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五章 世態炎涼
「什麼?」司徒萼聞言,剎時瞪大了眼。
她臉色變得無比的難看,絲毫沒了平日的溫婉和優雅。
司徒萼腳下一軟,趙七七沒來得及拉住她。
她就那樣跌坐在地上,一時間忘記了反應。
而這時,司徒萼的大伯、二伯以及她的父親,還有其他一些我們不認識的人都反應了過來。
「在哪裏?我們這就進去!」司徒萼父親臉色也有些凝重,他抓着護士的肩膀。
護士被他抓得有些疼,不過她似乎已經見慣了類似的場景,所以很理解的將自己的情緒給壓了下去。
她指著前面的一個位置,護士嘆了口氣:「從那裏面進去,沒有多少時間了,哎,你們抓緊吧……」
司徒萼的父親問到地方后,便立即和他旁邊的女人向前跑去。
然而就在這段時間,之前就知道地點的司徒萼大伯和二伯等,早就先一步跑了進去。
第一次面對這樣的情況,我也有些束手無策。
低頭看了一眼坐在地上的司徒萼,我一把將她拉了起來。
「快進去吧,至少去看你爺爺最後一眼。」我低聲說道。
司徒萼卻是緊咬着嘴唇,她睜著雙眼。
眼淚一顆一顆的不斷從眼眶中掉落。
她深深的吸著氣,終於說出一句話:「我、我不敢去。我不想要去面對。我不相信,我不相信!爺爺好好的一個人,怎麼會快要不行了呢?我好害怕,好害怕……」
原本以為司徒萼是中醫,應該比普通人更善於看待生死。
可是,當自己的親人真正面對生死時,誰又能真的坦然面對呢?
趙七七看了一眼已經快要崩潰的司徒萼:「司徒姐,你趕緊進去吧!不要讓自己後悔。你的爺爺,應該也想再見你一面!」
她剛一說完,司徒萼這才想被點醒一般。
推開了我拉住她的手,司徒萼也沒回她的話。
她木然的楞了兩秒,隨即突然像是發瘋一般的朝着走廊里沖了進去。
「我們也過去吧!」見她那副失魂落魄的模樣,我擔憂的說着。
團隊其他幾人也點點頭。
我們五人連忙跟了過去。
剛一走到走廊入口,一股難以形容的壓抑感便撲面而來。
那是一股死氣,讓人無法呼吸的死氣。
那種感覺,就連我們經歷過的恐怖遊戲,也是比不上的。
太難受了!
才踏入那裏的一瞬間,我竟然就有種想要逃跑的衝動。
面前不遠處是一扇厚重的白色大門。
不知道是否是我的錯覺,我總感覺這附近縈繞着一種肉眼看不見的氣息。
它就像海水一樣,緊緊的包裹着眾人,那是一種難以呼吸的壓抑感。
推開面前的白色大門,裏面依舊是走廊,繼續飛快的向前走,接着,又是一道白色的厚重大門。
又一次推開門后,出現了一個大廳。
裏面有幾個護工一樣的人員在發放無菌外套。
進去的人必須穿戴消過毒的外套才允許進去。
原本進入探望的病人數量是有限的。
不過似乎因為司徒老爺子跟院長有着不一般的交情,又因為他住在獨立病房,所以護工並沒有阻止這麼多人進去。
迅速換好衣服后,我們終於走了進去,前面不遠處出現了一排獨立的病房。
這時,其中一間病房的門被打開着。
司徒萼跌跌撞撞的跑在前面,一路上摔倒了好幾次,最後她先我們一步來到了那間病房。
此時,病房外面已經圍着一群人,似乎都是司徒家的親戚朋友。
司徒萼已經衝到了人群的後面,她發了瘋的將一群人全部推開,然後跑到了病房之中。
我看着她無助的背影,心裏有些不忍。
遇到這種事情,我們這些人就算同情,也根本沒有任何辦法幫忙。
嘆了口氣,心中生出些許的無力感。
這樣想着,我們幾人也走到了人群的後面。
原本,在這樣的環境下,應該是十分悲痛的。
可司徒家一些親戚卻在外面小聲的嘀咕起來。
「嗨,他都活了這麼一大把年紀了,也夠本了,哭個毛啊,還不是看在家產的份上,給外人做做樣子的唄!」一個尖嘴猴腮的中年女人說道。
「哎呀,就是就是,我們這些三親六戚的,反正也就湊個人頭,到時候財產我們也分不到一毛錢,能來看看就不錯了。」另外一個胖女人也點頭說道。
世態炎涼,本就如此。
我冷眼看着那些人,並不感覺有什麼奇怪的。
不過,就在這個時候,另外一個有些熟悉的聲音卻是傳了過來。
「呵,他還真的這麼快就要死了,我以為還能撐一陣子呢!不過這樣也好,他一死,我看誰還護著司徒萼那個小賤人!」
我聞聲望去,卻發現說話的人是司徒萼的大姑姑。
眼底劃過一抹疑惑。
不管怎麼說,司徒善平可是她的父親,就算她討厭司徒萼,也不至於說這樣冷血的話吧?
這時,趙七七的聲音卻從身後傳來。
「高偉,我們進去看看吧,我有點擔心司徒姐。」
然而,她話剛說完,裏面就傳來了撕心裂肺的哭喊聲。
我瞳孔一縮,想也不想的沖了進去。
只見心電儀發出滴的長音,顯示屏幕上,那條代表着人類生命的曲線已經歸於直線。
司徒萼的爺爺走了……
我們幾人都很難過,一時間不知道如何是好。
餘光瞥向其他人,卻發現他們僅僅都是遠遠的觀望着,似乎害怕靠近一般。
是啊!
在那些人看來,司徒萼的爺爺已經走了。
走了,就是死人了。
死人,當然晦氣。
即使他是自己的親人,他們也是不願意靠近的。
似乎只要稍微靠近些,就會沾染上什麼霉運一般。
唯獨只有司徒萼依舊撲在老人的身上嚎啕大哭,哭得肝腸寸斷、聲嘶力竭。
聽着司徒萼絕望的哭泣聲,我們也感覺心如刀絞。
後來,醫生和護士才從辦公室趕到了。
他一臉肅穆的查看了一番,最後對着旁邊的護士搖了搖頭。
然後便是宣告死亡時間。
接着,他將我們趕了出去。
隨即他們開始拆解醫療器械。
大約過了十幾分鐘,司徒家的人再次被叫了進去。
那時,老人的臉上已經被蓋上了白布,看不清他的樣子。
醫生安慰了兩句,便讓他們抓緊處理老人的屍體。
司徒萼的大伯早已經聯繫好了殯儀館那邊,準備好了一切。
就這樣,整理遺容,穿戴壽衣,老人被靈車送往殯儀館。
司徒家的人也都陸陸續續的趕往了殯儀館。
此時的司徒萼愣愣的站在原地,似乎完全無法相信事實。
我們幾人勸了好半天,才終於拉着她準備趕往殯儀館。
趙七七他們幾人拉着司徒萼走在前面,而我走在最後面。
然而,就當我正準備向前走時,餘光卻突然瞥到,剛才我們所在的病房內,突然伸出了一隻枯瘦的手。
接着,只聽咔噠一聲,它飛快的將病房門關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