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碰撞（四）

「哈哈哈哈哈哈.......」

馬里昂大師愣了一下，然後馬上大笑起來。他笑得很開心，如果不是那雙深陷在黑眼袋中的小眼睛實在枯澀得太久了，他幾乎都要笑出眼淚來。

「你們說，你們有絕對的自信能對付我？在這裏？在一個**師的法師塔里？」**師一邊大笑，一邊努力把笑聲擠成話。

兩個東方人也笑了。那個年輕的多嘴的像是看着鄰家小孩玩得滿身稀泥，溫和友善中帶點好笑，那個滿臉猙獰的則是冷冰冰的，嘴邊的兩條法令紋朝旁邊一拉，像是一條看着青蛙的蛇。

這兩個東方人的笑讓**師稍微冷靜了一下，雖然他並不是那種喜歡在冒險，在戰場上歷練的法師——實際上除了因克雷那些沒有作為高貴的法師自覺的傢伙之外，在外風餐露宿，提着腦袋和雇傭兵一樣到處亂竄，這是只有那種不入流的，用來跑腿和做苦力的低級法師們才會去做的事情，比如斯蒂芬妮那樣——但是並不妨礙他從這兩個東方人的笑當中感覺到一絲危險的涼意。不過這個涼意只是剛冒出，馬上又被**師自己打消了，作為法師，作為智力指數高達170的**師，精確的邏輯和嚴密推理下，直覺這種原始動物般的東西，完全沒有存在的意義。

「你叫夏明清，東方的法師，大概是八級法師的水準。那個叫張本福，趙帝國使節團里的中級軍官，大概是十級戰士的水準。即便算你們兩個的配合度能達到最默契的地步，綜合戰鬥力也頂多不過十三級左右......」

**師用看解剖台上的試驗品的眼光看着兩個東方人，早在接到消息去冒險者公會之前，這兩人的所有資料他就已經全部知道。「而我，米斯達.馬里昂，十四級的**師，這裏是我的法師塔，我在這裏的戰鬥力至少也要達到十六級，這可是魔導士的級別。你們明白這是什麼意思嗎？」

「哦，這是歐羅大洲的習慣，習慣把事物都用數字以等級來標註，就像貨物分類一樣，這個是多少的那個是多少的，隨時隨地一眼看來就能一目了然，倒也是個方便的習慣......」

「蠢貨，這說明，在這法師塔里，我至少可以像碾碎臭蟲一樣捏死100個像你們這樣傢伙。」

也許等級和計算並不能說明一切問題，但冒險者公會數十年的經驗，無數人從無數場戰鬥總結出來的規則和評級方式，也總是能說明很大一部分問題的，而現在這個量級之差達到了一百倍，更堅定了**師對他邏輯和判斷力的信心，完全無視一切直覺之類的下等感官。

完全地掌控住所有一切的感覺，所以**師絲毫不慌張，像面對真正的臭蟲一樣，連敵意都不屑表現出來，他首先的想到的是之前的一些小小疑惑：「你剛才說，你之前就猜到，我是和斯蒂芬妮同一個組織的了？你是怎麼猜到的？」

「...那位斯蒂芬妮女士最後逃脫使用的方法，很明顯不是她本身的能力所能達到。那說明她背後肯定有一個更有力的組織......從年齡，實力和作風來看，她只能是一個執行任務的低級成員，在因克雷這麼重要的一塊地方，肯定有比她位置更高，更重要的人。而大師您在冒險者公會對鑒定法師留下了話，特別要留意斯蒂芬妮被我們搜去的那幾件魔法物品。我一聽到那鑒定法師這樣說，就猜到了。」

「猜得不錯。」**師點點頭。這東方法師似乎也沒那麼蠢。

「而當我看到您的時候，您還打算帶我們兩人來法師塔的時候，就知道我猜得沒錯了。」

「哦？你怎麼知道的？」**師有些想不明白。

叫夏明清的東方法師卻攤攤手，用很理所當然，像教訓小孩子難道不是這樣嗎的口氣說道：「實在是太簡單了。難道您自己都還沒有發覺嗎？您的眼神，語氣里，戒備和敵意實在是太明顯了。這可不是面對帶給自己需要的物品的人時該有的表情。」

