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夕靜靜風波至(二)

前夕靜靜風波至(二)

「一個月前的事了。當日奉崖主之命去刺殺陸府之主,結果僅憑他們兩人竟滅了白暮山莊一眾殺手。當時我便注意到了此女,事後便命人去查了查她的底細。結果得知她正是中原國朝廷密密尋找了一年之久的人,雲候的嫡女,及笄當日遭人設計,不明不白淪落江湖。

只是當日離得太遠,隔着朦朧雨幕,倒是未能看清她面容。」說到最後,柯天序嘴角不禁溢出了一絲感慨的淺笑,既有些好奇,又有些惋惜。

柯天序甚至覺得自己有些可笑,連那女子的容貌性情都不知,竟想將人家據為已有。不過能夠讓陸景行與延陵棧如此在意的女子,他想來這女子的性情樣貌應該不會差。同樣是與延陵棧搶女人,他當然不能白白便宜了陸景行。

顧盼曼目視着遠方的青山游雲,笑得很是玩味:「你這報復有風險,小心弄回來一個粗魯蠻橫的醜女,那柯門主下半生的日子可就有意思了。有誰不知,雲候勢力滔天,那六皇子娶她之心,恐怕是不言而喻了吧。不過這樣一來,雖然將你自己搭進去了,而你倒是可以使延陵棧失去一棵大樹。划算。」

古珉羅眉宇間凝結了一層淡淡的憂慮,垂頭輕輕一嘆,心中一番猶豫,還是不得不再次開了口:「柯兄還是三思而行為好,此事關乎甚大。就算延陵棧不是真的在意,那雲候怕是也不會放過你,如若為飛徹崖招來不必要的禍患,義父那裏也不好交代。」

「無妨。到時木已成舟,他雲候還能怎樣做,還不是得乖乖妥協。這個鐘離湲,我要定了,今日便親手拿下她。」柯天序從容淡定,對於古珉羅所言毫不在意。

各大門派此刻還在分頭搜尋線索,在附近的山林坡地上穿梭,甚至是不放過一草一木。然而柯天序他們將事情做得太過乾淨,依據陸辭當日得到的線索,在這附近便斷了,如今這麼多人分頭行動,卻依舊沒有一點進展。他們也曾向當地村民詢問過,然而那些人卻是一副茫然不知的樣子,對於這些手無縛雞之力的普通人,他們也不好動用武力來逼問。

烈日高照,陸景行手握陸離劍,站在一棵樹下,望着那些三三兩兩在山地上悠閑耕作的農人,面帶狐疑之色陷入了沉默。凌潺從蜿蜒的小道上走來,尋着他的目光望去,開口道:「你也對這些原住山民產生了懷疑?」

「嗯,看來小潺也發現了。這些人是太過可疑了,他們在勞作不假,可是卻不像一個長期耕作的農人,你看他們的動作,並不嫻熟。還有那握鋤頭的方式,如此最費力。如若是正常農人,斷不會如此的。我在想,我們是被原先已掌握的線索所誤導了,查找的方向似乎是錯的,不應該放在死物上,關鍵線索還在這些人身上才對。」陸景行話語平和,微眯了雙眼,視線始終不離那些農人手裏的動作。

凌潺聽陸景行這樣說,也將視線凝視在了一個手握鋤頭的農人身上,卻未看出個所以然來。她茫然地粗了蹙眉,輕聲嘆道:「陸大俠還做過農活不成?我倒是並未看出他們鋤地的動作有何異常,只不過他們每個人握鋤頭的方式不同罷了,這也許與習慣有關呢。不過,你觀察得真仔細。」

對於凌潺這個從未做過農活的人來說,要讓她從這方面發現異常,還真是有些難度。當然,不只是凌潺,對於其他門派的人來說,同樣如此,對於農事是一竅不通,因此又怎會去注意這些。

兩人浸沐在濃蔭下,衣衫迎風輕揚,陸景行搖搖頭,輕語道:「農活倒不曾做過,只不過兒時同父親學過種植藥材,這些最基本的技巧都是父親告訴我的,這些年來,倒也未忘。那小潺又是如何發現這些人可疑的?」

「看來這一次我們所思考問題的角度是不同的。我是說,這山村內雖有男有女,但是這麼久了,我們卻沒見到一個老者或是孩童,這是完全不符合常理的事。」凌潺臉上佈滿了狐疑。將陸景行的說話綜合在一起,她細細一想,越發肯定了自己心中的猜想,覺得這些人有問題。或許救出陸伯他們的關鍵所在便是這些人,這些人也許正是看管陸伯他們的人。當然,陸景行也想到了這些。

