎仍施力禁著歲華,卻不想一瞬身側人化作一嬌滴滴,俏生生的女子,與那新娘出落的一般無二。怔愣片刻緩緩鬆了手,待緩過神兒不覺笑彎了腰,這歲華化作女子倒是全無違和之感啊。

應臨澈語,堪堪止住笑,微挪了幾步將歲華掩於身後,那女子身量算不得太高,如此應是遮得住。木筏生花,繞幾支海棠,給那孤零零全無裝點的筏子加了一抹顏色,昂首瞧著,見新娘起身去了,應是臨澈將事處理妥當了。

牽着歲華衣角將人上前引幾步,迎上臨澈,望着人眼角眉梢笑意,知其所笑為何,便又隨着笑了一遭。待人止著笑意交待清楚,大概也明白自己接下來需如何。大紅羅帕披於歲華頭上,隱了人嬌顏,與臨澈牽人上了木筏,怕河神探出靈力痕迹,抬腕狠推了一把木筏,這娶親本就是順水勢送去新娘,只一助力,木筏便順勢而下。

韡韡扇翅隨了上去,自己亦召一小舟與臨澈共乘其上,施法隱於水面之上,悄聲跟隨木筏,怕那河神察覺不敢現行,便不敢隨的太緊,只待韡韡通報再施法現身將人擒住。

我平生無恩酬,劍閑神壇座,卻與他相對時半杯能剖心,跨海斬鯨非在話下,五嶽亦輕。此刻他要饋我玄澤濃重,溫波煨月,近處望他眼底擁星。我應抽身退鋪天情障,只心海狂潮拍我生根。

但未想得,今日是慕紜與我置腹。

他言罷復昏沉,枕我懷上。我倏探天君舊事密鴻,其中深仇血滿,不消他多說。仙史疏聞豈少,誰教月露遺香?風波又哪管菱枝弱,既未嘗他苦,便無人當怪他恨。

金蟾齒鎖煙盡,我眼前忽現朦朧,原與他都是勁風倦雪欺身,難自恕自憐。

我低言似自語:「無妨。在我這,你怎樣都對。」

敢與我話此,應是因傷神亂,我該醒夢。

但我忽又不甘,心塵騰怨絲縷。這千年困情自縛,我不說,不漏半苦,但他原還是過不好。心魔催我罔顧君臣,痴懼一道抱緊他,華袍瘦肢不夠,我想暖他心血。

我說:「幾多兇險,上窮碧落下黃泉,我替你去,不好么。」

他許會聽。他只須信。

袖子往上又復光明猝不及防的險些和那傢伙貼臉,父君疾襲來勢也洶無力去助,甚至於連去請醫仙也算是大張旗鼓,更是恨極了那些壞進骨子裏的人,騙什麼都好唯獨不該以感情做玩物,使人沉迷失控又能狠心叫人清醒,最是該死不能留。再看着他永遠端著副逍遙浪蕩模樣,這在旁人眼裏是挑不出錯的理所應當,更是莫名心口不悅。

心底對於南海尚且只能做到無來就無往,至於別的本性該如何就是如何,這一鬧就想把火都讓他一概攬去受着委屈,總是順風順水的愜意,如今讓我欺負欺負又能怎樣。往前伸軀攀上肩向這臭龍身上去,緊著的就是那脖頸白的誘蛇下口,蛇毒也早已褪清無須憂心。

正想如何下口去報復剛前的話,停在一旁的青鳥猛的振翅展羽啼鳴入耳,猝不及防的與當年時鷹叼隼啄的磨難時光重合,慌得已忘記如今只一施展靈力就好,只顧得上往人懷裏鑽去尋處安生之地,連着幾件輕薄衣裳也不願放過,只貼著溫熱肌膚向下而行,待到纏繞他腰窩時才清醒過來,如今已然不是當年,一時間進退兩難只好繼續窩在原處,為了面子只好生硬的扯個慌,希望這龍能犯犯蠢別跳起來不給自己難堪。

「本神君看你這鳥不行,真的不行,這不是幫你練練他,你看要不要繼續?」

化形後身形嬌小,堪堪可隱匿於昭歌身後,過片刻見那姑娘身影漸行漸遠也逐漸放下心中擔憂,瞅着眼前粗製竹筏不禁嘟囔著這河伯當真小氣即便是娶親也好歹弄個花轎,遊船什麼的,就一個小破竹筏就想娶親,還取那麼多個,真吝嗇。

