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煙渺渺身何處(二)

青煙渺渺身何處(二)

凌潺隨鍾離翊來到書房,之後鍾離翊在書架上拿下一卷竹簡遞給凌潺:「這是中原國開國歷史,你就先看這部吧,不懂的地方問為父。」

凌潺輕輕地嗯了一聲,便打開了,大致掃了一眼之後,竟犯了難,竹簡上寫着精緻的小篆,凌潺雖精通挪英法中四國語言,可現在卻無用武之地,真的是無可奈何。不過令她欣喜的是,竟然現在人們用的是小篆

,而小篆又是在秦朝被統一起來的,那麼也許這也存在過秦朝,於是她便試探性的問道:「你這有沒有《左傳》?」剛要回國的時候,與凌潺一起在美國留學的一個中國女孩送了她一套中國國學經典,裏面包括《左傳

》、《詩經》、《中庸》、《楚辭》、《易經》。讓她好好研讀,說有助於她了解國學文化。她接受了,並在不太忙的時候斷斷續續認真的研讀了兩年,其他的都還好說,唯獨那《易經》卻讓凌潺無法領略其中的奧

妙。

「你想要讀《左傳》?」鍾離翊有點意外,「我記得你沒去北越過之前,可是最討厭讀書識字的,看來是真的變了。」他感慨了一番。

凌潺一聽真的有《左傳》,心中有了一絲踏實感,於是又說道:「不如你把《詩經》、《楚辭》、《中庸》都給我找出來吧,我回去慢慢研讀。」她不能告訴鍾離翊,她不認識這些字,如今的法子便是藉助這些

以前讀過的書來先識字了。吃飯時已經夠異常了,她可不想再讓他們好奇了,凌潺感到慶幸的是她離開了他們六年,六年裏有改變是很正常的。

「你要這麼多看得了嗎?以你的性格,頂多就是一天的熱度,病一好,估計又是整天不著家,在市井瞎混。你姐姐每次來信,都說你像個男孩子一樣,爬樹,翻牆,時常和北越國七皇子在市井瞎混,時常闖禍,

最後都由七皇子給你背黑鍋。這些我都沒告訴你母親。你現在是失憶了,可是性格是不會因失憶而改變太多的,你好動的天性隨了你年輕時候的母親。」鍾離翊眼睛在書架上尋找著,嘴裏不忘說着鍾離湲的過去。這

讓凌潺聽后,着實驚到了,在她心中一直認為,中國古代的女子是非常端莊文靜的,可是鍾離湲怎麼會是鍾離翊描述的這種人,真是匪夷所思。

凌潺用肯定的語氣說:「看得了。」

鍾離翊寵溺中帶着戲謔的看了她一眼,說道:「估計你連字都認不了幾個吧?在家時沒好好學習過,去了北越,就更是無法無天了,連你姐姐都管不了你。」凌潺被他說中了事實,確實不認識那些文字,可卻不

是因為那些原因。她低着頭不說話了,算是默認了。

「我就知道。」鍾離翊語氣中帶着幾分得意,一副知女莫若父的樣子。

「給我找個懂歷史的夫子。」凌潺的語氣有一點命令的意味在裏面,說出來着實驚了她自己,鍾離翊好歹也是侯爺,在古代地位算是非常高的了,這

樣說話着實有些不妥,可是說出去的話,又無法收回。

鍾離翊佯怒道:「有你這樣和父親說話的嗎?真是越來越沒大沒小了,醒來這麼久連聲父親都不叫。」

聽了鍾離翊的話凌潺猶豫了片刻,最終還是開口叫了聲父親。以如今的狀況來看,凌潺的靈魂雖不是鍾離湲,可這副肉身卻流着他們的血,凌潺覺得將他們稱作父母也是理所應當。只是她不知道鍾離湲真正的靈

魂去了哪,難道說鍾離湲的靈魂已泯滅。凌潺從不相信靈魂一說,如今卻發生在了她的身上,着實讓人匪夷所思。

「你要保證不是三天的熱度,不然我可是要禁你足的,還有城南的桂花糕你也別想吃了。」凌潺答應了,但是對他口中的桂花糕有了疑惑,卻並沒有問他。

「你要的書太多了,我怕你拿不了,待會我讓下人給你送過去,至於夫子,我會讓梨伯去安排的。」鍾離翊口中的梨伯就是雲侯府的管家。

凌潺應了一聲,便想要走。

「去陪陪你母親吧。」鍾離翊說。

凌潺在何氏的院裏待了一個時辰,陪她說了會兒話,之後回了自己的院子。她回去時,要的那些書都已經送到了,於是拿着《詩經》,坐在鞦韆上識起字來。她發現這些字也不是很難學,其實也是可以找到一些

