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七十二章歲月如刀

丁乙山根堅韌，他自創的二十八天宿靈魂守御，在丁乙二十六種資質，進階到玄級中階后，他再度加強了靈魂守御的力量，現在他的山根採用的是三十六天罡大陣守御。

修真界藏龍卧虎，奇人異士眾多，靈魂守御，乃是丁乙非常重視的防護領域。

自從他進入小世界遭遇練復生，知道了魂殺一事，他對這種方式的攻擊，就開始有了防範。雖然他沒有遇到過魂士的狙擊，但是這種層面的攻擊，他不得不防。丁乙一向是料敵從寬，對於各種可能的暗殺，狙擊，他一向事先都會做好因應準備。

二十八天宿守御，幫助他，避免了年修對他的識海，做小動作，那一次的經歷，危險異常，同時也給丁乙提了個醒。因此當他實力大增之後，他很快就將他的靈魂守御提升到了一個新的高度。

不過此刻，丁乙的山根正在發生崩解，當他的山根完全崩塌，識海潰散之際，那也就是他，真正命隕之時。

歲月是把殺豬刀，再堅韌的山峰都會坍塌，再遼闊的大海也會幹涸，所謂滄海山田不外如是。

山根崩解得很快，山根就像是識海的堤壩，堤壩崩潰，識海自然也就潰散了。

然後則是靈魂能量體從他這具殘破不堪，老邁的屍體逸出，丁乙這一世，也就算是徹底的結束了。

山根崩壞，這是比油盡燈枯，還要大壞的局面。守護丁乙屍身的靈寵，偏偏又是一個不著調的飛天貓小灰。丁乙的情況已經不能說，是千鈞一髮了。他隨時都有徹底死去的可能。

距離丁乙不遠，飛天貓小灰興緻正濃，它掰斷了傀儡的觸角，折斷了傀儡的翅膀，那具玄級傀儡只是一具勘探傀儡，並不具有什麼武力，作為小灰的新玩具剛剛好而已。這具傀儡按照編程，還在繼續抗爭，嚴正警告正在破壞它身體的飛天貓。

「住手，趕緊住手，你已經嚴重觸犯了天龍國的法律，根據天龍國刑罰第二十三條，第二款，第四節……」

傀儡的叫嚷，讓飛天貓小灰愈發來了勁，它的利爪，剖開了傀儡的蒙皮，露出傀儡身體裏面閃閃發光的各種晶石元件，機關材料出來……

丁乙的山根盡數崩解，不過丁乙的識海，並沒有向大壩潰堤，靈識四逸，丁乙的識海像果凍一樣，居然並沒有出現大崩潰。這還真是一件玄而又玄的事情。

之所以出現這種情況，一方面，是因為丁乙一點道心未泯，即便是死到臨頭，冥冥之中，他還兀自有着他的堅持，另外的原因，就是他身處的這個環境了。

這裏是蝴蝶冢，是億兆蝴蝶命隕的墳墓，同時也是時光之蝶誕生之地，這漫天的鱗粉裏面，自然也少不了時光之蝶重獲新生后它們沾染了歲月之力的鱗粉。

進入蝴蝶冢的各式蝴蝶，它們身上的鱗粉，絕大多數都有劇毒，這些劇毒的鱗粉，對丁乙只有一個作用，就是凝結住了丁乙的血脈。不過丁乙本來就已經奄奄一息，凝不凝結他的血液，意義不大，只不過這血液之毒恰好能延緩歲月之力對丁乙的繼續侵害。

而混雜在萬千鱗粉中的時光之蝶鱗粉，雖然數量微不足道，不過卻對丁乙的身體有着神奇的效果。

丁乙的法衣殘破早就失去了法力，他被小灰來來回回的從蝴蝶屍骸中翻起，他裸露的頭部，頸部，花花綠綠，沾滿了鱗粉，這些鱗粉的毒素，頃刻間就滲透進了丁乙的身體里。

丁乙的身體，此刻就像是一個奇特的試驗場，每一隻時光之蝶，它們在過去，未來，和現在，各個時間段顯現，它們身上的鱗粉，帶着各個時間段的歲月之力，這些歲月之力，在丁乙的身體相互交鋒，把丁乙當成了戰場，原本他自己豢養的那隻時光之蝶，作用在他身體裏面，並未消除，這一下，丁乙的身體裏面各個細胞，各個組織，各個器官，開始了非常詭異的生化反應。

他的一部分肌體，快速的老化，不過丁乙現在的這具軀體，原本就老邁不堪，這老化的歲月之力作用力非常小，同時他身體的另外部分，則煥發出強勁的生命活力，那一塊的肌膚吹彈得破，像小嬰兒的肌膚一樣嬌嫩。

丁乙身體裏面每一個細胞，都參與了這場爭奪主導力的戰爭。每一寸肌膚都是戰場，尤其是他裸露的頭部，頸部，這裏的交鋒尤為劇烈，丁乙的臉龐一會兒乾癟，一會兒豐盈，他的頭髮黑了又白，白了又黑……

