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4章：彼此的救贖

一時間，閣樓就只剩下了墨千琰、陌鳳夜，以及還有墨承澤和六爺父子，家主和大長老則是跟隨閣主他們一塊離開了閣樓，在送完閣主他們之後，便就去處理墨家之事了。

畢竟昨晚發生的事太亂了，留下了一大堆爛攤子，都在等著家主和大長老下達決策，因為閣主他們的到來，家主和大長老顧不上外宗這邊的事情，第一時間趕到了閣樓。

現如今閣主他們返回虛天閣，那麼他們就自然要去解決一大堆爛攤子。

一時間，閣樓裏面頓時蔓延開來一陣詭異而沉默的氣氛，好半響，六爺這才輕咳一聲，打破了這無聲沉默的氣氛，看向墨承澤和墨千琰。

「大哥，千琰，你們就好好聊聊吧，我和千黎先離開，有什麼事來叫我們一聲。」

陌鳳夜也是看着眼前這兩個人，微頓片刻，也緊跟着開口，「那我也跟六叔他們先離開，我還要看看千黎他的雙腿是怎麼回事，如果能救治就想辦法救治好。」

聞言，墨千琰雙目一凝，當下就轉身，「那夜兒，我也跟你一起去，我也看看千黎的情況。」

「千琰！」

「千琰哥！」

「千琰......」

還沒等陌鳳夜有什麼回應，六爺父子就率先異口同聲地喊了起來，而最後一聲，卻是在墨千琰背後的墨承澤，帶着複雜的感情發出來的。

墨千琰身子一震，雙手卻忍不住地攥緊，整個人都頓時沉默了下來，而後墨承澤的話語便就響起，帶着隱隱約約有些哀求的語氣。

「千琰，你留下來可好，我想跟你說說話......」

六爺父子對視一眼，有些複雜而感概，一直以來，墨承澤在他們眼中是令人崇拜的大哥，和尊貴強大的大伯，何曾露出過這般令人不忍的一面，多年來，墨承澤真的是承受了太多，心理上更是遭受了無數的煎熬和折磨。

六爺深深地嘆了口氣，當年的事發生之後，幾乎所有的墨家人全都不能理解為何他那麼殘忍對待自己的兒子，就算他兒子犯下了那麼大的錯，可那也是他的兒子啊。

然而他卻一句話都不曾向家主他們求情過，甚至是絕情親自將自己的兒子逼出了墨家，別說其他人了，就算是一母同胞的六爺他們也難以理解。

在千琰被驅逐出墨家之後，六爺都還朝他發了極大的怒火，不說其他人，可六爺他們是絕對不相信千琰能做出那般喪心病狂的事，他們可都是親眼看着千琰長大的，怎麼會不了解這個孩子是什麼人。

而且，這一看就是二爺他們**裸的陰謀，為的就是要將大哥一脈置於死地啊，為什麼大哥卻執迷不悟，反倒將自己的兒子逼走。

然而當時的大哥卻是一言不發，在千琰身受重傷，孤獨離去之後，大哥便就決絕地離開，沒有多看一眼，這讓他覺得大哥極為陌生而可怕。

後來，大哥進入閉關修鍊，一閉關就是十多年，再也沒在墨家露過面，他們之間的關係就此疏遠。

沒了大哥支持，他們一脈不斷地遭到二哥他們的打壓，不過他們都忍了過來，直到三年前，已然長大成人的千黎被他們盯上，有意陷害。

如果不是大哥及時出現，千黎也許就真的不在這世上了，也是在那個時候，他們終於知道了當年的來去龍脈，終於明白了大哥當年為何如此絕情，哪怕不惜冷下心腸，也要將千琰逼走。

自始至終，他哪怕不惜吞下所有一切痛苦和被怨恨，也只是為了讓千琰在外面好好地活着，永遠不要再回來。

大哥他......付出了太多......

