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6章 石榴樹下

第776章 石榴樹下

黃小貓。

他顫顫巍巍的站起來,指著一個蹲在地上打顫的工人就說道:「大林是被羅圈王咬的!」

大林,就是被咬發狂的那個「趙四」。

那個打顫的工人身邊的人一聽,全退出去了好幾步。

而被稱為羅圈王的那個站起來——胯下確實羅圈,目測過幾條狗沒問題——頓時跟被雷劈了一樣,指著大學生就罵道:「私孩子,你他媽的放什麼驢屁!你哪隻眼睛看見是我咬的了!」

黃小貓平時膽子很小,但這下被刺激的來了精神,也豁出去了,指著被咬那人就說道:「上次你在食堂,要把大林碗裏的雞腿給夾出來,大林不給,你就揍大林,大林跟你拼了命,你腦袋被大林夾在了咯吱窩下面,是不是?也就你能咬到后腰,除了你,還能是誰?」

這下,附近的工人退的更遠了。

羅圈王一下急了眼,搞得舌頭都跟着打了結:「我……他,夾……」

可他話還沒說完,被咬的父親那個十七歲的兒子忽然跟個獵豹一樣沖了過來,發出一聲怒吼,直接騎在了羅圈王腦袋上,把他撲倒在地,就狂揍了起來。

對了——這個孩子剛才眼瞅著父親被咬,整個人傻了,這會兒回過味來,要給父親報仇。

剛才咬人的大林其實是奔著這個孩子來的,但是他父親也不知道怎麼反應過來的,硬是擋在了孩子身前,成了大林嘴下的犧牲品。

他把羅圈王當成了罪魁禍首。

我趕緊把那孩子給拉住了:「你先別激動……」

大潘就更別提了,一隻手就把那孩子從羅圈王身上拽下來了:「那貨要是無極屍,這麼容易讓你撲倒?」

這會兒羅圈王晃晃悠悠的站了起來,捂著臉大罵——他半邊臉都被打腫了,鼻子口竄血。

那孩子聽了,也愣了愣,忽然抓住我,就大聲說道:「叔,那到底是誰,你告訴我,我不怕死,我他媽的日死他!」

不用這麼客氣,叫哥就足夠了。

再說了,我要是知道就好了。

而且,這個地方,越來越人人自危,身邊的人隨時會跳起來把自己咬了,誰受得了。

恐懼會讓人干出不理智的事情——現在局勢還能壓,一旦這些工人被嚇的集體崩潰去撞門,我們三個聯手,只怕也沒那麼好控制。

我一尋思,立馬就看向了大潘手下的那個大林。

大林的臉整個青了下來,流了一嘴的口水,還試試探探的要咬人。

但是……他的命燈底下,還有一個小小的紅光,也就是說——還能搶救一下!

我立馬把白玉輝夜丸拿出來,給他送到了嘴裏,還好,這東西有奇效,不長時間,他身上的屍氣就降低了不少。

我就在一邊掐人中,一邊問他,牙印到底是誰咬出來的?

他半天沒吭聲,大潘一看着急了,一肩膀把我撞開,一隻手就掐在了他人中上。

這一下,大林頓時爆發出了一聲尖叫,吐出了一個「棗」字,就沒動靜了。

卧槽,這大林也是倒了血霉——不中屍毒毒死,也得被你掐死。

不過,大林的命,似乎是保住了。

大潘直眉豎眼瞪着我:「他說什麼意思,棗泥,棗糕?要不咱們問問這裏的大師傅?」

廚師一聽這個,往後退了好幾步,連忙擺手,說自己從來沒做過這一類的東西。

我吐了口氣,環顧四周就說道:「大林沒事兒了,大家全在這裏等著,什麼時候大林醒了,把話說清楚了,抓住真兇就行了。」

眾人一起鬆了口氣,黃小貓也高興了起來,蹲在旁邊,就問我有啥能幫忙的沒有?

接着就很憧憬的說這一行真帥氣,他也想學。

我擺了擺手說這裏危險,還有,誰是有傷沒出來的,趁現在趕緊自首,這是大林運氣好,不然大潘不高興了,天靈蓋給你掀了。

這一聲令下,猶猶豫豫又出來了十來個「聰明人」。

不行,白玉輝夜丸不夠。

江道長冷冷的看着我,一副不屑的表情,瞅著白玉輝夜丸又心疼。

可大林失血過頭,雖然沒屍氣,但臉色越來越難看了,目測短時間也沒有要醒的意思。

要是白藿香在身邊就好了。

周圍的工人有罵罵咧咧的,有哀求我們放一條生路的,鬧的人心亂,我是越來越着急了——這樣不行。

對了,眼瞅著活人沒主意,不如把死人給招來。

於是我就從黃小貓剛才扔在灌木叢給大種馬送行的紙紮拿了出來,放了點酸梅,就開始招魂。

雖然沒有程星河和啞巴蘭幫忙,也只能硬著頭皮上了。

大潘也在一邊守着,被我擺手趕走——你煞氣這麼大,死人想來也來不了。

大潘很生氣——他對相貌很重視,顯然覺得我這話是說他丑,鬼都能被嚇住。

你要嚇不住鬼,也趕不了屍嘛。

可是,招魂旗插了半天,也一動不動,沒見有死人肯賞臉。

「別瞎子點燈了。」

江道長的聲音悠悠的響了起來:「無極屍在附近,死人不敢過來。」

這個時候,趙二蝦也跟過來了——他看不見我就害怕,生怕我丟下他們跑了,一瞅我在這邊燒紙,這才放了心:「老同學,我看,實在不行,咱們出去,把這個地方封住了算了,讓他們自生自滅——不是說,吃足了男丁,那東西就能潛伏了嗎?那它再出來,就是咱們後代的功課,跟咱們沒關係了。」

