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化214】

【黑化214】

平日外出,大都有汽車代步。

天氣冷,葉花燃也不願意出門。

所以,像今天晚上這樣,兩人手牽手,走在應多的街頭,這樣的次數還真的不多。

葉花燃畏冷,冬日裏,即便穿得再多,往往也是手腳冰涼。

可是,這會兒,她的手心暖暖的,是來自身旁之人的熱度。

葉花燃握了握掌心的那隻大掌。

感覺到她微小的動作,謝逾白側過頭,看了她一眼。

葉花燃無聲地笑了笑,便把腦袋,輕輕地往他的手臂上靠去,以此表達自己的依賴跟歡欣。

身上系著的圍巾因為她方才倚靠的動作,掉了一圈下來。

葉花燃「呀」一聲,謝逾白已經伸手,替她將圍巾一圈一圈地纏好。

葉花燃側過頭。

燈光打在男人的臉上,歸年哥哥的睫毛,像是灑上了一層金粉,神情專註的樣子,溫柔得不可思議。

是的,溫柔。

只有她一個人能夠看見的,只屬於她一個人的溫柔。

葉花燃畢竟許久都沒有長時間的走過路了,她這副身子,又比不得上一輩子,是真真正正,從小到大沒吃過什麼苦頭的。

夜色漫漫,要是按照葉花燃本人的意願,就算是讓她就這樣跟歸年哥哥手牽手,走到生命的盡頭,她也不會有半個不字。

擺在她面前的局面是,精神很亢奮,奈何身子拖後腿。

小格格很懂得如何掩飾自己,如果,不是她的腳步確確實實越來越慢,單從那雙晶亮的眸子裏,其實根本瞧不出半點疲倦的神色。

「怎麼了?是前面有什麼東西嗎?」

葉花燃看着忽然鬆開她的手,站到她前面去的謝逾白,困惑地問道。

謝逾白垂眼,沒有回答,只默然地在她的面前蹲下身。

這一幕,莫名的有些熟悉。

「上來。」

嗯,就是台詞,也是一樣的。

只不過,這一次,葉花燃沒有任何的猶豫,駕輕就熟地摟住了他的脖頸,將自己的身子貼在男人的後背。

身子被穩穩地托住。

接着,整個身子騰空而起。

她被背了起來。

「歸年哥哥,你記不記得你第一次背我時,是什麼時候嗎?」

葉花燃趴在這具令自己安心的寬闊後背,低笑着開口問道。

即便是此刻看不見小格格的表情,僅憑着小格格語氣里透露的笑意,謝逾白也不難想像,問這個問題時,小格格定然是唇角上揚,眉眼都是微笑的模樣。

謝逾白不知道小格格純粹是因為趴在他的背上無聊,隨意起了一個話題打發時間,還是僅僅只是因為回想起了兩人最初的那段時間,他淡淡地「嗯」了一聲。

「什麼嘛。反應這麼冷淡。歸年哥哥,你該不會是不記得了吧?」

小格格在他的後背嘀咕了一聲。

月色明亮,闃靜的常樂巷,微濕的青石板路,少女若有似無的清香,身後溫熱的溫度

每一幀畫面,曾在他的腦海里一再反覆播放。

從不曾有過半刻的忘卻。

又怎麼會,不記得?

