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就這麼放過她，南宮胤咽不下這口惡氣！「既然你如此衷心，朕便將你發配到囚室，讓你靜思己過，可好？」

囚室？光聽名字就知道絕不是什麼好地方，但好不容易撿回一條命，秦涫兒怎會拒絕？

她露出了欣喜的表情，朝南宮胤揚起一抹感激涕零的笑容：「皇上開明，我一定會在那兒為皇上日日禱告，盼望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禱告？南宮胤饒有興味地眯起雙眼，漆黑的眸子裏暗潮湧動，希望她到時候還能笑得出來。

手臂凌空揮下，「帶走，從今往後，宮裏再無秦美人，你就在囚室里，好好的，為朕禱告吧。」

說罷，南宮胤冷漠地轉身，身旁的太監紛紛匍匐在地，恭送他離去。

秦涫兒看着他離去的背影，朗聲道：「是！我一定會隨時隨地記掛着皇上，無時無刻牽掛着皇上的，皇上慢走。」

她不知打哪兒找到一方小手絹，沖南宮胤的背影輕揮。

「這個賤人！」南宮胤離開的步伐有一瞬間的踉蹌，額角的青筋忍不住抽動幾下，腳下的步伐愈發快了起來，瞬間，消失在了花園中。

帝王的身影徹底消失，匍匐在地上的近衛軍這才一個接着一個站起身來，眸光複雜地看着秦涫兒，沒想到，她竟會對皇上深情至此，一幫大老爺們紛紛動了惻隱之心，在暗潮湧動的後宮，多少年沒有見到這般情意堅定的女人了？

「秦小姐，請吧。」沒有上枷鎖，沒有上鐵鏈，近衛軍恭敬地開口。

秦涫兒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第一關總算是過了，不論怎麼樣，好歹保住了這條小命。

「恩。」她點點頭，乖順地跟在近衛軍身後，準備去往所謂的囚室。

目光時不時朝身後轉去，似是在期盼著南宮胤能夠回頭，那副望穿秋水的模樣，讓近衛軍忍不住在心裏嘆息。

希望皇上能看在她一番赤子真情的份兒上，早些把她從地獄里接出來才好。

「這囚室是什麼地兒啊？」越走，秦涫兒開始察覺四周的景象從繁華變得荒涼，四周寂寥的殿宇早已被風霜折騰得幾近破敗，

空氣里，似乎有陰氣傳來。

「秦小姐進宮不久，難免不知情，這囚室是關押犯錯的宮人的地方。」近衛軍盡責地開口，隨即，話鋒一轉：「不過，皇上一定不會讓你在裏面呆太久的，你對皇上的情意有目共睹。」

情意？

秦涫兒嘴角猛地一抽，她是不是應該為自己出眾的演技喝彩啊，居然連近衛軍也能糊弄過去，心頭升起一股竊喜，看來，就算換了一個空間，她的間諜技術也沒有退色嘛。

心裏雖然雀躍着，但她臉上卻儼然是一副黯然神傷的樣子，「是嗎？希望真的如你所說，不過，能夠把心意告訴皇上，我已死而無憾了。」

鐵籠的大門哐當一聲開啟，「進去吧。」獄頭推搡了秦涫兒一把，欲罷不能的目光流轉在她的身上。

接着，獄頭利落地將門合上，隨後殷勤地領着近衛軍準備離開。

「多擔待一些。」近衛軍將一個銀錠子遞到獄頭手裏，不管怎麼樣，那畢竟是皇上的女人，更何況，秦涫兒對皇上的一番情意，他看在眼裏，自然不希望她在囚室里吃虧，這也是他唯一能為這位美人做的了。

獄頭急忙點頭哈腰，用牙齒緊緊咬了銀錠子一口，一副小人得志的樣子。

鐵牢內，一隻腳忽然出現在她的面前，攔住了她的去路，秦涫兒眼眸一轉，看向靠牆坐着的男人，「這位大哥，與人方便自己也方便，勞煩高台貴腳。」

「別給老子扯這些文縐縐的，新來的，報上你的名號，哪個宮裏的人啊？」男人猖狂地叫囂著，牙齒泛黃。

「我是伺候皇上的，哎，」秦涫兒幽幽嘆了口氣。

眾人一聽，竟是御前的宮人，面上的刁難似乎多了幾分忌憚。

「犯了什麼罪？」有人出聲問道。

秦涫兒眼眸一亮，神色愈發黯淡：「我也不知道，本是為皇上的龍體着想，希望皇上能長命百歲，但伴君如伴虎，我的一番心意，卻換來被囚的下場，我冤啊。」

語調迂迴百轉，彷彿受了天大的委屈，頓時引起了不少人的共鳴。

「又是一個可憐人。」有人同情地看了眼容顏俏麗的秦涫兒，暗暗搖頭晃腦。

「是啊，」秦涫兒抬起手臂，擦了擦眼角，似在抹淚，嘴角那彎轉瞬即逝的竊笑，瞬間隱過，「但一切都是為了皇上，我甘之如飴，只希望皇上能顧念著往日情分，給我一個痛快，讓我到了九泉之下，繼續為蒼瀾國祈福，為皇上效忠。」

「啪啪啪。」有犯人激動地鼓掌，拖着傷痕纍纍的身體扶牆起身：「你的忠心皇上定會知道。」

這幫人，大多是宮中犯了錯的宮人，有太監有士兵也有宮女，他們敬佩地看着秦涫兒，試問如果是自己，被效忠的君王打入囚牢，他們能接受嗎？能做到沒有絲毫怨言嗎？

僅憑這一點，秦涫兒便得到了不少人的尊敬，那仰慕、崇拜的目光，讓她心頭頓時美滋滋的。

看來，這個地方也不是她以為的那般可怕嘛，至少這群人，還挺可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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