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五十六章我不怪

「抱歉。」

千葉真希兩手捂住了臉，面露羞臊。

她的內心卻無比的慌張。

她慌張的想着：「我怎麼會這樣？差點兒被他的自信給打倒了，絕對不能啊，以後可不要再出現了，我差點兒就給他表明了我的內心。」

似乎千葉真希內心裏藏了太多太多的東西，她很不想讓人知道，或者說被人窺視。

楊辰眉頭微微一動，他彷彿是看到了什麼，卻不確定，特別是千葉真希的那一雙眼睛。

千葉真希深吸了兩口氣，兩手從臉上移開，她那標誌性的微笑便浮現在了臉龐。

「差點兒因為先生的自信，而對先生動了心呢。」

說着，千葉真希臉蛋紅撲撲，很是可愛的樣子，接着，她自嘲一般的道：「先生的前路很遠，我要是對先生動心，恐怕只會成為一個可憐的女人吧？」

「是嗎？」楊辰道。

「先生絕非等閑，先生的路真的很遠，遠到我無法去看清楚，好像是不在這片……空間一樣。」

千葉真希搖搖頭，「我也說不好，反正啊，先生是雲中之龍，志不在此。」

「而我只是女人，一個想要溫暖的家，能夠每一年在歡聲笑語中度過新年的一個女人，就是這麼簡單，可，我很明白，先生給不了我這種生活的，所以，我說自己可憐。」

「你不簡單，也不可憐。」

楊辰的身子前傾，與千葉真希的距離拉近了一些，他手指千葉真希的眼睛，道：「這雙眼睛就註定你的不簡單了，別說我給不了你那種生活，你自己也給不了自己。」

「先生說的……」

千葉真希輕輕一笑，「所以我沒有去修鍊啊，我還是個肉體凡胎，一巴掌能拍死的那種。」

「而且……」

千葉真希低下了頭，她接下來的話不像是對楊辰說的，像是對自己說的，也像對另外的人說的，她說：「我絕對不會去修鍊的，絕對不會。」

「一切隨緣，一切隨性，何必執著？」楊辰道。

「先生看的開，可有的人是真的看不開，特別是……」

千葉真希臉上的神采複雜了起來。

楊辰看着，他猜測千葉真希要說出合作的事宜了。

果不然，千葉真希抬頭道：「我想要先生將我的兩隻眼睛取出來。」

聞言，楊辰的雙眼一睜，甚至瞳孔都猛然收縮了一下。

楊辰的臉上寫滿了疑惑。

千葉真希輕聲一笑，「先生以為我找你合作的事情是要對抗我叔父，對不對？」

楊辰沒有答話，可他就是這麼想的。

「先生一直說我不喜歡我叔父，這句話我不知道怎麼反駁先生。」

千葉真希看向了窗外，她的眼裏追憶，那追憶里有各種的情緒在，她說：「沒錯的，那一年的富天山下着大雪，雪都到膝蓋了，我還記得新聞報道大雪壓塌了很多的房屋，在大雪中遇難人數有五十六個……」

「那天的雪真的很大，我趴在了地上，不多久，我身上都被雪給覆蓋了，我很冷，但我更怕，因為……」

千葉真希的眼睛裏落下了淚珠，一顆接着一顆的滾落，滴在了她的褲腿上面。

「戰鬥很是激烈，他們是被稱為武士界最強的兩個男人，他們的戰鬥是武士界最為期待的，武士界間的聊天經常會提及那兩個男人到底誰最厲害。」

千葉真希一手捏住了鼻子，楊辰遞過去了一張衛生紙。

「謝謝。」

千葉真希擦了擦鼻子，繼續道：「可是，他們是最好的兩個兄弟，他們經常論道，不知天黑天亮，有時候他們爭吵，吵的聲音很大，我和媽媽都很害怕，他們的爭吵終於落幕了。」

「在寒冷的富天山上，我看着他的腦袋高高的拋起，鮮血從脖子處噴灑著，將周圍的雪都給染紅了。

「那一劍真的很強，那一劍……成就了叔父劍神之位，那一劍結束了他們的爭吵，那一劍證明了叔父的道是正確的。」

「對呀，走在了錯誤的道上，註定是要失敗的。」

「雪太大了，雪將那些刺眼的紅色給覆蓋了，甚至連屍身頭顱很快都看不到了，富天山依然是那座富天山。」

「太冷了，我的眼前開始模糊起來，等我醒來的時候已經在溫暖的家裏，躺在被窩裏，被窩真的很暖和，我從來沒有過的暖和，我躺在床上，看着窗戶那邊，那邊吊著一個人……」

「一根紅色的繩子拴著脖子，那根繩子是爸爸親手給媽媽搓的，用來打水的，爸爸常說富天山的水是最好的，所以，媽媽每天都挑着個水桶去打水，她用打水的繩子拴住了自己的脖子，將自己給吊了起來。」

「我躺在被窩裏看着，一晃一晃的，她的眼睛是睜著的，她的表情極為的難看，甚至是恐怖，我都看到了一點點的屍斑了。」

「他們是相愛的，媽媽選擇了去追爸爸了。」

說過這句話，千葉真希抹掉了臉上的淚痕，她微笑着，笑的發自內心。

楊辰眉頭微皺着。

一個小女孩親眼看到自己的爸爸被人斬掉了頭顱，又親眼看到媽媽上吊而死，當初她幼小的心靈是怎麼承受的？

如果不是千葉真希自己說出來，外人真的很難想像出來她經歷過這些，她臉上的笑容是那般的好看那般的可愛啊，透露著真誠，而她的童年卻……

「我不怪。」千葉真希說道。

「不怪……」楊辰眉頭再皺。

「我爸爸和叔父是最好最好的朋友，也是最大的對手，他們都是武士，武士能被自己敬佩的對手用劍斬殺了，我相信他沒有遺憾的。」

千葉真希輕笑着：「當時只是一劍之差，如果我爸爸躲開了，那麼，死去的將會是叔父，我不怪叔父。」

「你媽媽呢？」

楊辰道：「你那麼小，她丟下了你，你也不怪？」

「真的不怪。」

千葉真希笑吟吟的，「她愛我爸爸啊，他們彼此相愛，她去追尋愛人了，我為什麼要怪呀？長大了后，我都開始羨慕我媽媽了。」

楊辰低下了頭，千葉真希說的過往是很悲慘，一個女孩子卻能從容去面對，而且，當初還只是一個幼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