那時,他還不知道她私奔的對象便是三弟。

將她送回瑞肅王府後,因為同世子臨淵起了衝突,不小心誤傷了她。

在她的閨房,瑞肅王同瑞肅王妃的意見產生了分歧。

格格逃婚,無論是在任何朝代,都是足以令其家族,令與之有婚約的家族蒙羞,王妃認定便是小格格繼續嫁於他為妻,謝家同他,亦不會善待她,故而寧可這樁婚約作罷。

瑞肅王府日薄西山,瑞肅王府自然不肯錯過財力雄厚的謝家。

兩人當着他的面起了衝突。

世子妃在那個時候站出來了,告訴他,若是他當真有意續存這樁婚約,那麼便明日正式登門拜訪,既是表現他對小格格的尊重跟終是,亦是對他們二人婚姻的重視。

他本可以不必那般,思慮過後,他還是同意了。

天色已晚,他便先行告辭離開。

他不知,身上有傷的她,會赤着腳,從王府追了出來,還險些遭盧世雄調戲。

——

「怎麼會去而復返的?我追在後頭,叫了你那麼多聲,你都沒有任何反應。我還以為你是故意不理我……」

她的腳,因為被地上的小碎石所傷。

他便背着她,走回王福

途中,少女趴在他的背上,聲音嬌軟,卻又有着不可辨的委屈。

「確是不曾聽見。」

他記得,自己是那麼回她的。

之後,他便感到肩膀一沉,少女在他的耳畔低低地笑開,「那你怎麼會……莫非,是心有靈犀嗎?」

當時,明明只要一句話,他便能夠令她感到自討沒趣,成功地傷到她,話到嘴邊,竟像是被什麼東西給堵住了喉嚨。

索性,也就任由她誤會。

——

「你不問我為什麼會跑出來嗎?」

「我是特意追出來找你的。」

「如果我說,我並沒有……並沒有咬舌自盡的本意,你信么?我也不知道我當時是怎麼了,整個人好像是陷入了一種可怖的魔怔的境地。等我完全清醒過來,已不見了你。二哥告訴我,你已經離開了,我慌了。我怕你會因此產生誤會,以為是額娘那些話當真對我產生了負面的念頭,令我有了厭世的情緒。我沒有,我從來都沒有。你拚卻性命也不要,將我從那場大火中救出,我怎麼可能會那樣糟踐我的性命?歸年,你信我。我真的沒有想過要自盡。你不要生我的氣,好不好?」

環住他脖頸的柔軟的手,嬌嬌軟軟的撒嬌的語調。

樁樁件件。

如何能忘?

不知不覺,別院已經快要走到。

「歸年哥哥。」

聽見小格格在喚自己,謝逾白本能地側過頭。

眼前光線一暗。

眼前恢復明亮。

身後,小格格跳了下去,倒退著走在他的面前,菱唇彎彎,笑盈盈地道,「這給歸年哥哥的謝禮。」

回到別院,兩人的手也是牽着的,沒有鬆開。

驚蟄同穀雨迎上來,想要同謝逾白彙報今天傍晚謝方欽私闖別院一事,見到兩人交握的手,只好彼此對視了一眼,默默地退下了。

他們還能怎麼辦?

自然是只能等明日再說了。

飯菜當然早就已經凉了,葉花燃便又讓碧鳶熱了熱。

歸年哥哥那麼早就從長杏園裏頭出來了,想來應該沒有吃多少東西,或者,可能根本就沒有動筷,這會兒肚子定然是餓了。

「晚上沒吃?」

謝逾白看着桌上冬雪擺放的兩副空碗筷,眉心微皺地道。

「這幾天都習慣等歸年哥哥回來一起用餐啦。啊。沒聞見飯香的時候不覺得餓,現才覺得飢腸轆轆的。」

葉花燃從冬雪的手中接過帕子,擦乾淨了手,率先坐了下來。

謝逾白眼底劃過一抹疑慮,轉瞬即逝。

謝逾白配合地坐了下來。

儘管這頓晚餐吃得確實有點晚,但是兩人均是吃得格外地滿足。

尤其是葉花燃。

果然,決定去接歸年哥哥回來一起吃飯,是正確的決定。

原先,碧鳶同冬雪還擔心,格格(大少奶奶)的心情會因為三少爺的突然來訪而受到影響,見格格比平時吃得還要多半碗,兩人才總算是放了心。

兩人用完餐,冬雪收拾了碗筷,碧鳶給兩人鋪好錦被。

沒有再打擾兩個主子,碧鳶這回也終於有了一次眼力勁,同冬雪兩人一同退下了。

葉花燃額頭上的線雖然已經拆了,傷口還是有時候會發癢。

可能是今天晚餐吃了發物,葉花燃晚飯後,傷口癢得不行,就去柜子裏找了葯給抹上。

「咦?歸年哥哥今晚不去書房嗎?」

平日裏用過晚餐,謝逾白大都直接去書房辦公,葉花燃抹完葯,發現今天人竟然還在,因此有些驚訝地問道。

謝逾白這陣子確實有點忙,今天晚上也堆積了很多的事情。

許久沒有擦拭清剛了,謝逾白原本打算等擦拭了清剛,就去書房,目光瞥見小格格額頭上塗的綠色藥膏,眉頭微皺。

他將清剛收鞘,走了過去,「傷口怎麼了?」

之前請醫生來看過,那時不是說傷口癒合得非常好?

莫非,那庸醫誆他?

謝逾白眉宇間找上一層戾色。

葉花燃並不知道謝逾白心底已經計劃着將那醫生給綁來,教訓一通了,因為塗着藥膏,她只在自己的傷口處虛虛地摸了摸,「嗯,沒什麼。其實都已經好得長不多了,就是傷口有時候會發癢。我已經抹了止癢的藥膏啦。」

謝逾白眉頭的褶皺更深了,傷口會癢這件事,她此前並沒有同他說過。

眉間傳來微涼的觸感,謝逾白垂下視線,小格格堪堪將指尖從他的眉宇間拿開,「不要皺眉。你看,歸年哥哥不皺眉的模樣多好看吶!」

謝逾白倏地伸手,將眼前的這隻略帶着涼意的手給握住。

「怎麼了?」

察覺到男人的神情有些不大對勁,葉花燃有些擔憂地問道。

「我後悔了。」

謝逾白聲音略帶沙啞地道。

???

葉花燃一臉茫然。

他不該答應沐老先生的條件的。

便是他同智田長谷達成的協議泄露出去又如何?

