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七十二章小賊的自述
朱燁要廢左路手的時候，左路流露出恐懼，原來他的恐懼不是為自己，當時他也說了「他們」要靠着他的手吃飯。
楊辰現在終於明白左路嘴裏的「他們」是一些什麼人了。
一個兩腿有着先天殘疾的女人，這樣的女人帶着五個不同程度殘疾的孩子，這就是「他們」。
左路的吃相還在眼前呢，一個賊如此的省吃儉用，一個賊從捲髮女人偷來的錢沒有在自己身上花一分。
為了慶祝這份收穫，左路帶着楊辰吃了大餐，一條魚加一盤花生米的大餐。
這個賊在雙腿先天殘疾的女人面前有些羞澀，也有緊張，更有怕被知道偷東西的害怕。
小賊的目光滿滿的都是哀求，哀求着楊辰可以幫他撒下這個謊。
程翠的兩腿是先天殘疾，那露出的腳腕太細太細了，看着很難承受她那消瘦又薄弱的身形。
她也看着楊辰，非常認真的樣子，好似楊辰要是搖頭，她就會非常的憤怒，她的眼裏也帶着渴望的，渴望着能夠看到楊辰是點頭的。
就連那個五個小孩也都望着楊辰，楊辰對於他們來說是一個陌生人，這些孩子露出怯意來。
他們都有不同程度的殘疾，這份不完整使得他們有着不同程度的自卑，見到了陌生人全都表現出來了，可是，他們在看着楊辰，他們的眼裏有着同樣的神采。
「小路哥哥一定沒有說謊的對不對？」
只有一隻眼睛的安安鼓著了勇氣，他頭頂戴着左路送給他的海盜帽子，在正前還有路飛標誌性笑容的圖案，帽子之下的那隻眼睛充滿了堅定一樣。
他發出的這一聲問話卻是帶着肯定味道的。
楊辰一一的看着，孩子們眼中堅信不疑的神采再一次的讓他動容，他微微一笑，點了一下頭。
「哇，我就知道小路哥哥不會再偷了。」
「小路哥哥萬歲。」
「大姐，您看到了嗎？小路哥哥的同事點頭了，小路哥哥沒有再偷。」
孩子們都圍到了程翠和左路身邊，那是一片歡聲和笑語。
程翠緊張又嚴肅的臉一下子變得輕鬆了，她長出了一口氣。
「還好你沒有去偷，不然我再也不要見到你了。」
程翠這麼說着。
「嘿嘿。」
左路撓了撓頭，實則是用手臂遮擋住臉上閃過的不自然。
他偷了，他說謊了，他無法真正做到面不改色。
「怎麼會呢。」
左路不想在這個問題上多說什麼，他轉移了話題，「你去試試褲子啊，看看合不合身。」
「衣服我收下了，這些錢……」
程翠將一疊的錢拿出來。
「給你的。」左路推開了程翠的手。
「我不能要，我們要了你太多太多了。」程翠說道。
「拿着吧，他們很快又來了，把錢給他們，安安他們就不會受到驚怕了。」左路這麼說道。
程翠一愣神，在左路說「他們」的時候，她分明看到了孩子們眼裏的恐懼，她也恐懼，可……
「你要出海，身上得帶着錢，不然怎麼生活啊？還有老瘸子爺爺，你好久沒有帶錢回去了，他會罵你的。」
程翠說道：「我自己會想辦法的。」
左路搖頭，說道：「告訴你啊，我們老闆特別的好，工資高不說，還管飯，而且在船上面是花不到一分錢的。」
「至於老瘸子，他愛怎麼罵怎麼罵，等我出海回來，我給他一個大紅包，就能讓他閉嘴了。」
「可是……」程翠兩眼看着左路，神采跳躍。
「收下了，不然，我不放心你們。」
左路不想要看到程翠的為難，他說道：「哦，對了，我和我同事還有點事情，現在就要去辦，我先走了，過兩天來看你們。」
「左路，這些……」
左路已經跑出了院子。
「左路，要多加小心啊。」程翠的腿腳不方便，她無法追出去。
安安跑了出去，喊道：「小路哥哥，你要踏上偉大航線了嗎？」
「對啊，小路哥哥去尋找寶藏了，等我回來，讓你們所有人都過上好日子，再也不會有人欺負你們了。」
左路停住了腳步，說道。
「小路哥哥，能帶着我去嗎？」安安哀求着，「小路哥哥，我好想看看偉大航線是什麼樣子的。」
「等你長大了，你們都長大了，我帶你們所有人去。」
左路說道。
「嗯，我會很快長大的。」安安點頭。
「照顧好你大姐，還有小櫻他們。」
「小路哥哥，你放心的去吧，我會保護大姐他們的。」
左路和楊辰一前一後的走上了爛橋頭。
左路跳到了橋墩上面，他看着不遠處的小院子。
「你是不是看不起我了？」左路轉頭看楊辰，「我敢做不敢當，我言而無信，我……」
說着，左路的眼睛發紅了。
楊辰打量著左路，他從左路身上看到了一些東西，對於一個賊來說難能可貴的。
「我是個小偷，海明墩最厲害的小偷之一。」
左路抬起了右手，這隻右手上面有一條血痕，他看着自己的右手說道：「這是我引以為豪的手，它可以帶給我幾乎任何想要的東西。」
楊辰見過左路的手法，他相信。
「這是最令我厭惡的手，因為……」
左路深吸了一口氣道：「因為它除了會偷之外，別的什麼都做不了。」
「我答應過程翠，也答應過安安他們，我說我不偷了，再也不偷，可是，不偷我連自己都養不活。」
「你嘗試什麼多少？」楊辰問道。
「能有什麼讓我嘗試的啊？」
左路自嘲一笑，「派出所里有着我的案底，好多起，那是手法沒有成熟的時候被抓，有着案底在的我，案底上還寫着偷盜二字，誰會用我？誰又敢用我？」
自嘲的笑容里，有着太多的無奈了。
偷盜是左路最為拿手的技能，不光鮮的能力。
楊辰心裏有些感慨，然後，他就好奇了。
好奇著一個殘疾的女人是怎麼改變了左路的思維的。
「我偷了程翠的錢，二百三十一元。」
左路說道：「當我看到只有這一點的時候，我是氣憤的，氣憤的我追上了程翠，程翠正在焦急的找著，她一邊哭着一邊找，我當着她的面將錢都撕的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