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5章：九泉之下，母女團聚

鳳家老家主頷首，帶着深邃而沉穩的神情，讓一旁的鳳家家主沉默了，複雜而晦暗不明，如果真的如父親所說，站在陌鳳夜的立場上，鳳家確實是沒有資格。

哪怕一抹孤魂佔據了本是他們鳳家的子嗣，從根本上來說跟他們是完全沒關係的存在，他們或許應該要怨恨陌鳳夜，甚至要除掉陌鳳夜。

但在那之前，說到底他們根本就不知道這個孩子的存在，而且在還沒來得及回到他們身邊的時候，便就悲慘地死去了，才有了現如今的陌鳳夜。

一想到自己的兒子鳳洛祁親自到了倉莫大陸走了一趟，探查陌家情報，所得到的種種情報，讓他又是震怒又是悲痛的。

天音的女兒居然是在那樣狼子野心的家族當中長大，從小就遭到了不公平的虐待，還被人陷害，最終香消玉損了。

要不是因為後來的這一抹魂魄，他們或許一輩子都無法知道這個孩子的存在，就更不要說有什麼資格為那個孩子報仇了。

除去現如今的這抹魂魄又能怎麼樣，那個孩子終究無法回來了，徹底消失在了這個世上，與鳳家的緣分終究斷了，再也無法維繫。

而現在的陌鳳夜，還為那個孩子報了仇，徹底毀掉了大半個陌家，那個孩子在九泉之下，也可以瞑目了吧......

鳳家家主想到這兒，眼神愈加晦暗，他可沒忘了，除了那個孩子在陌家長大的種種經歷，還有陌家的每一個人物，也都毫無保留地被洛祁帶回來了資料。

那個陌家主母周依湘，在背後可是跟慕家有聯繫的，生下了慕家三爺的血脈，甚至害死了前任陌家主母，也就是顧芊心。

據情報所說，在陌家當中，也就唯有這個女人，對那個孩子還算不錯，將她視為己出。

只是在那個顧芊心被周依湘害死之後，那個孩子就更加沒有了依靠，最終被陷害含恨而死。

因此，慕家必然也是推動黑幕的黑手，被鳳家視為仇敵。

鳳家老家主看着陌鳳夜片刻，這才嘆息地道，「所以我沒什麼話可說的，你為那個孩子報了仇，這一點我們鳳家很感激你。」

「既然你進入了那個孩子的身體，那就好好地活下去，你來到這個大千世界，又在這個孩子的身上，或許冥冥之中跟鳳家有緣分，以後，你不必有什麼顧慮，將鳳家當做你的家族便可。」

「從此之後，你便是天音的女兒，鳳家的小姐，我們更都是你的至親之人，你想做什麼，鳳家都永遠支持着你。」

看着鳳家老家主慈祥的面容，陌鳳夜心神一震，這話，跟鳳家家主說的話如出一轍，這麼說，在她從萬戰域回到伽凌學院的時候，跟鳳家家主挑明一切之後，鳳家家主在回去的時候，就已經跟鳳家老家主說了嗎......

因此，他們這才最終接受了事實嗎！

不由得，陌鳳夜抬眸，緊緊地看着眼前的兩人，在這一刻，她似乎感受到了體內靜靜地被封印在體內深處的血脈，正在不斷地奔涌而出，與什麼產生的東西緊緊相連。

雖然並不是她的身體，可她卻還是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血脈的親情，帶着一絲終於解脫的殘念，真正地流淌開來。

那是......本尊的！

不單單是本尊的感情，還有，她的感情，在這一刻，真正地融合在了一起！

哪怕她從根本上並不是鳳家的真正女兒，可鳳家的人卻還是無條件地包容了她，將她當做真正的女兒來看待，這讓她感受到了一種真正的骨肉親情，血脈相連。

就如同跟白千征那樣......

雖然她時常老叫他老頭，可心裏深處，卻是對他抱有着深厚的感情，不為什麼，只因為他是她的親爺爺，在她長大的過程當中，雖然無法時時刻刻陪伴在她身邊，卻也會給她帶去溫暖和溫情，讓她減少了一點孤寂。

而眼前這兩人，又給她帶來了那般骨肉相連的感覺，如同當時的白千征一樣......

