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沒有用的
我們四人對望一眼,聞聲向那邊看去。
門再次被推開。
又是劉伯。
視線在我們眾人身上掃了一眼:「趕緊睡覺!明天早起幹活!誰要是起晚了,可別怪我無情!」
其他孩子聞言,紛紛迅速的鑽進散發出濃重霉味的黑灰色鋪上。
掀開被子、進去、躺下、閉眼。
動作一氣呵成。
甚至都聽不見他們的呼吸聲。
他們就像是已經做過無數次同樣的事情一般,麻木而整齊劃一。
我微微愣了愣,這才趕緊學着其他人的動作鑽進了被子裏。
其他三人也都是如此。
「好,很好!」劉伯見到我們全部睡下,這才滿意的點點頭,但話鋒隨即又一轉,聲音兇狠:「別整什麼么蛾子!老子晚上會不定期過來檢查的!」
說完,他拉了拉門口處的繩子,燈瞬間熄滅。
劉伯這才轉身出了房間。
砰的一下,大門重新被關上。
我再次聽見上鎖的聲音。
接着,是劉伯離開的腳步聲。
豎着耳朵聽了好半天,確認他不會再抽風的重新返回后,我才總算是鬆了口氣。
咳咳~咳咳~
也正是這個時候,之前暈倒的那個女孩的咳嗽聲也再次響了起來。
咳嗽聲音有些急,有些沙啞,似乎她已經憋了好半天。
就在我猶豫着是否要過去詢問詢問的時候,對面通鋪上一個小小的影子站了起來。
透過月光,我看清了他的樣子。
是付浩!
之前那個害怕被監工責罵而不敢吭聲的付浩,此時竟然快步走向了咳嗽女孩所在的位置。
就在我猶豫着要不要也過去看看的時候,在我旁邊的杜德明突然也翻身從鋪里爬了起來。
「喂,德明你幹嘛?」我低低的喚著。
然而他卻像沒聽見我的聲音一樣,向著女孩的方向走去。
我有些無奈的撓了撓頭,隨即也起身跟了過去。
「高偉,等、等等俺。」張強見此,也是坐不住了,他也爬了起來。
唯獨趙七七卻是依舊在通鋪上,絲毫沒有要過來的樣子。
此時杜德明已經走到了女孩所在的鋪位處,付浩正蹲在女孩的身邊,關切的看着她。
「她怎麼樣了?」我壓低聲音,詢問著:「到底是怎麼回事?」
付浩抬頭看了我一眼,搖搖頭:「目前情況不明,好像是細菌感染引起的感冒咳嗽,而且現在還發燒了。」
這時,張強也走了過來。
聽見我們幾人的對話,他下意識伸手向著女孩的額頭探了探,然後快速縮回手。
「我去,好、好、好燙!」
我挑眉。
狐疑的看着張強:「不至於你說的這麼誇張吧?」
說着,我也伸手向她額頭探去。
頓時,一種滾燙的感覺傳至手心。
「真的好燙。」我臉色也變得有些難看:「她已經高燒一整天了,再這樣下去,她會有生命危險的!」
「對、對啊!會燒壞……壞腦子……的。」張強結結巴巴的點點頭。
我嘆了口氣,看着女孩泛著病態紅暈的臉頰,心裏也生起一抹同情。
一陣糾結后,我咬牙,眼神堅定的看着付浩、杜德明還有張強。
「她這樣下去肯定不行!」我握了握拳:「走,咱們去叫人!」
「好!」杜德明立即贊同的點點頭。
「行!那、那、那俺也跟你……一、一起!」張強拍了拍自己肩膀,也是一副捨命陪君子的表情。
我笑着點了點頭,隨即臉色變得鄭重。
轉身,向著大門處走了過去。
「開門!開門!快來人!這裏出人命了!救命!」
我像連珠炮似的大吼著,一邊使勁砸著門。
張強、杜德明也跑了過來,跟着我一起砸門。
付浩猶豫了一秒,也跑了過來。
幾個人一起發了瘋似的拍打着鐵門,然而,外面就是沒有任何人回應。
而通鋪上的其他孩子,卻是沒有一個人發出任何聲音,甚至有幾個還直接將被子蒙住了整張臉,似乎是害怕惹禍上身。
就在我不知道怎麼辦的時候,一道清脆的嗓音從身後傳了過來。
「你們這樣是沒有用的。」
聲音淡淡的,透著一絲揶揄。
我被突然出現的聲音嚇了一跳。
轉身,卻發現那人竟然是趙七七?!
「七七?你怎麼?」
你怎麼過來了?
不理會我的驚訝,趙七七眼神在付浩身上停頓了一秒,轉頭看向張強、杜德明。
「你們應該這樣……」
說着,她扭頭對着鐵門大喊一聲:「來人啊!有人逃跑了!」
就在我愣神的片刻,外面居然真的響起了腳步聲。
接着是門鎖發出的窸窸窣窣的聲響,再接着,原本緊閉的鐵門被人從外面猛地拉了開來。
門被打開的瞬間,外面的燈光溢了進來。
大夥下意識眯起眼。
「怎麼回事?大晚上鬼叫什麼?」劉伯穿着一條褲衩,上身不著一縷。
此時他的啤酒肚正因為憤怒而上下抖動着。
他不顧其他人是否都已經入睡,直接將門口的繩子拉下。
頓時,昏暗的燈光再次亮了起來。
仔細清點了一下小孩的人數,他這才臉色黑沉的轉頭看向我們幾人。
「怎麼回事?你們最好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否則……」
「她生病了!發高燒,都一整天了,再不治療,會出人命的!」我打斷劉伯的話,指著躺在不遠處通鋪上不住咳嗽的女孩。
劉伯聞言,微微挑眉,滿是皺紋的老臉上閃過一抹古怪的神色。
然而出乎我們意料的,他居然真的走了過去,伸手像模像樣的摸了摸女孩的額頭。
接着,他扭頭看着我們:「行了,我已經知道了,一會兒會通知人過來對她進行治療。你們趕緊睡吧!」
接着,他又再次轉身離開。
大門重新被上鎖,房間內再次陷入安靜。
我們幾人見劉伯已經答應為女孩找人治療,也都轉身回到通鋪上躺下。
發青變黑的被子散發着濃濃的霉味,讓人很是煎熬。
忙碌了一天的眾人都很疲倦,但一想到劉伯口中為女孩治療的人還沒有過來,我就感覺難以入眠。
就這樣不知過了多久,就在我的上下眼皮即將自行合上的時候,門口處再次傳來了動靜。
我將自己藏在被子裏,只露出一雙眼睛偷偷的看向那邊。
很快,大門再次被打開。
透過門外的光線,我勉強看清了幾人模糊的身影。
劉伯帶着幾個身穿白大褂,戴着白色口罩的人影走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