飛天貓小灰的注意力還在傀儡身上，傀儡的嚴厲譴責，不僅沒有讓飛天貓小灰停手，相反，這更加讓小灰興奮。它早就忘了，它的貓奴。一門心思的拆解著傀儡。

丁乙的識海，沒有渙散，一大部分原因還是那些歲月之力。

蝴蝶冢是新生的時光之蝶，誕生之地，新誕生的時光之蝶，它們的身上，最初誕生的。是『過去』的歲月之力。

前塵往事並非只是一縷雲煙，往事也並非不可追，時光之蝶像鳳凰一樣涅槃，初生的它們，保留着它們作為蝴蝶原始的記憶。沒有過去，那有現在和未來？

因此這個蝴蝶冢裏面，散落更多的是那些帶着『過去』歲月之力。這些歲月之力，最久遠的，甚至達到萬年前，蝴蝶冢形成之初。從蝴蝶冢形成以來，每年都會有十來只時光之蝶誕生，它們散落在蝴蝶冢里的鱗粉，千千萬。

要不是小灰，不厭其煩的將丁乙一次次從陷入蝴蝶屍骸的蝴蝶冢深層翻起來，丁乙也不會沾染到，這麼多不同時間段的時光之蝶鱗粉。

不過即便是『過去』的歲月之力，佔據上風，但是『過去』不同時間段的歲月之力，還是給丁乙造成了異樣的情形。他的肌膚每一小塊都呈現不同的膚色，有的如同初生，有的則是像活力四射的少年，還有垂垂老矣，行將朽木一般松垮的肌膚……不過總體而言，丁乙的身體絕大多數的組織器官，都在往年輕化方面發展。

歲月無形，歲月之力的侵襲力厲害異常，它不僅作用於丁乙的體表肌膚，同樣深入組織細胞，以及各個器官，它甚至還深入到了丁乙的大腦。

什麼是死亡？大腦死亡，才是真正的死亡。丁乙從一個二十郎當歲的青年，不到一個月的時間，邁入老年，瀕臨老死。這當然是歲月之力作用在丁乙大腦的結果。

而此刻，丁乙的大腦，則正是歲月之力交鋒的主戰場。

歲月如刀，歲月之力每一次交鋒，都會在丁乙的大腦皮層，留下深深的痕迹，這些即是時間的摧殘，其實也是歲月的感悟。

這些大多只是有形的改變，而無形中的變化，則是丁乙作為修真者，他的資質天賦，基因在這次不同歲月之力的交鋒中，再次得到了變異。

丁乙山根盡毀，構成丁乙靈魂守御的三十六天罡資質守御，在歲月之力侵蝕下，不堪一擊。構成山根的資質靈力徹底被摧毀，取代三十六天罡靈魂守御的，是丁乙身具千百種資質，糾合在一起形成的靈山。

這一次丁乙的資質實力，整體進行了一次大退步，直接從玄級中階降到了羽級中階，不過這也非常正常，丁乙身體裏面這段時間劇烈的新陳代謝，消耗的本來就是丁乙的本源，歲月之力只不過是作為催化劑一樣的存在。

歲月之力以丁乙的身體作為戰場，成千上萬道歲月之力將丁乙身體的每一個細胞，每一個組織，每一個器官都進行了粉碎，改造。

舊的細胞死去，新的細胞產生，這個新陳代謝的速度，快得驚人。丁乙在無意識狀態下，他像一隻光蝶一樣，身體發生嬗變。他折斷的腿，幾乎在一瞬間就復原了，他的滿頭白髮盡數脫落，新生的頭髮，足足有十來米長，幾乎每一寸頭髮都有着黑白交替。這是『過去』之力，驅散『未來』之力的證據。

過去，現在，與未來的歲月之力，並沒有從丁乙身上消除，這些歲月之力，各自佔據丁乙身體的一小部分，努力的想要擴張自己的地盤，丁乙身上的肌膚呈現各種不同層次的膚色。

丁乙身染蝴蝶劇毒，不過顯然這蝴蝶的劇毒，現在已經成為了丁乙身體的一部分，不管是血液之毒，還是神經之毒，此刻對丁乙完全無礙，他自己就是一個毒人。

丁乙道心未泯，意志未滅。因為山根崩壞，造成了他意識渙散，神志不清，進入了深度昏迷。

千百道歲月之力，作用在他身上，歲月如刀，刀刀催人老。時間彷彿在丁乙身上開了一個玩笑，他的身上記錄了萬年來的歲月滄桑。

第二具傀儡，沒有逃脫，跟第一具傀儡一樣的下場，第一具傀儡被小灰拆得四分五裂，七零八落，最後為萬千蝴蝶的屍骸淹沒掉。小灰正感到無趣，這再度闖進蝴蝶冢來的傀儡，使得這隻好奇心旺盛的飛天貓，再次來了興趣，它勇敢的撲了上去……

而煩躁不安的小黑，突然間，它猛得抬起了頭，冥冥之中它似乎感應到了什麼，它望向了蝴蝶冢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