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陸羽桐聽了這話后微微頓了頓，她垂下眼睛，迴避了方景皓略帶期待和炙熱的目光，抿緊了唇角。

再嫁么？

陸羽桐怎麼會不明白方景皓的言下之意，但出於太多太多的因素，陸羽桐現在還不能向他說清楚一切。

方景皓也是知道陸羽桐心裏的感情，他堅信陸羽桐還是愛自己的，所以他們之間就只差了最後一步，今天他終於主動了。

「我……」

陸羽桐的聲音裏帶上了濃濃的猶豫不決和徘徊，她何嘗不想不顧一切地和方景皓在一起，但自己不能如此幼稚和不負責任。

方景皓沒有急着讓陸羽桐回答自己，而是很有耐心地望着陸羽桐，在無聲地給她勇氣。

陸羽桐在短短几分鐘的時間下已經平復好了心情，她心下暗嘆一聲終於抬起頭來直視着方景皓的眼睛。

「我的丈夫剛剛過世。」

陸羽桐的聲音淡淡的，連她自己也聽不出這句話里的喜悲來，女人刻意咬重了丈夫二字，意料之中的看見方景皓一頓。

方景皓剛才的心情漸漸沉了下來，分明是自己才有資格和陸羽桐在一起的，而他們分明也是兩情相悅。

「陸羽桐……」

方景皓像是垂死掙扎一般微微向前邁了一小步，他似乎是想拉住陸羽桐的手，他不想就這麼放棄。

陸羽桐見他剛剛抬起手便微微側了一下身子不動聲色地避開了，如此刻意生疏的舉動讓方景皓眼底有受傷的痕迹。

「所以我還不想在這麼短的時間裏，還有新的心情去繼續兒女情長的事。」

陸羽桐最後一句已經委婉而明確地拒絕了方景皓，怕是也只有她自己知道這需要有多麼大的狠心了，不管是對自己還是對方景皓。

已經得到明確答案后的方景皓心下一沉，他輕輕扯了扯唇角似乎露出了一個苦笑來。

「是么。」

陸羽桐見方景皓這樣的反應心下也是很不好受，她抿了抿唇，還在猶豫自己要不要說些什麼的時候心念一轉，覺得現在已經是多說無益。

方景皓一言不發，陸羽桐點了點頭輕輕嗯了一聲。兩人之間頓時陷入了沉默，一時間誰也沒有說話。

「謝謝你的關心，不管再不再嫁，我都會過的好的。」

相對無言了幾分鐘后，本想說些什麼來轉移話題的方景皓，卻聽見陸羽桐先說話了。

那句生疏的謝謝再一次深深扎在他的心間，方景皓皺了皺眉。

方景皓覺得自己和陸羽桐現在這種關係實在是沒有什麼必要，她又何必這麼刻意淡化他們的關係。

對面的女人再也沒有出聲，死寂一般的氣氛讓方景皓眸中的光一點一點冷下來，心頭卻是有把火在燒。

「是啊，再嫁怕是對孩子也不好吧。」

方景皓的態度因氣而不自覺地再次惡劣起來。

聽見他這番話，陸羽桐身子僵了僵，眉眼卻始終是淡然的。

她自然聽得出方景皓的言下之意，但她現在不論說什麼都是蒼白的解釋，陸羽桐無言以對。

陸羽桐的沉默讓方景皓更加生氣，但氣歸氣，方景皓潛意識裏還是對她說不出什麼重話來。

男人的氣還沒消，陸羽桐也不願意去解釋，在她看來自己已經沒有別的選擇了，只能讓方景皓一直這麼誤會下去。

「就這樣吧。」

陸羽桐終於開口，淡淡留下了一句話便垂睫掩下眼中的情緒離開了。

看着她的背影，方景皓抿緊唇沉默。

但不管他們兩個之間發生了什麼，說到底不過都是一些兒女私情罷了。眼下招標會馬上開始，陸羽桐和方景皓只能先放下情感開始重新投入工作。

兩人這幾天都忙於工作，見面的時候也沒顧得上說幾句話。

方景皓下班以後回到家沒有發展陸羽桐的身影，而外面天已經黑了。

家裏也是空空蕩蕩的，方景皓無端地生出一種寂寞感來。

他獨自一人坐在沙發上，微微合上雙眼，而陸羽桐毫無疑問地成為了他的思念對象。

過了約莫半小時陸羽桐也還沒有回來，方景皓在一天的工作下也是有些疲憊了，他捏了捏眉心，突然覺得陸羽桐比他自己還像工作狂。

方景皓閉目養神的時候覺得有些昏昏欲睡，但突然被一陣聲音所驚醒。

他微微睜眼，發現是小樂。

小樂也感覺到了今天陸羽桐回來的格外晚，他聽見客廳里傳來了一些聲音。以為是陸羽桐回來了便出來找，沒想到是方景皓。

見到小樂后，方景皓原先的睡意也消失了大半，但夜裏是比較冷的，小樂這麼一個孩子在客廳待太久自然不好。

方景皓幾步上前在小樂面前蹲下，小樂看着他眨了眨眼，方景皓輕輕揉了揉他的頭頂，輕聲道，「怎麼還不睡？」

陸羽桐每晚都會來陪着小樂的，今天因為陸羽桐回來的太晚，他難免不適應，「我要等媽媽回來。」

男人也能猜到小樂出來是想找陸羽桐，他點了點頭引著小樂回房間。

方景皓將小樂抱起來放在床上，再給他拉上被子。

小樂一直很乖地任他動作，卻輕輕拽了一下方景皓的袖子，「二叔，媽媽去哪兒了？」

方景皓有些心疼這個孩子，可他也知道陸羽桐每天是真的很忙而無暇顧及。

他輕嘆一聲安慰小樂，「媽媽她去上班了，還沒回來。」

小樂似乎還想問些什麼，方景皓卻示意他閉上眼睛。

但孩子撇了撇嘴，還是繼續追問，「那她什麼時候回來？」

方景皓一頓，自從上次他們不歡而散之後，他和陸羽桐似乎一直沒怎麼說話。

他一時也不知道今天陸羽桐要忙到多久才能回來。

但小樂似乎非得知道陸羽桐什麼時候回來才肯睡覺一樣，方景皓無可奈何只好慢慢安撫着他。

「很快就回來了，別急。」

小樂噢了一聲，正當方景皓想再次開口讓他睡覺時小樂卻突然說道，「之前二叔還沒回來的時候，媽媽也經常這麼晚回來的。」

小樂畢竟年紀還小，這句話沒帶什麼抱怨的意思，而是像在說明一個事實。

但說者無心聽者有意，方景皓因為小樂這不經意的一句，對陸羽桐頓時多了幾分心疼。

方景皓心下嘆了一聲，他知道陸羽桐整日忙於工作，可經常工作到這麼晚對她身體，也有不少傷害的。

陸羽桐在他不在的時候一個人吃了這麼多苦，而他卻一無所知，連小樂這麼一個孩子都知道陸羽桐經常早出晚歸。

方景皓越想越覺得心疼她，又在心裏罵自己前幾天不應該那樣對她。

小樂順從的閉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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