在墨承澤的話語落下之時，墨千琰站在原地，沒有答應也沒有拒絕，只是一言不發，兩人之間頓時陷入沉默的氣氛，一時間讓六爺父子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畢竟，大哥付出再多，卻也改變不了千琰，孤身一人在外漂泊的痛苦經歷！

陌鳳夜就站在墨千琰的前方，雖然他沒有開口說一句話，可她卻敏銳地捕捉到了他眸底一閃而過的複雜而糾結，帶着掙扎的感情，不知道該如何宣洩。

就算知曉了當年的內幕，心中縱使是有濃烈的怨恨，也終究還是開始慢慢地放下了，可是，當年發生的事，每一句傷害的言語，終究還是他心中的傷，心中的痛，不是那麼就輕易能化解的。

十四年了，他們一家三口分崩離析，更何況墨千琰對他父親有着多年來的怨恨，日積月累，固然知曉了背後的內幕，卻也不是那麼就能如同當年一樣，和好如初。

他們經歷了太多種種事情，所有人都發生了變化，資歷和眼界愈加成熟而開闊，心理狀態早已改變，再也無法回到原先的模樣。

要想還如同當年那般相處，實在是太難......

不過......陌鳳夜看着墨千琰，能夠察覺到他心裏的糾結和掙扎，就說明他實際上也是對他爹還是抱有很深的感情，正所謂有多恨，也就意味着有多愛。

如果可以的話，她其實很想讓千琰能夠真正從痛苦過往當中解脫，當年的事情，再也不會成為他的心魔，真真正正地迎接煥然重生地活着。

當然，如果千琰最終過不了心中的那個坎，沒關係，她也不會勉強，人都是有感情的生物，感情本就複雜多變，每個人都不一樣，不能強求。

陌鳳夜淺淺勾唇，徑自牽上墨千琰的大手，換來墨千琰的抬眸注目，映入眼帘的赫然就是她絕美的笑容，頓時心裏一悸。

「沒關係，千黎有我在，你就放心吧，我會等你回來。」

等你回來——

墨千琰沉默了會，對上陌鳳夜如同看穿一切的眼神，終於微不可查地點了點頭，而後陌鳳夜便就會心一笑，徑自跟六爺父子出了門，將他們兩人留在家主閣樓里。

看着他們遠去，墨千琰還站在原地，背對着墨承澤，一言不發，兩人彼此之間依然還蔓延著複雜詭異的氣氛，而後墨承澤這才低沉地開口。

「在這裏不是說話之地，千琰，我帶你去一個地方如何。」

墨千琰只是沉默，沒有答應也沒有拒絕，只是卻忽然邁開腳步，徑自走出了閣樓。

而墨千琰這突如其來的舉動，頓時讓墨承澤心中一緊，雙眸頓時黯淡了下去，有些難受，千琰他......果然還是無法接受跟他獨處嗎......

然而還不待墨承澤多想，他就看到墨千琰在走出閣樓之後，卻是驟然停了下來，站在原地，依然沒有轉身來看向他。

但，這舉動，卻無形當中，已然表明了，他在等着他......

