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八章 父與女
廖雪風面前，再守衛的催動下，機關層層打開，一道黑黝黝的通道露了出來。
廖雪風深吸口氣，走了下去，之前面對那麼多囚犯的他都沒有變過臉色，但想起下面的那個人，他卻有些愧疚，但愧疚之色就出現了一瞬，他的臉色便恢復了原本的冷漠，以及不近人情。
噠！噠！噠！
下去的只有他一個人，腳步聲在通道中迴響，顯得有些沉悶。
通道並不長，很快廖雪風便走到了盡頭。
最下面一層並不是牢籠，而是一個房間。
房間面積不小，各種生活設施一應俱全，佈置的還有些精緻淡雅。
房間中，只有一人存在，那是一位披散著頭髮，素麵朝天的女子。這女子長相頗為清秀，看不出具體年齡。她身着一身白裙，除此之外再沒有任何裝扮，倒是與這房間的風格相得益彰。
和其他囚犯不同，女子身上並沒有鐐銬，也沒有吸收氣血的裝置，生活情況比上面那些囚犯好了不知多少。
廖雪風進來時，女子正半靠在椅子上，眉頭緊憷著，頗有幾分楚楚可憐的感覺。
見到廖雪風進來，女子臉上並沒有意外，只是淡淡道：
「父親，你來了。」
一聲父親入耳，廖雪風臉上露出幾分不忍，但很快又被他壓制了下去。
「芊芊，我來這裏，你應該知道為什麼？」
女子，也就是廖芊芊，面無表情，對於廖雪風的話不置可否。
廖雪風繼續道：「之前有人夜探我們家，並引發了爆炸，而在不久之後，廖安在外面慘死。這一切，都透露著不尋常。我的心裏很不安，我懷疑，有人在暗中謀划對付我們。」
廖雪風挑了一些話說，隱瞞了爆炸其實是自己引發的事實。
「這和我又有什麼關係？」
廖芊芊眉頭一挑，仍然不屑一顧。
「和你有什麼關係？就算你再恨我，再恨這個家族，你畢竟也是廖家人，覆巢之下安有完卵，這個道理你不懂嗎？難道你就真的想眼睜睜看着我們的家族覆滅嗎？」
廖雪風語氣加重了些，有着恨鐵不成鋼的味道在裏面。
「這種無情無義的家族，毀滅了就毀滅了吧。反正我早就不想活了，當初元凱死後，我就有着和他一同歸去的念頭。若不是擔心那孩子，我斷不會苟活至今。」
「你……」廖雪風一怒，但想到了什麼，語氣軟下來，「你還是放不下當年那件事。」
「放不下？」本來平靜的廖芊芊宛若被踩到尾巴的貓一樣暴怒而起，聲音顯得有些尖銳：「你讓我怎麼放下！」
「當年我和喻元凱兩情相悅，你嫌棄喻元凱出身低微，配不上廖家的威名，逼我去遠嫁赤炎閣。我不從，和喻元凱離開了刀城，本以為離開了，我們就能開啟新生活。可是，我沒想到你卻……」
說到這裏，廖芊芊眼含熱淚，聲音哽咽：「你身為廖家家主，居然親自出手，將喻元凱活生生擊斃在我眼前。那個時候，我已經有了七個月的身孕，我肚子裏的孩子就這麼失去了父親，你說，我怎麼能夠不恨？」
頓了頓，廖芊芊似乎是想到了什麼事情，臉上帶着快意道：「但我沒想到的是，喻元凱居然是傳說中的天機族後裔，你擊殺他后，才知道這一點，後悔的腸子都青了。」
被自己女兒如此控訴，廖雪風臉上仍舊保持着冷漠，但他的心中是否仍舊像他表面上那樣平靜，就不得而知了。
良久，他才開口道：
「喻元凱畢竟只是外人，他連自己是天機族後裔這件事都沒有告訴你，可見他根本不信任你。」
「呵……」
廖芊芊輕喝一聲，閉上了眼睛，不再說話。
「芊芊，我最後問你一句，當年你偷走墨淵，引發混亂，然後趁亂將那孩子送了出去。你應該知道那孩子對我們家族的重要性，告訴我，那孩子究竟被你送到哪裏去了？」
廖芊芊猛地睜開眼睛，直視廖雪風，怒斥道：「墨淵是把魔刀，你想用我的孩子去祭煉那魔刀，想都不要想，別以為我不知道天機族血脈有什麼用處。」
「閉嘴！」廖雪風顯得有些憤怒，「你懂什麼！」
「我怎麼不懂？」廖芊芊氣急反笑，「不信你看看，歷年來掌管那魔刀的家主有一個有好下場了嗎？萬象境壽三百年，而每一任家主都活了不到兩百歲就隕落了，當年爺爺死時的慘狀我還歷歷在目。我說它是魔刀，你還不信？或者說，你早就知道，只是在自欺欺人罷了。」
聽到這些，廖雪風反而平靜下來，「這我當然知道，使用墨淵需要吸取使用者的精血，長時間以往，使用者精血虧空，壽命不長。但正是因為墨淵有這樣的缺陷，才需要那孩子。」
「你還是老樣子呢，真是讓我失望。」
廖雪風的解釋不但沒有讓廖芊芊信服，反而讓她眼中露出了濃濃的失望之色。
「人們都說刀城是所有刀修武者最嚮往的地方，廖家更是用刀最強的家族。每一任的廖家家主，都是天沙域刀道上的第一人，有着最為高深的刀之造詣。可是呢？你，還有歷任家主，都走入了歧途。不想着怎樣提升自己的修為，怎樣在刀道上走的更遠。反而將所有希望都寄托在一把魔刀上，甚至為了祭煉它不惜一切代價，連犧牲自己的後代都在所不惜。」
「刀本來是外物，你們將所有精力都花費在一件外物上，殊不知，自身實力才是根本。就算實力高絕，但你們不配作為刀客，你們只是被刀掌控了的可憐人而已。」
一口氣將心中的話說完，廖芊芊只感覺暢快淋漓。
「一派胡言！」廖雪風怒不可遏，「一位刀客最重要的就是他的刀，刀就是他的生命，才不是什麼外物。你這些歪理邪說是跟誰學的？」
「我沒有跟誰學，只是在這裏呆了這麼多年，自己悟出來的。」
「你……」
見廖芊芊仍然堅持自己那套歪門邪道，廖雪風就要開口呵斥，這時，一道人影出現在隧道處。廖雪風被迫停下了口中的話，和廖芊芊一起向著隧道口望去。
來者，正是廖文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