「你....你....好。我不得不承認，你的邏輯能力和分析能力都不錯，東方人。但是真正起到決定性作用的，依然是力量。」

馬里昂**師的臉色終於難看了起來，本來已經被理智和邏輯拋下許久的那種不祥的感覺，在這個代表了邏輯和理智的對話之後無可壓抑地再冒了出來。他抬了抬手，智力上的優越感不再的時候，用力量上的來補充一下就很有必要了。把這兩個東方人折斷手腳，放在解剖台上，用一些輔助的小道具慢慢詢問，這樣絕對不會再有什麼不安感。

隨着**師的手勢，門口兩個巨大的石魔像動了起來，邁著大步走向了夏明清兩人。這兩個足足有三米多高，近十噸重的魔法傀儡每一步都讓整個樓層微微震動，如果這不是法師塔中經過了魔法加固后的樓層，只是這挪動起來的步子就能讓一般的建築物垮掉。

**師對這兩個石魔像很有信心，不光是因為這兩個玩意一共花了他三千金幣的緣故，這種免疫多數魔法效果，一般刀劍類武器很難造成傷害的專門用作作戰的戰鬥魔法傀儡，按照冒險者公會的評定等級至少也是十級左右的實力，壓制這兩個東方人完全沒有問題，而他只需要伺機用幾個小小的法術，輕輕鬆鬆就可以把問題都解決。

只是幾步，石魔像就已經來到了兩個東方人的跟前，沒有絲毫的花巧，揮舞起足有人頭大小的拳頭就朝着兩人砸去。**師口中默念了幾個音階，一個簡化的黑觸手已經捏在了手中，當這兩個東方人無論是一開始抵擋，閃躲，還是施法，他就會馬上將這個法術施放出去，短暫的束縛將會把敵人的行動節奏打亂，讓石魔像有足夠的攻擊機會，這是戰鬥法師教科書上的標準戰法。

可惜這兩個東方人的動作並沒有按照教科書上的去做。準確地說只是一個東方人，那個年紀比較大些，模樣很猙獰，叫張本福的東方人動了，他動得也簡單，只是拔刀，旋身一刀，然後收刀。

快而簡單的動作，大概只用了半眨眼的時間，連**師都來不及把手中的法術放出，他只是覺得隨着東方人這簡單的一刀，似乎整個煉金實驗室都凝滯，震動了一下，然後他眼中看到的，就讓他忘記還去放法術了。那兩個帶着能把兩個東方人碾壓成肉泥般威勢的兩個石魔像在這簡單的一刀之後，短暫地頓了頓，然後就無聲無息很整齊地從腰間分為上下兩半，裂開，分成四個整齊的半截，轟隆一聲倒在了地上，近十噸的重量，依然震得樓層一陣顫抖，激起一地的灰塵。

「廢話那麼多幹啥？既然認準了是這老頭，抓來好好拷問一番不就是了？」

這個猙獰的東方人冷哼了一聲，嘀咕了一句**師聽不懂的話，邁步就朝馬里昂大師這裏走了過來。而馬里昂大師的眼睛還死看着地上那幾堆石魔像的殘骸，即便是高達170的智力指數也在短時間之內想不通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這石魔像是**師自己親自製作的，三千枚金幣的造價絕對貨真價實童叟無欺，那經過魔法固化之後的岩石軀體連矮人戰士的斧頭也只能留下一道道淺淺的痕迹，即便是灌注了鬥氣的長劍也不例外，只有釘頭錘之類的重型鈍性武器才能造出有限的傷害。而剛才這個東方人做了什麼？只是用劍一揮，這兩隻石魔像就好像黃油一樣的切成了兩半。而且就算真的是兩半，那留有魔導力驅動的半截的軀體都應該還有一定的活動能力，一樣的還可以攻擊移動，但是為什麼會一絲動彈都沒有？難道是連其中的魔法結構也被完全破壞掉了？這是怎麼樣的戰鬥力才能達到的一劍？二十級以上的傳奇戰士嗎？

馬里昂大師的震驚之中，看到那個東方人已經邁步走了過來。但是**師也還沒有完全失去信心，這畢竟是他的法師塔，是他的地盤。他雙手一拍，精神連接着的法師塔馬上有了反應，一面七彩繽紛的光幕就出現在了那個東方人的面前，而且左右延伸至牆，把**師和這兩個東方人完全分隔開來。