墨承澤星眸微亮，心裏的失落頓時被欣喜所取代，便就也跟着出了閣樓，站在墨千琰的身邊，清冷卻不失喜悅地道。

「那千琰，我們走吧。」

說完，墨承澤便就走在了前方帶路，墨千琰定定地看着墨承澤的背影，停頓幾瞬，最終還是跟了上去。

在離開閣樓之後，陌鳳夜跟隨六爺父子一起，準備回六爺他們一脈所居住的院子裏，在路上，六爺終於忍不住開口了。

「孩子，真的是多謝你了，千琰那個孩子一個人在外面太苦了，墨家家門不幸，牽扯到了大哥一家三口，其中最苦的，莫過於千琰那個孩子了。」

「幸好遇到你，還有了那麼聰明可愛的兒子，真的是上天對千琰的厚待和垂憐。」

陌鳳夜一愣，隨即便就反應過來，當下唇角勾起一抹弧度，有些輕嘆，「是嗎，實際上我覺得，千琰或許才是我的救贖呢。」

「你......」六爺一怔，猛然想到眼前這個女子的種種傳聞，他雖然在墨家深居簡出，為的就是盡量不跟二哥他們干涉，躲避墨家的權利鬥爭。

但因為千黎出事，再加上知曉了當年的內幕之後，六爺雖然不怎麼在墨家當中出面，但卻也在暗中探查不少情報，自然是將外面發生的大事盡數了解。

其中，可就包括着眼前這在逆天之境傳的沸沸揚揚，事迹極為傳奇的女子。

不過，在墨千琰他們回來墨家之後，因為他們與二爺一脈徹底對上，發生了巨大的衝突，六爺也就沒時間去探究清楚她的情況，而是將注意力全都放在了墨千琰的身上。

現在一切都說開了，六爺這才想起她的身份，伽凌學院下一任院長繼承人，那個鳳家鳳天音的女兒，先不說前者的身份，後者的身份就足夠讓他驚奇了。

當年鳳家的鳳天音，那可都是他們這一代最為驚才絕艷的傳奇女子，更是足以有着逆天之境第一美人的稱號，被不少家族子弟傾慕，如果放在現代，那便相當於真正的女神。

只可惜就在二十年前，鳳天音卻是忽然傳來死亡的噩耗，讓他們都為之震撼，完全難以想像那麼優秀卓越的女子，竟然這麼過早就香消玉損了，而且都不知道到底是什麼原因。

在鳳天音死後，逆天之境不少家族子弟都為此悲痛欲絕，甚至還有人終生為愛不娶，看得當時的他們都極為感嘆，卻也只能嘆息。

然而誰也沒想到，鳳天音死前，竟然還留下了一個女兒，多年來不為逆天之境的人所知，不，別說逆天之境的人了，就是鳳家人本身，他們也都不知道鳳天音的血脈，居然還有一個女兒活在這個世上。

要不是她與鳳天音那般**分相似的面容，甚至是同樣強大的天賦，誰又能難以想像得到，她竟然會是鳳天音的女兒。

在第一次見到她的那一瞬間，六爺他們確實是有些驚嘆，不過驚嘆歸驚嘆，但因為要關心墨千琰的事，六爺他們也只能放下心中的驚嘆。

但是，她多年來沒在逆天之境出現過，之前又是在哪裏，是怎麼成長過來的，誰也不太了解，但現如今聽陌鳳夜說起，就可以預料得到，眼前這鳳天音生下的女兒，之前過得只怕不會好到哪裏去。

要不然，也不會說出這般話了......

六爺心中有些感嘆和沉重，臉上卻還是不動聲色地聽着，陌鳳夜卻只是笑了笑，「嘛，總之我們遇到彼此，或許就像是冥冥之中有緣分吧，既然如此，那我們便就會好好珍惜。」

「無論是以前、現在，還是將來！」

六爺父子齊齊一愣，對視一眼，而後這才彼此相視一笑，「是啊，確實是要珍惜！」

十四年籠罩在他們頭上的黑雲，終於要過去了，千琰能夠活着回來，就已然是讓他們極為欣喜了，而且他還帶回心愛的妻兒，雖然大嫂不在這裏，但卻也意味着，一家人終於要真正團聚。

確實是要珍惜！

在三人彼此相視一笑之後，陌鳳夜這才看向墨千黎的雙腿，「千黎，你的雙腿是什麼樣的情況，是完全癱瘓還是殘廢的狀態。」

說完，陌鳳夜就要蹲下身，打算查看墨千黎的雙腿，頓時讓墨千黎嚇了一跳，雙頰通紅，急忙不好意思地道。

「啊，大嫂，我沒事的，雖然我雙腿三年前確實是癱瘓了，可是三年以來，一直在虛天閣裏面休養，虛天閣靈氣充足，能夠讓我得到很好的滋養，再加上大伯也有一直為我治療，晟海祖師更是偶爾會來看我的情況，我現在雙腿已經有點意識了，可以慢慢地站起來活動了。」

「就是活動的時間不能太長，但大伯說了，只要堅持練習下去，用不了多久就可以真正站起來了。」

陌鳳夜愣了一下，隨即綻放笑意，「是嗎，既然如此那就再好不過了，千琰也能夠放心了。」

「嗯，多謝大嫂和千琰哥。」墨千黎想到千琰哥，清逸俊美的臉龐上也是掛上了笑容，千琰哥終於回來了，二叔他們一脈全都被解決掉了，總算是解除了威脅，他們也真正可以回到爹娘的身邊了，真正的一家團聚。

真的是託了千琰哥他們的福！

「既然如此，那我們便就快些回去吧，鳳夜，你的兒子是叫做小白是嗎，他從虛天閣回來的話，肯定也有可能會到我們那裏去的。」

六爺欣慰地看着眼前的一幕，末了還不忘也跟着開口。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