他應該不惜一切代價,也要讓沐婉君將牢底坐穿的!

如果不是沐婉君,小格格的額頭,又怎麼留疤?!

葉花燃知道沐貫同將謝逾白給請去,定然是為了沐婉君一事,不過她沒想到,沐貫同會知道那日歸年哥哥在智田長谷府邸權宜之下達成的協議,更沒想到,沐貫同會以此來要挾歸年哥哥。

葉花燃聽說了謝逾白後來答應了沐貫同的交換條件,不但沒有半分失落、生氣反而大大鬆了一口氣,她認真地道,「歸年哥哥的決定是對的。」

謝逾白眉頭仍然沒有鬆開的跡象。

葉花燃踮起腳尖,捧住謝逾白的臉,「真的。我不是為了安慰歸年哥哥,或者是哄你高興什麼的,我是當真這麼認為的。反正就算是沐婉君將牢底坐穿,我這疤也不會消失啊。沐貫同說話的分量同父親說話的分量還是不同的,以沐貫同今時今日的地位,便是為了他現如今的羽毛,他既是做出承諾,絕不會讓沐婉君來找我們的麻煩,那定然會說到做到。

而且,現在豐雪國的問題這麼敏感,歸年哥哥要是在這個時候被曝成為智田的爪牙,確實對你很不利。難保會有激進分子,搞暗殺什麼的。但是,現在這件事暫時被瞞下則就完全不同了。畢竟智田不會一直駐兵在應多,一旦職位調動,屆時這個秘密的協議,又會有誰知曉呢?到時候便是被曝出去,智田也已經離開承國,其中一個當事人不在,如何解釋,便都在我們了。歸年哥哥,於我而言,我只想要你活着,平安地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這時候豐雪國同承國的矛盾並沒有這般尖銳,謝逾白並不太理解,為何小格格會認為,一旦他同智田的協議為人所知,便會有性命之虞。

不過,小格格認為智田遲早會調離應多這個想法,倒是同他不謀而合。

已經答應沐貫同的事情,固然不好反悔,不過,叫沐婉君在牢裏吃點苦頭,卻是能夠輕易辦到的。

謝逾白沒有想到的是,未等他出手,沐婉君自個兒便出了事。

沐貫同的動作很快。

在謝逾白答應撤訴的第二日,沐家便上下打點了一切。

在沐婉君獲准出獄的那天,派了府中的人,早早就去接她出獄。

此時,距離沐婉君關在牢裏已是大半個月有餘。

沐婉君自小錦衣玉食,嫁人人亦是穿金戴銀,何曾遭過這份罪?

她一日一日地盼著,等著,等著家裏人將她救出去。

結果一日一日,都只等來壞消息——

謝歸年不肯和解,做好被起訴的準備把。

謝歸年不肯撤訴,怕是得要吃幾年的苦頭。

謝歸年不答應……

壞消息聽得多了,沐婉君也便從一開始的憤怒、焦躁,到後來心生絕望。

驟然聽說自己終於能夠出獄了,沐婉君心情之興奮可想而知。

哈哈哈哈哈!

她還以為謝逾白有多大的能耐,最後,還不是關不住她,只能眼睜睜看着她重獲自由!

興許,樂極生悲這個字,便是為沐婉君量身打造的。

牢房到底是晦氣之地,沐家的人出現在牢房,也未免太過打眼,故而只是派了下人來接。

據當時沐府下人回憶,一開始,他們看見大小姐如常地從大牢裏走出,後來,忽然揚天大笑了幾聲。

他們以為大小姐是太過高興所致,也並未曾在意。

直到,大小姐的笑聲聽起來不大對勁,越來越瘋癲……

沐婉君中風了!

在大悲大喜兩種劇烈情緒的衝撞之下。

沐府的人將她第一時間送去醫院。

已是太遲。

醫生告訴慕家的人,沐婉君腦血管堵塞,局限性腦梗死,餘生,都只能在床上度過。

換言之,沐婉君癱了。

沐婉君中風,導致癱瘓,下半輩子吃喝拉撒都只能在床上,靠人伺候這個消息,很快傳至別院。

當碧鳶得知沐婉君中風癱瘓之後,那叫一個解氣!

她繪聲繪色地同小格格講述了沐婉君中風始末,「格格,您說,這算不算就是所謂的天理昭昭,報應不爽?要是沐婉君老老實實地在牢房裏待着,就算是不自由,好歹人好好的。哈。不知道三夫人現在是不是悔不當初呢!可惜啊,這個世界上,可沒有後悔葯吶!」

冬雪在一旁聽了,不由地唏噓不已。

誰能想到,強勢了大半輩子的三夫人,最後會落得個終生癱瘓的下場呢?

慢刀子磨人,對於三夫人而言,中風癱瘓這件事,怕是比殺了她更加要來得令她痛苦。

------題外話------

嗯,三夫人的戲份差不多啦。

咱們,一個一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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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門俏長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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