「我會的，謝謝......」陌鳳夜心頭一熱，臉上終於浮現出一抹嫣然的笑意，鄭重地回應。

一旁的墨千琰見此，唇角也是勾起一抹笑意，帶着寵溺和溫柔，真好，這下夜兒終於有了真正的親人，能夠感受到更多不一樣的親情。

鳳家老家主含笑頷首，鳳家家主也是神情欣慰，「既然如此，你們去了千古域的話，要好好照顧和保護自己，還有洛祁和天祁在你們身邊，有什麼事就要叫他們。」

「畢竟他們是你的親生表哥，自然是有好好保護你的義務。」

陌鳳夜心念一動，這才正起臉色，緊緊地注視着眼前的兩人，「我可以問一句嗎，為什麼......他們也要跟着去千古域。」

「單單隻是為了我的原因，和增長實力嗎。」

陌鳳夜不會懷疑，如果除去那個原因的話，單單隻是她所說的兩個原因，也是足以去千古域的理由，但是，既然都要去千古域，難道，他們就不想......

不想去查查白家的事嗎......

白修蒼......

鳳家老家主和鳳家家主對視一眼，鳳家家主這才肅穆下神色，低沉威嚴地道，「孩子，我們不會幹涉到你的選擇，你想做什麼，就儘管放手去做，鳳家永遠在你背後給你當做後盾。」

說到這，鳳家家主臉色頓時露出一抹哀愁和後悔，「當年，天音才二十歲，正是活潑開朗的年紀，卻也極其好強，不願受鳳家的束縛，一直想要出去看看。」

「最好是除了逆天之境之外的上位面，乃至是下位面也成。」

「父親和我都不答應，因為她那會的實力才三級靈宗級別，雖然擁有着極強的實力天賦，但外面太過危險，存在着連我們都不知道的重重危機，就算要出去，最少也起碼得到了靈皇級別才可以吧。」

「但是天音極其倔強，見我們不答應，竟是在我們沒察覺到的情況下偷偷跑了出去，一個高手都沒帶，就這麼一個人離開了鳳家。」

「等到我們發現她不見了之後，我們鳳家翻遍了整個逆天之境，最終也沒能找到她，沒人知道她去了哪裏，茫茫大千世界，各種各樣的位面數不勝數，找起來如同大海撈針。」

「她雖然才三級靈宗級別，但隱蔽自己的能力極強，別說靈宗級別的強者，就是靈皇強者也不一定能發覺得了。」

陌鳳夜眸光加深，靜靜地聆聽着鳳天音的故事，鳳家老家主想到自己的小女兒，蒼老的臉龐上爬上了哀傷和苦楚。

「天音是我最小的女兒，是我妻子拚死生下來的，從一出生身體就不好，比尋常的襁褓嬰兒還要小上一圈，幼年也更是體弱多病，為此我們花費了很大的心血，將她的身體慢慢養好，更是激發出了她的超強天賦，一天比一天好。」

「不過，天音的實力是通過享受鳳家資源培養成長起來的，沒有經過任何外面危險的考驗，而天音卻又是個喜愛冒險的孩子，希望能夠通過逆境的歷練來變得更強。」

「但是我們疏忽了她的想法和感情，更是否決了她想通過危險來證明自己，只一味地考慮着她身體情況和安危，不願放她出去冒險，結果造成了這般後果。」

「她離家出走了......」

鳳家家主接過鳳家老家主的話茬，帶着濃重的嘆息，還有無盡的懺悔，是他們親手摺斷了天音成長的翅膀，束縛了她的未來，無疑是對她太過不公平、

陌鳳夜聽着，看着眼前兩人的濃重哀愁，心裏輕嘆，在這件事上，說不清誰對誰錯，鳳家老家主和鳳家家主是站在父親或者哥哥的感情上來看待的，想要讓自己的女兒或者妹妹平平安安的。

這一點，無法說出對錯。

而鳳天音，作為女子，陌鳳夜站在她的立場上，對於她的想法也多多少少能猜到一點。

鳳天音她，是那樣的性格，活潑開朗，當然也有着自己的倔強和原則，想要通過歷練的方式來證明自己，她可以不用受父親或哥哥的保護，而是真的可以保護自己，讓父親和哥哥放心。