然而,兩人很快意識到一件嚴重而又可怕的事,心頭一跳,互看一眼,陸景行先開了口:「此地的莊稼蔥鬱,絕非這些人勞作的結果。看來此處的原住山民多半已身遭不測,被這些賊子取而代之了。」

「這些人好狠,為了對付我們,甚至連普通人都不肯放過。我們還是來晚了。不僅來晚了,更是覺醒得太遲,飛徹崖的人多半已收到這些人傳遞出去的消息,會對我們有所行動,救人之事看來是不能再耽誤了。」凌潺望向那些耕作的農人,眸光一冷,臉上卻難掩焦急。

陸景行那握劍的手緊了幾分,壓抑著心中的憤恨,面容冷靜:「嗯,但也不能操之過急,以免打草驚蛇。先與眾人商議一番,這些人多半是死士,對付他們需秘密行動,相信很快便可盤查出結果來。」

「誰?!」鬼祟的腳步聲在兩人身後漸行漸近,凌潺一聲冷呵,警覺地回過身看去,身着一襲破爛衣衫的老頭正向她與陸景行走了來,幽黃的面容上掛着訕訕的笑。

凌潺心中一松,嘴角溢出一抹譏誚,閑適地說道:「你速度還挺快,不費吹灰之力便找到了這來。活了一大把年紀,看來還是放不下生死呢!怎麼樣?我那一掌滋味如何?」

陸景行幾乎與凌潺一同轉過了身,待看清那人面容時,瞬間陰沉了一張臉,語氣不冷不熱:「怎麼?這般鬼鬼祟祟,又想作何算計?」

「我想陸府主是誤會了,老朽哪敢與你們過不去啊。凌姑娘,如今我人已來了,不如先將老朽的兵器還於我如何?你看,這形勢不容樂觀,要對付賊人,不能沒有兵器呀。」黃芋老人不自在的搓搓手,笑得很是尷尬,一步一步向兩人走去,心中直打鼓。他如今算是怕了,凌潺的那一掌可是折磨了他兩日,此刻是生怕激怒了她。他知道現在是不可能得到蠱毒的解藥,只能先試着拿回兵器。

凌潺冷冷瞟了黃芋老人一眼,沒好氣地將眸光指向了不遠處那盤曲於樹下的黑靈莽,平淡的說道:「在它的肚子裏,自己去取吧。」

「啊?凌姑娘,你這不是為難老朽嗎?這黑靈莽誰敢輕易招惹,這畜生怎麼什麼都敢吞啊。」黃芋老人扭頭望去,黑靈莽迎着他的視線張開了大嘴,令他當即臉色難看起來,有那麼一剎那心在滴血。不過他靈光一閃,隨即反應了過來,「不對,那可是玄鐵,葉片上還被我淬了巨毒,這畜生吃下去死路一條。」

「你的兵器被陸辭拿去開道了,晚些時候自會給你。我們停留在這的目的,想必你也知道了。既然你來了,那就別閑着,去山下吧,挨家挨戶登門拜訪,正是你大顯身手的好機會。」凌潺轉過身,望向山下,淡淡的話語說得閑適隨意,卻透著認真。

黃芋老人無需多問,當凌潺話音落下,他便已知她的意圖。是想來個出其不意,先放倒那些敵人,削弱對方的一小部分戰力,順便查找線索,也許那些被抓的人就困在那些房子之中。不過他很快又面露難色:「可是老朽的行頭都在陸公子那,這該如何是好?」

陸景行與凌潺並肩而站,一襲墨發半披散在肩頭,輕輕飄動。他簡單回了句:「我相信此事難不倒你。」

如今小命都被拿捏在了別人手裏,黃芋老人可不敢再與這兩人多做周旋。為了保命,按吩咐照做才是正確的選擇。他頂着烈日,一聲不肯地下山去了。那日陸辭雖然在他身上搜出了很多毒物,然而也並非是全部。常年在江湖混的人,哪能不留一手,只是藏得深而已。

「府主,暗艷閣抓到一個可疑人,請您過去。」陸景行的手下在兩人身後不遠處站定,拱了拱握劍的手。

陸景行神色微微一凝,與凌潺對看一眼,對身後人吩咐道:「帶路。」

那手下恭敬的走在前面帶路,凌潺隨陸景行一同前去。而樹下的黑靈莽見自己的主人走了,不用呼喚,自己便從後面跟了去。

三人穿過了一段百來米的稀疏樹林,又走了一段下坡羊腸小道,俯視下去,遠遠的便看見了一塊大石下聚集了一群人,將一個短衣男子圍在了中間,男子身旁還放着一個獨輪木車。看來其他門派的人已趕到,他們加快了下山坡的腳步。

見陸景行三人走來,外圈看熱鬧的手下人自覺讓出了一條道,目視着他們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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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情皇子無情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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