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8章 白玉輝夜

第688章 白玉輝夜

她手心裏,放着一顆麥麗素。

卧槽,拿個麥麗素算怎麼回事,起碼也得拿個瑞士蓮表誠意吧?

但是馬上,我就看出來了,這不是麥麗素——一股子馥郁的葯香,幾乎是瞬間就擴散到了周圍。

這個葯香帶着一股子涼意,聞起來沁人心脾,別提多舒服了,一邊的人也全露出了十分心曠神怡的表情:「這是什麼東西,這麼香!」

「不僅香——還像是帶着點仙氣!」

江景本來一顆心思沒在藥丸子上,而在白藿香的手上——他那個眼神,像是根本沒看見過這麼好看的手,那眼神戀戀不捨的。

畢竟出身在江家,什麼好東西也沒少見,可一聞到這個香氣,再看向白藿香手裏的東西,也不由自主皺起了眉頭,露出狐疑的表情,看向了唱壽禮的。

唱壽禮的一開始不屑,但這一下,心裏顯然也咯噔了一聲,誰都知道,這種味道,不是一般東西配有的。

他緩過神來,盯着那個葯:「這是……」

白藿香一笑:「你先說,你認識不認識。」

唱壽禮的腦門上,瞬間就出了汗,但還在強詞奪理:「喲,小姑娘,隨便從屎殼郎窩裏掏出來個東西,就說是個寶貝,那還真是強人所難……」

「說的也是,」旁邊幾個人鬨笑了起來:「隨手拿個東西出來就要獻壽,名字難不成是現起的?」

可還有一部分人似乎懂這一方面,表情已經嚴肅起來了。

白藿香倒是寵辱不驚,接着說道:「你承認不認識就好,好東西,當然有名字——這叫白玉輝月丸。」

白玉輝夜丸……我沉思了起來,我這輩子只認識一種跟白玉沾邊的,叫白玉豆腐。

可沒想到,這五個字一出口,整個場子瞬間就全安靜了下來。

這倒是讓我吃了一驚——怎麼,這五個字,竟然讓他們一副如雷貫耳的感覺?

那個唱壽禮的先反應了過來,嘴角扯了扯,努力想露出個微笑,可臉跟抽筋似得,表情怎麼都不自然,只勉強說了一句:「這,這東西,不是失傳了嗎?」

而旁邊的人也跟着如夢初醒:「她剛才說的,真是白玉輝月丸?」

「就是那個能清解濁氣的神葯?」

所謂的濁氣,是每個人都會產生的東西。

就好比人吃五穀雜糧,就一定會生病一樣,濁氣隨着人一天一天生活,會越積累越多,消解不了,人就會老去,死去。

更別說我們這一行的人,接觸的邪祟多,不經意沾染的濁氣也多。

真要是能清解濁氣,那等於給人排毒去病,延年益壽,無異於仙丹!

「修為高的要是吃了,升仙都有可能!」

「可這種葯,只在古籍裏面出來過,據說幾百年前就再也沒有了——據說裏面必定要有蓬萊山巔的月英石,有價也無市!」

「真要是白玉輝月丸,幾個億也買不到!」

卧槽,這個麥麗素這麼出名嗎?

江景一下急了,就去瞪那個唱壽禮的。

唱壽禮的顯然只聞其名,未見其物,一眼也判定不出真偽,為了面子,只好說道:「那,你要怎麼證明,這是白玉輝夜丸?」

白藿香似乎早就想到他會這麼說,抬頭看着唱壽禮的:「你來證明。」

這下,不光是唱壽禮的,就連其他人也愣住了:「他?」

「他怎麼可能證明?剛才說了,這是真貨,他就要給那小姑娘磕頭的。」

「要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這小姑娘,哪兒來這麼大的信心?」

唱壽禮的一笑,剛要說話,白藿香就說道:「你是不是失眠盜汗,渾身發潮,經常容易煩躁,老覺得一股子火發不出去,恨不得用手把胸口挖開?」

唱壽禮的笑容瞬間凝固:「你,你怎麼知道?」

白藿香一抬下巴:「把你胸口露出來,給大家看一看。」

唱壽禮的猶豫了一下,還真拉開了。

大家一瞅他的胸口,那簡直觸目驚心——上面交錯縱橫,全是深深的傷口!

就好像被抓撓了千百回一樣。

人們都把致愛之物稱為「心頭肉」,誰也想不到,有人把自己心頭肉弄成這樣。

白藿香一點不意外:「你是長年累月接觸冥器,屍氣入骨,沒宣洩出去,日積月累的,成了淤積在心口的一股子熱毒,白玉輝月丸的寒氣,專門能剋制你身上的熱毒……」

話沒說完,白藿香一隻手從麥麗素上刮下一層葯末,另一隻手托住了唱壽禮的下巴,我們就看見,唱壽禮的喉結一動,那葯末已經被白藿香喂下去了。

唱壽禮的一驚,生怕自己被下了毒,張嘴就要嘔,可這一瞬,我眼看着他七竅之中,緩緩的冒出了一絲一絲的屍氣。

而隨着屍氣出竅,他蠟黃的臉色也瞬間就容光煥發,渾濁的眼睛都清明了!