現代文字的影子,只是比較難寫而已。

第二天用過早膳,教書先生就來了,是一個花白頭髮的老者,沒有留鬍鬚,是一個很注重儀錶的人,他給凌潺的映像還不錯。

那夫子一見到凌潺便對凌潺行了一個拱手彎腰禮,這樣的禮在古時可算是大禮了,並且說道:「老夫拜見離憂公主。」

凌潺聽了他的話語,感到十分的惶恐,據她所知,古時只有最高統治者的女兒才可稱作公主,就算是重臣之女,最多也只能封為郡主。

於是凌潺說道:「夫子弄錯了吧,小女怎麼會是公主呢?」

那夫子的態度非常的肯定:「千真萬確,就算給老夫十個膽子,老夫也不敢在公主面前信口雌黃。」

凌潺很好奇,便說:「我發高燒失憶了,還請夫子為小女解釋解釋。」

「這件事東洲人都知道,自從殿下出生起,便被皇上打破祖制,封為了公主,封號離憂,並且擁有連眾皇子都沒有的封地,有此殊榮的,中原國也就殿下一人了,而且整個中原國就殿下一個公主,地位自然是尊

貴無比的。」凌潺一時無法消化他說的話,而且滿腦袋的疑惑,為什麼會給她如此殊榮,於是便問夫子為什麼,而夫子告訴她這都源於鍾離翊對皇上的忠心。

凌潺急需了解這歷史的發展,於是便讓夫子為她從戰國開始講解。她想着識字先不急,那麼多文字並非一日之功便可學會,以後的日子還長,再慢慢學習。

於是那夫子就從戰國開始講起,之後整整講了兩天,終於使凌潺明白了一切。

原來凌潺穿越了時間和空間,那是從秦朝時分裂出去的平行宇宙。現代歷史說的是秦朝時,公子胡亥為了奪帝位,構陷公子扶蘇,最後陰謀得逞,才有了後來的歷史。而這個時空卻不是這樣的,胡亥構陷公子扶

蘇,卻被扶蘇洗刷了冤屈,並且除掉了趙高這個奸佞小人,趙高一死,胡亥失去了左膀右臂,也就鬥不過以賢取勝的扶蘇了。秦始皇死後,扶蘇順利當上了皇帝,他減免賦稅,減輕刑罰,恢復百家講學,言論自由。

百姓對他是愛戴有加,因此天下也就太平了不少。至於項羽,也被扶蘇的賢德所征服,甘願放棄統一中原的霸業,而劉邦,歷史上就沒出現過這號人。我有點感慨,這就是民心所向的力量吧。

就這樣,秦朝經歷了五世,由於秦五世好戰,極力擴大疆土面積,最後弄得百姓流離失所,國庫空虛,疆土面積也在日益擴大,幾乎佔了整個亞洲的四分之三,加大了管理的難度,社會混亂不堪,國家便開始衰

落,最後延陵家族舉兵取而代之。

新的統治者深知疆域多了不易管理這個道理,便把周邊三個較強國家的統治者邀來,重新制定了一份疆域分割協議,於是便把多餘的疆土贈給了他國,而條件是四國永世不能發生戰爭,互通姻親,誰如果違反,

也會受到天下人所唾棄的。於是便形成了中原國、北越國、南涴國和東洹國,並稱東洲四大國。然而比較難應對的就是西邊的游牧民族了,匈奴,黨項什麼的時常來犯邊界,因此邊界也時常發生戰事。

由於統治者的開明,延陵家族一統治便是三百多年,國庫充盈,百姓安居樂業,吃穿不愁,四國之間三百多年來也沒有發生過戰事,因此才有了如今的太平盛世。

凌潺心中的疑惑解了,心也就放下了,既然來到了這裏,她便想好好的活着。這裏使她遠離了商界的陰謀算計,內心得到了解脫。

凌潺看着面前放着的宣紙,心中又有了不解,紙不是漢朝時期出現的嗎?這裏根本就沒有出現過漢朝,那紙又是怎麼來的,便向夫子問道:「夫子,這紙是怎麼來的?」

「殿下真是勤學好問,那老夫就給您講講。」夫子說道,「相傳幾百年前,人們就已經發現把草、樹皮、麻等植物用水蒸煮,最後放在平攤的木板上曬乾,就會形成一層薄而輕的東西來,它可以代替竹簡來書寫

,可當時的紙太過粗糙,不緊密,易破,後來經過幾百年的發展,逐漸形成了現在所看到的潔白無瑕,光滑細膩的紙。但是它也只適用於練字,畫畫,書信等,它並不適用於歷史記載和記錄古籍。而我們現在用的書

籍還是得用竹簡來書寫,為的是以防重要東西丟失。」

「原來如此,多謝夫子解惑。」凌潺現在恍然大悟,原來有些事物的出現,不會因為歷史的不同而改變,就算沒有蔡倫,紙也是會出現的,只是方式不同而已。而且據現代歷史記載,蔡倫也只是對紙進行了改造