為此她才不顧一切地也要執意離開鳳家吧，縱使鳳家擁有着強大的深厚底蘊，完全可以讓她晉陞到更強的實力，但終究還是少了一分真正浴血當中的果斷和凜厲。

如同被關在籠子當中的獅子，失去了能夠征戰大自然的機會，沒有對於獵物能夠發出猛獸般的狠戾和血腥，完全沒有能力面對任何危險。

在真正危險來臨的話，她固然實力再強，可在真正遇到強大對手的時候，就變得蒼白無力，不堪一擊！

雖然不知道當時才年僅二十歲的她，是不是想到了這一點，才執意要去冒險，但不可否認的，鳳天音想要通過逆境的考驗來成長，甚至是證明和超越自己，這個精神是毋庸置疑的。

只是......在這個問題上，她與家人發生了分歧，才毅然地離開了鳳家，而且還是悄悄地離開。

說到底，還是沒能溝通好的問題啊！

「我們找了一年多，找了天音最有可能去的幾十個位面，最終也沒能找到，我們都絕望了，可就在我們絕望之際，天音卻是忽然出現在了鳳家的大門口，竟是昏迷的狀態。」

「那個樣子，就像是被人送回了鳳家，沒有驚動到鳳家的一個人，僅只有一輛馬車靜靜地停在鳳家大門口，哪怕是護衛著鳳家的安危的高手也都沒能察覺到。」

「打開馬車的門簾，裏面便躺着昏迷當中的天音......」

陌鳳夜眸光沉了下來，原來如此，能在沒有驚動鳳家護衛高手的情況下，就這麼在外停了一輛馬車，可見將鳳天音送回來的人，實力是何等的深不可測。

「後來經過探查，天音身受重傷，一直昏迷當中，在她體內裏面擁有着一股可怕的力量，似乎在吸取著天音的生命，我們都束手無策，只能緩解她的傷勢。」

鳳家家主眸光黯然了下來，帶着濃濃的悲痛，「才兩年，天音最終還是沒能熬過來，就這麼香消玉損了......」

「到死，都沒能再醒過來看我們一眼......」

鳳家老家主深深地閉上雙目，整個人如同又蒼老了幾歲一般，滄桑而深邃的臉龐上滿是苦楚和嘆息，籠罩着更加蒼涼的悲傷。

陌鳳夜心裏沉重，沒想到她這具身體的親生母親，就這麼黯然地逝去了，都還沒來得及告知家人，她還有一個女兒流落在外的機會。

如果她能醒過來，哪怕只有短短的片刻，也許，本尊就能從陌家解脫，早日回到她真正親人的身邊。

可最終，還是沒了機會......

鳳天音死了，她的真正女兒，也死了......

陌鳳夜心裏沉重情緒鬱結得幾乎化不開，像是奔湧出了一種悲愴的感情，像是對於鳳天音的，又像是對於本尊的，這兩人都這麼黯然逝去了，都成了彼此的遺憾。

長長地深吸了一口氣，繼而吐出，陌鳳夜這才抬眸看向眼前的鳳家老家主和鳳家家主，沉着心神地開口。

「雖然她逝去了，或許會成為你們的遺憾，可是我這具身體的真正主人，也就是真正的陌鳳夜，她同樣也不在了。」

「但是，或許她們活在世上註定是有緣無分，可是到了九泉之下，她們卻有可能終於母女團聚，彌補活着時候的遺憾，這就足夠了。」

鳳家老家主和鳳家家主一怔，對視一眼，細細地摩挲著陌鳳夜的話語，恍惚之中，仿若像是看到了，鳳天音和一個看上去年僅十五六歲的少女，也就是真正的陌鳳夜，彼此牽着手，擁抱在一起，臉上皆都是帶着幸福的笑意，在遙遙地看着他們。

在看到那一幕之後，兩人眸底有些濕潤，但原本悲痛的神情，卻是漸漸地被欣慰所取代。

「是啊，你說的沒錯，她們雖然都離去了，可在九泉之下，她們確實是有可能終於團聚了......」

「謝謝你，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