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眼睜睜目送著母子倆人離開房間，方景皓快速起身，收拾好自己，腳步便移動到那隻湯蠱跟前。
聞着香味很熟悉，掀開蓋子一看，果然是他先前每次醉酒醒來，用來提神的湯，拿起湯勺淺嘗一口，連同味道都一模一樣。
方景皓眸光黯了黯，旋即，盛了滿滿一碗。
五年了，還牢牢記着他的愛好口味，他是不是應該抱有一絲幻想。
陸羽桐其實並沒有，表面上看起來那麼絕情？
不知懷着何種心情，方景皓將湯蠱內的湯，喝了個一乾二淨。
揮手示意傭人進來收拾，他直接下樓。
彼時的飯廳，陸羽桐指腹捏著紙巾，替小樂擦嘴，她平常工作忙，能夠陪伴小樂的時間不多，所能做的，也只有在這些小事上，讓他儘可能多感受到溫暖。
畢竟再懂事，也只是個五歲的孩子。
紙巾丟到紙簍里，陸羽桐接過傭人遞上前的背包，「媽媽今天送你去學校，好不好？」
「好。」
小樂眼瞳晶晶亮亮的，對此完全沒有意見。
陸羽桐看着小傢伙乖乖巧巧的模樣，忍不住伸手捏了捏白皙的小臉蛋。
真是隨了方景皓的逆天基因，皮膚不是一般的好。
眼底浮動着滿足的笑，陸羽桐牽起小傢伙的手。
大概應了那句話，想什麼來什麼，下一秒，耳畔傳來幾聲穩健的步伐。
緊跟着，是男人磁性悅耳的嗓音。
「為了感謝你親手煲的湯，小樂還是我來送小樂吧。」
不容置喙一般，方景皓說完，順勢拿走陸羽桐手肘上挎著的背包。
陸羽桐難免詫異，主動提起送小樂去學校，這還是那個剛回A市，便在一個五歲孩童面前冷著臉的大男人嗎？
陸羽桐懷疑自己幻聽了，亦或者，方景皓另有目的。
她擰了擰眉心，「方景皓，你……」
「難道不行嗎？」
看出她臉上的懷疑，方景皓口吻頗為嚴肅：「作為孩子的二叔，孩子的父親不在了，我有義務，承擔起他生活中必須的一些責任，不對嗎？.」
「……」
理由倒是足夠冠冕堂皇，可根據前幾天方景皓的態度來判斷，陸羽桐不敢輕易把小樂交出去。
斟酌了半晌，陸羽桐扯扯嘴角，「要麼，我跟你一起送小樂好了？」
反正等會兒還是要去公司的，和方景皓一起送小樂去學校，也沒什麼不妥。
方景皓冷眼睨着她，想也不想的拒絕，「不用。」
他在她眼裏，有那麼不值得信任嗎？
更何況，他這次是為了拉攏小樂，不管如何，對陸羽桐，他始終是不甘心的。
而陸羽桐目前為數不多的軟肋，小樂是殺傷力最強的那個。
清清喉嚨，方景皓沉聲說道：「我作為小樂的二叔，私底下跟他培養培養親情，也不為過，大嫂難道還害怕，我把你的孩子拐跑了？」
突如其來的稱呼，陸羽桐臉色微僵。
「當然不是。」
不甚在意的笑笑，陸羽桐低聲詢問小傢伙：「小樂，今天讓二叔送，可以么。」
方景皓是鐵了心的，要送小樂一趟。
她的看法，根本就不在他的考慮範圍內。
小樂眨巴着眼睛，漂亮如黑寶石的瞳仁轉了一圈，凝在方景皓身上。
他其實也有話，要問問方景皓。
垂著小腦袋，小傢伙點了點頭。
「可以讓二叔送我。」
兩人都沒意見，陸羽桐還能說什麼？
微笑着將兩人送出去，陸羽桐眼神有些空洞。
她雖然很想小樂能認回自己的親生爸爸，可一旦兩人真攀上關係，她跟方景皓，也就註定要一輩子牽扯不請了。
到底該怎麼辦？
跑車內，方景皓一手轉着方向盤，一手隨手拿起薄荷糖丟到小傢伙手中。
「吃么？」
這還是他的秘書幫他買的，留着吸煙后嚼兩片潤嗓子。
只可惜，方景皓不喜歡薄荷味。
小樂就更不喜歡了，小臉幾乎要擰成了一團，他最討厭的就是薄荷糖。
一旁，方景皓將他的表現盡收眼底，挑了挑眉頭，「不愛吃這個？」
小樂見他不像在生氣，特別真摯的搖頭。
方景皓忽然就笑了，印象中，方景林和陸羽桐，並不排斥這種味道。
這小傢伙倒是不同。
「小樂。」
指尖敲打着方向盤，方景皓佯裝無意的偏過頭，「實話告訴叔叔，爸爸還在時，和媽媽感情好不好？」
小樂歪著腦袋，大眼睛裏鋪上層層懵懂。
似是搞不懂，方景皓怎麼會問這種問題。
整個A市的人都知道，他爸爸媽媽堪稱是整個A市的模範夫妻。
短短几秒鐘的沉默，方景皓逐漸意識到，這個頭開得很糟糕。
「小樂別多想，二叔沒別的意思，就是好奇。」
善意的笑笑，方景皓耐住性子解釋，「小樂，二叔從小沒有媽媽，也可以說，連爸爸也沒有，所以很想知道，彼此相愛的夫妻，感情可以好到什麼程度，例如小樂的爸爸媽媽，有沒有對彼此說過「我愛你」三個字？」
「我愛你？」小傢伙鼓起腮幫子。
方景皓唇邊蕩漾著笑容，「不用覺得不好意思，如果有，小樂就點點頭。」
這個答案，對方景皓很重要。
小樂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爸爸媽媽感情好是好，可好像確實沒有對彼此說過這三個字。
況且，媽媽有告訴他，不準隨意將她和爸爸的事情，告訴第三個人。
二叔，也算是第三個人。
小樂蹙眉沉思，卻不知，自己早就在這一小會兒的功夫里，告訴了方景皓答案。
很顯然，是有人交代過他什麼。
心情愉悅起來，方景皓連車速都跟着快了許多。
小樂則想到了昨晚方景皓脫口而出的呢喃，聯合著他今天的表現來看，是不是代表着，他的猜測都是真的。
小傢伙軟軟的肉手撐著下巴，思忖著該如何求證這個答案。
「想什麼呢？」
方景皓的聲音飄了過來，他發現這小傢伙，還真是跟陸羽桐像極了。
小樂小心翼翼抬眸，瞅了他一眼，乾脆破罐子破摔，「二叔，你是不是喜歡我媽媽？」
在小樂看來，自家媽咪的幸福比什麼都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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