而已,並不能代表是他發明的。

「這是老夫分內之事,殿下不用謝我。」夫子說道。

大病初癒,何氏為了不讓凌潺累到,一天只允許她學習一個時辰。其他的時間就相當無聊了,於是便讓錁兒帶着她在侯府中轉轉,了解一下侯府的佈局。不過這個侯府也確實是大,家丁也眾多,少說也有三百來

人,可她卻聽錁兒說,侯府的人口還算是少的,因為鍾離翊不娶側室,不納妾,也沒有庶子之類的,就兄妹五人。而鍾離湲的哥哥姐姐們大都不在君都,她三哥雖然在,卻因公務,凌潺至今未見過他,因此人口也就

少了不少,像其他王侯貴胄之家,都是妻妾成群,人口自然也就多了。

凌潺在一處院外停了下來,牌匾上寫着「棠漓宛」三個字,她記得她的院落牌匾上寫着「桃溪榭」,而院中則種著兩棵茂盛桃樹。她想,這院名估計也是以院中之花所取。她聽錁兒說,這以前是鍾離湲姐姐居住

的院子,現在也是她的姐姐了。她推門而入,只見院子裏種了很多海棠花,果真如她所料。現在仲春時節,花枝上已經有了花苞,她知道海棠的花期是四月,那麼很快就可開花了。凌潺想,海棠應該是她姐姐最喜歡

的花吧,只是北越國天氣寒冷,並不適合這種花的種植,凌潺突然替她感到難過,古代貴族女子的命運往往與政治相連,只不過是統治者的工具罷了。

屋內佈置的很是雅緻,並且一塵不染,應該是常常有人來打掃的。凌潺看見靠東的位置放着一張古琴,便走了過去,坐在了席上,不禁彈了起來。以前在美國時,她跟着那名中國女孩了解了一些東方樂器以及相

關音律,便愛上了這古琴彈奏出的曲子,回國后便在忙碌中抽出時間去學習了古琴,雖稱不上專業,但也是嫻熟的很。

琴音響起,那是她最喜歡的一首曲子《瀟湘水雲》,婉轉的曲音在屋內回蕩,一曲彈完,驚得錁兒捂住了嘴巴,睜著大眼鏡獃獃的看着她,她十分的不解:「你怎麼了?」

「小姐,你什麼時候學會彈琴的?我在你身邊六年,沒見你學過琴呀?還有你彈的是什麼曲子,以前也沒聽過呀?」錁兒問出了一大堆問題。

凌潺反問:「我以前不會彈琴嗎?」

「反正我跟在小姐身邊六年,沒見過小姐彈琴,而且在北越國時,大小姐要你學這些,你是死活不願意的,還常常捉弄教你彈琴的琴師」錁兒娓娓道來,說着以前的鐘離湲。

「我以前竟是如此頑劣嗎?」凌潺不禁問道,錁兒點了點頭。凌潺有些詫異,這鐘離湲的名字取得如此安靜從容,沒想到性格卻是這樣放浪不羈,真是有趣。

「走吧,我們回去。」凌潺起身,對錁兒說道。她想着以後要注意自己的行為舉止了,不可做出更多的反常之事,以免引起懷疑,她不能告訴他們她不是鍾離湲,這種離奇之事估計沒人會信,也許還會認為她腦

袋出了問題,引來更多人的關注。或許這是冥冥之中的安排吧。

錁兒跟在凌潺身後,說道:「小姐,我總覺得你自從病好之後,哪裏不對勁,好像變了一個人,和以前比起來,反差太大了。」

「嗯?是嗎?那你說說看?」凌潺來了興趣,便問道。

「小姐以前活潑好動,對每個人都特別熱情,不拘小節。而如今,你變得特別安靜,對每個人都很疏離有禮,性子也變得冷淡了。還有你的一些生活習性,以前你口渴了,看到涼水就大口大口的喝,吃水果從不

削皮,直接咬着吃,食用葷食時也直接用手,從來都是不拘小節的。而現在卻是,口喝了非得喝熱水,還是那種倒在茶杯里小口小口的喝,動作很是優雅,有了貴氣,塊大的東西寧願不吃,也不用手去拿。」錁兒與

她說了這麼多,她很是無奈,她過了二十五年她本來的生活,生活習慣是從小養成的,一時要她改變,那是不可能的。她認為率真隨性固然是好,但是卻應懂得自律收斂。其實她感覺她來到這十幾天,已經改變了不

少了,最起碼沒了以前的孤冷無情,這是她能做的極限了,人的性格一旦養成,就很難改變。

「我只是想要改變一下自己,不想要以前那樣生活了,試着去做一個大家閨秀應有的樣子,這也不可以嗎?」凌潺的語氣中帶了一絲威嚴,反問道。

「奴婢不敢,小姐息怒。」錁兒連忙擺擺手說。

「小姐以前從不會與我生氣的,更不會以小姐的氣勢來壓我的。」錁兒小聲嘀咕著,雖隔着一段距離,可凌潺卻聽得明明白白,但不再說什麼,要她很好的對待一個人,着實有點難,最起碼現在是困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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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情皇子無情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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