「放屁。」

我和江道長,倒是異口同聲。

趙二蝦被嚇的縮了腦殼,諂媚的過來幫我燒紙:「是是是,老同學說我放屁不要緊,只要能搭救我這條命,說我噴糞也沒事兒……」

我也沒聽進去,只是尋思了起來——現在無極屍已經被我們給逼到了絕路了。

它會怎麼做?

會不會真跟趙二蝦說的一樣,把屋裏的人吃足了,趁機潛伏休眠?

可大潘還在裏面,它未必肯冒這個暴露的險——三個對一個,勝算五五開。

越肯用腦子的東西,也就越謹慎,應該不會選擇風險這麼大的方式脫困。

換位思考——如果我是他呢?

被困,潛伏——最好的法子,是找外援。

不過,無極屍也有哥們弟兄嗎?

正這個時候,江道長忽然抬起頭——我跟她同時反應過來了,這個院子裏,有一個很怪的聲音。

簌簌作響。

跟着她的視線,我看向了院子一棵石榴樹。

那個石榴樹,正在微微的顫抖。

這下子,就連趙二蝦也看出來了:「奇怪,今兒沒風啊——楊樹沒動靜,梧桐樹也沒動靜,媽的那個石榴樹成精了,跳廣場舞呢?哈哈哈……」

沒人跟他笑,他只好訕訕閉嘴,跟着我們一起看石榴樹。

這個時候,石榴樹根部的泥土隆起,像是有什麼東西,要從底下鑽出來。

裏面幾個工人也過來了,本來是想着看看我們怎麼招魂,現在也被石榴樹吸引住了。

「西遊記里說,石榴樹是能成精,是個大姑娘,穿粉衣服。」

「你傻啊,那是杏花精,石榴花哪兒他媽的有粉的。沒文化真可怕。」

「也許是大眼賊——啊,先生,我不是說你。」

本地話,大眼賊是打洞的田鼠。

我沒吭聲,心卻懸了起來——一股子不祥的預感油然而起。

「啪」,一個裂縫出現,我看清裏面的氣,立馬站起來,一邊把工人往裏推,一邊大聲喊道:「跑跑跑!把門窗全關嚴了!」

那個裂縫裏,炸出了非常深的翠青色。

那些工人不明所以,直到看見一支只剩下白骨頭的手,從泥土縫隙裏面探了出來。

什麼恐怖片里,都聽不到這麼鬼哭狼嚎的慘叫。

我也從來沒見過那麼重的屍氣。

江道長的眼力不比我差,回頭就先沖了進去:「關門關窗!」

那些工人拼了命往回跑,我殿後,大潘聽到動靜也跑過來了,一瞅石榴樹那,也倒抽了一口冷氣:「卧槽……」

我反手把大潘也推了進去,大聲說道:「把最重的東西搬過來,堵門口!」

好在這個A廠房裏有很多輜重,工人們慌慌張張的,有一些已經嚇的動不了了,大潘勁兒大,已經把輜重往大門推,一邊推一邊狂吼:「不動的,就提溜過來堵門口!」

這一下,才把工人嚇起來,跟着把東西全堆在了門窗口上。

而在人仰馬翻,你哭我叫,還有搬動東西的嘈雜聲之中,我聽見,院子裏面也有了聲音。

這個聲音細微卻整齊。

「篤……篤……」

像是數不清的人,在跺腳。

我的心猛地提到了嗓子眼兒,跟他們一起拚命搬東西。

就在大門被徹底堵住之後,我們透過毛玻璃看到——外面影影綽綽,聚攏出了一大片黑影。

所有人的心全提了起來。

接着,那個黑影靠近,只聽「咣」的一聲,毛玻璃碎開了。

一個白色的東西穿破了毛玻璃伸了出來,對着裏面就抓。

是一段手骨。

而手骨的胳膊,還能看到,磨損的土色粗布料——不是現代人會穿的布料。

眾人一起尖叫了起來,看得出來,這東西不止一個。

屍氣那麼重,因為,這是個大隊伍。

「啪!」

不光大門,窗戶,牆縫,都伸進了這種手骨。

在拚命的抓。

那些東西,把A廠房整個包圍住了。

周圍用來堵住門窗的輜重,發出了不堪重負的聲音。

那些東西——要把這個廠房,推倒。

吃人。

小宋盯着那些四面八方伸進來的手骨,整個人傻了——之前目睹吃人,已經是極限,現在,已經突破他認知了,他嘴角出現了一點白沫,人往後一躺,沒動靜了。

不過,沒人顧得上關心他了。

趙二蝦渾身都哆嗦,一把抓住了我:「不是,那東西是哪兒來的啊?」

「廢話,」我盯着趙二蝦:「你忘了,馬陸說過什麼了?」

舊時代——這個地方,消失過一整個隊伍,誰也不知道,他們去了哪兒。

現在,他們終於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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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衣相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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