虹彩法牆。這個作為足有七級的高級法術連馬里昂大師自己也還不能夠隨意施展出來，但是通過法師塔中的設定的魔法陣和魔法核心，在這法師塔中足可以隨着馬里昂大師的意志隨意瞬發。這就是馬里昂大師的信心來源。這樣的高級防護法術，即便是魔導士來也不能輕易破解的。這一面看似輕柔，有形無質的光壁中蘊含着難以想像的魔法力量，只要這個東方人不知道深淺地想要去觸碰或者是強行穿越過來，保證會有讓他終身難忘的記憶。

不過這個東方人似乎並沒有想去穿越的意思，他只是皺眉看了看這面繽紛奪目的魔法障壁，然後拔刀，輕輕飄飄地一刀砍下，這一面看似輕柔，有形無質的光壁就真的如同看起來那樣輕輕柔柔地沿着那一刀分作兩半，無聲無息地分開，然後徹底消散在空氣中了。

落在馬里昂大師眼中，這輕輕飄飄的一刀的甚至比剛才那簡單快捷的一刀更恐怖，更難以想像。他的眼睛已經鼓到了極致，幾乎要突出那層黑色的眼袋的束縛掉在地板上。如果不是這是在他的法師塔，他幾乎要以為這根本他媽的徹底就只是個幻術。這只是用物理性質的攻擊就完全分解破壞了一個七階的法術？傳奇劍聖？領域的力量？

原來這就是他們膽敢跟着進入這法師塔的理由嗎？原來這是一個已經進入傳奇境界的戰士？協會那邊傳過來的資料不是說這只是一個十級左右的戰士么？是誰會犯這麼簡單這麼白痴的錯誤判斷？是斯蒂芬妮那個臭婊子？難道就是因為我以前暗示她來作我的學徒實際上是想騙她上床她又拒絕了嗎？難道她不明白那對她一個半吊子的自由法師是一種難得的機會難得的提拔嗎？居然用這樣卑劣的方式來陷害我？

在**師幾乎要失控的驚恐之中，那個滿臉猙獰的東方人已經來到了他的面前，一雙滿是血絲和腥臭的眼睛，滿是疤痕的臉，散發着種腐爛和死亡的氣息，好像是一隻盯着獵物的豺狗。**師看不見自己的表情，但是從臉部肌肉的感覺，他知道自己的表情一定和那些躺在解剖台上的實驗動物一樣。

不！我是高貴的馬里昂**師！尊貴的皇家法師協會的核心成員~！我高達170的智力指數絕對不是這種低劣的陷阱就能陷害的~！

雖然心中在怒吼，但是**師那170的智力指數並沒有在這種急迫時候找到什麼有用的手段。**師和傳奇境界的差距，也許比和學徒之間的差距更大，而智力上的優越感在和力量上差距比較下，確實也感覺不出來了。**師幾乎只是憑着胸中的怒火和絕望，對着近在咫尺的東方人伸手一指，將法師塔中準備的一個『弱智術』導引了過去。

面對能一刀破開七級法術的傳奇戰士，這一個六級法術能起作用的幾率幾乎是沒有，馬里昂**師心中的絕望越來越濃，幾乎就要準備用出最後的手段來和這個恐怖的敵人同歸於盡。但是就在這時候，面前那個滿臉猙獰的臉突然呆住了，然後那些因為嗜血繃緊了肌肉慢慢鬆弛了下來，軟化，僵直，直到成為一片呆然，那雙眼中依然滿是血絲，卻完全沒了先前那種動物般的味道，成了和顏料一樣只是表示紅色的死物。

「呵呵呵呵....哈哈哈哈....」

法術成功了？居然成功了？足足用了好幾秒，馬里昂大師才確認了這個事實。面前這個獃滯掉了的東方人，確實是被弱智術控制了，被這個六級法術將智力永久性地降低到了昆蟲的地步。狂喜之餘，一陣近乎虛脫的輕鬆襲來，讓馬里昂大師的笑聲都變得抽搐的哮喘似的古怪。他再仔細看了看這個已經昆蟲化的傳奇戰士，這才把目光重新看向後面的那個東方法師。

至始至終，那個叫夏明清的東方法師都沒有動，只是站在原地用種看戲似的表情看着，就算是同伴被這弱智術控制了，他也沒有什麼特別意外的表情，只是皺了皺眉，嘆了口氣。

PS：好了，逐漸會加快更新速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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