瞧見人笑意,不滿的冷哼一聲,壓抑著笑意而導致聲線顫抖,拙劣演技讓人着實看不過去,娘子一詞,使得本鎮靜表情忍不住崩裂開來,大紅羅帕蓋頭,遮住嬌艷容貌,眸前也僅瞧得見紅艷艷的一片,虧得被人扶著否定要摔個大跟頭,步伐試探性踩於竹筏上,確認這木筏算的上安穩才趕放心踏上,眸子小心翼翼瞧著足底,不敢動用半分靈力,生怕自個兒暴露出。

下回再也不要做這種事了…

木筏輕晃,借力順着水流向下遊動,雖有些想坐下歇會兒,又覺不符一嬌弱女子形象,只得站着,心中思索何時才能快些到達,倒想瞧瞧這河伯何許人也,是烏龜呢還是修鍊成精的王八呢總不可能是條鯉魚吧,黏黏糊糊的臟髒的,還不能煲湯。

總歸是膽怯的想要展露出最真實的一面又怕被唾棄放棄,直到聽了完全他才放鬆了甚至任由無邊幽暗拉他墮入夢魘,獨指尖牢握住人指尖縱使昏暈仍捨不得放,人懷中溫熱他於夢中見到的是安和的往事,有母親溫和眉眼,有來九重天的第一塊糕點,有第一次見到瀾臨的欣喜以及小小的言晏懷抱到他的溫暖,最後是曲添的那句上窮碧落下黃泉。

伴着龍涎與人的體溫他坦然安眠,終究是笑了,眉目柔和依稀可見幾分放下,前塵無法徹底略過傷痕這一輩子總會在,但始終會有人站在他身邊,不離不棄生死而依給予他光明正大的偏愛,足夠了這就可以了,他奢求的從始自終都不多。失去的如今都在逐步回來,那些東西也就該丟了。

他彷彿是醒了,難得安眠竟是覺得那些反噬的靈力都散了幾分,指尖輕觸胸口傷患,垂眸便見兩人相扣十指,他終承認心底有一處仍是希望有人來在最終握緊他的手。偏頭他去看曲添,是少有的專註,半刻他開口輕聲言

[曲添,我聽到了。]

我唯願他過往慘魂舊痛逢好春消凍,有雲鶴推溫,再不被夢魘叨擾。

馥蘭卷送香霧,我目光摹他鬢余烏青如勾墨,神仙盡歲朝華比奔馬騰浪,萬年轉瞬,我只記得他天闕傾酒,展靨勝瓊芳。

他終聽我心誓。我未料得他早醒,唇舌忽炙,垂眼整袖間答他:「嗯。」

可這誓願並非全出忠虔,思量攢我眉千度。我轉身尋葯為他,闔眸時猜渡君心,南風未透我情,但他到底知是不知。

褐湯升苦,我捧碗時猶覺燙,躊躇放他身旁。我不動聲色,袖下卻蜷指,若再逾矩,他當不喜。

我緩道:「帝君請用。」

情本無緣由,他分毫便能牽動我。鐘鼎仙林我固守,神君若木,我自願供他錘鑿,肝膽披瀝,一片驚濤,俱因他訪夢。

「絕非戲言。」

我頓,啟口時望進他眼,此刻只我獨佔方寸,好若甜泉憐我干喉。

「上窮碧落下黃泉,絕非戲言。」

沒想到小狐狸凶起來,也挺可愛的。

眼瞅着他泛著瑩瑩藍輝,渾身的戾氣縱使他離他越來越遠,還是能明白感覺到。以前他總覺他是小孩,也總是像哄小孩一樣哄著呀他,但現在看,都是幾千歲的年紀,打架都不能含糊。

「我來助你!」

說完,伴着麒麟的嚎叫,他身後出現了個光影法陣,將人整個包住,直衝麒麟和那幾團黑影衝去。將手攤開,召喚出風露劍,劍直指黑影而去。

劍光耀眼,反在白色的麒麟身上,將越來越暗的水潭照的金光閃閃。不等小狐狸趕到,便與潭底怪物纏鬥起來。

或許是突然想起還有麒麟的存在,回頭看到小狐狸。這潭底怪物都是修鍊成了精的,不好對付,自己還有餘力解決,怕傷到他。

「小狐狸,趕快帶麒麟走。」

我做了一個夢,夢裏有母親,有瀾臨,有言晏]

他開口目光虛虛的落在人身上又似是透過人再看窗外那一片茫無,尚在胸口的指尖察覺到心尖的跳動,單是一個承認便已足夠暖他心脈溫他血液。他清晰感覺到,心口所築的那擋牆一點一點被鑿開,有人敲著門說着要進來,說要來帶他出去,那是他人生中第一顆糖,是給他任何人都無法比擬的安寧,這將是他的歸處。

[我還夢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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