接着,他難以置信的摸了摸自己的胸口,一下就傻了,抬起頭,看着白藿香,喃喃的說道:「真是白玉輝月丸……」

不用他說——那些屍氣,行當里的人,都看得出來。

江景的表情,一下就給變了。

而唱壽禮的渾身一顫,一下就跪在了白藿香面前,要給她磕頭:「我……」

可白藿香搶了一步,一下拉住了他,淡淡的說道:「你歲數大了,也是行當里有頭臉的人,我們李北斗先生性格仁義,不會真跟你斤斤計較——磕頭就免了,今天是杜大先生的壽宴,我們喧賓奪主,成了什麼人了?」

一聽這個,唱壽禮的更是羞愧難當,喃喃的說道:「是我打了一輩子大雁,還被大雁啄了眼睛——打眼了!」

接着,大聲喊道:「李北斗先生夫婦,白玉輝夜丸一枚——謝李先生貴伉儷,送我們西派杜家,無價之寶!」

這一瞬間,瞬間就是掌聲雷動!

周圍的人全反應過來,露出了特別欽佩的表情:「好——好大的手筆!」

「哪怕這是杜先生的壽宴——這種壽禮,恐怕也是獨佔鰲頭的!」

「這個李北斗什麼來路?西川本地,沒聽過這個名字啊?」

「能拿出這種東西的,你說什麼來路?恐怕,是杜大先生的摯愛親朋,不是咱們這個層次接觸的到的!」

「更難得的是,那種氣度——對狗眼看人低的,都這麼大的胸懷,絕對是人中龍鳳!」

為了這事兒,讓白藿香出手這麼要緊的東西,搞得我很很過意不去:「這個白玉豆……這個白玉輝夜丸……」

白藿香似乎看出了我的想法,靠在我耳邊狡黠的說道:「你也不用心疼,這是咱們走朱雀局的時候,用神仙洞裏找到的原料,費了很長時間新調配出來的,還多得很,不過這事兒別告訴程二傻子——不然他又要纏着我去琉璃橋拍賣了。」

說着,習慣性的跟我挑了挑眉,炫耀似得像是在問我她厲害不厲害——帶着我,比帶着程二傻子強不強?

我連忙挑起大拇指,那是人比人得死,貨比貨得扔啊!

白藿香得意的翹起嘴角,臉上一片嫣紅——她其實笑起來很好看,就好像春風拂過嚴霜,換了一個人一樣。

可惜她笑的不多,每次還只對着我。

江景看見這個場景,英俊的面孔氣的嘴眼歪斜,如同中風——自己大手筆弄來的東西,一下就被無價之寶比下去,同樣是貨比貨得扔!

而這個時候,一個聲音響了起來:「李先生原來在這裏,可叫我好找……」

是之前那個上歲數的——名叫桂爺,印堂上一片潮紅,顯然為了杜大先生的事情,焦急的不得了。

原來他一直守在這裏,就是為了萬一杜大先生真的出現,好維持穩定的。

因為走神,我們一進去,他都沒看見我們。聽見掌聲,這才回過神來。

趕緊就親自引着我們進去。

其餘的人見到桂爺親自出來,頓時更是傻了眼:「那不是——杜大先生的身邊人嗎?從來沒見他理會過外人,竟然,親自服侍那個李北斗!」

「看來這個李北斗,哪怕杜大先生,都是另眼相看的!」

江景的拳頭早就攥緊了,眼睜睜的看着我帶着白藿香進去,臉綠的跟臘八蒜一樣。

而桂爺低聲說道:「李先生,有沒有我們大先生的線索了?現如今……」

他話還沒說完,一個沉沉的聲音就響了起來:「桂爺,我們是專程來拜壽的——可杜大先生怎麼一直沒出來?」

跟着這個沉沉的聲音,其他人也如夢初醒:「對了,這是杜大先生的事兒,怎麼一直也沒看見杜大先生?」

桂爺一聽這個聲音,露出了一副「糟糕」的表情,但還是調動出了一個笑容看了過去:「杜大先生身體抱恙,正在休養,過一會兒……」

那個說話的是個華貴的中年人,長著一副短鬍子,棗核臉丹鳳眼,氣勢出眾,一看就不是什麼普通人。

說也奇怪,我第一次看到這個人,莫名其妙倒是有點眼熟。

白藿香也多看了那個人一眼。

而那個人也沒等桂爺說完,大聲就打斷了桂爺的話:「杜大先生真要是抱恙,那我們就更要過去看看了——好在,剛才這個李先生送了一份白玉輝月丸,給杜大先生吃了,一定能藥到病除!」

「對,那種好東西,也就杜大先生有資格吃,我們也想開開眼——一點葯末子都有那麼大功效,真要是整個吃下去,那會是什麼景象。」

桂爺的腦門上,頓時就冒了汗,同時求助似得看着我,意思是說讓我趕緊想想辦法,這麼拖下去,恐怕遲早要露餡。

我一尋思,就說道:「是啊,我也想儘早見識見識——等杜大先生睡醒了,咱們一起看看。」

他們一聽,杜大先生「睡」了,這才沒別的話了,都露出十分期待的表情來,尤其那個短鬍子中年人,十分失望,可也無計可施——誰敢擾杜大先生的清夢。

桂爺這才鬆了一口氣,低聲跟我道謝。告訴我,那個人也是杜家的嫡系,說話很有分量,平時甚至不把小先生徐福放在眼裏,杜大先生說,那個棗核臉杜庭蒼是個虎狼之相,徐福要是上任,恐怕要防着他。

那很明顯是個熱衷權勢的人。虎狼之相,一點都沒說錯——杜大先生真有什麼事兒,他肯定是第一個逼宮的。

我擺了擺手說沒事兒,讓桂爺把我的位置,安排到了海豹身邊。

桂爺雖然不明白我的用意,但還是照做了——畢竟,現在我是他們杜家,唯一的希望了。

而我們這麼一坐下,不少人就試圖過來跟我結交一下,甚至還有人小心翼翼的問,白玉輝夜丸還有沒有第二顆?

看意思,為了那東西,這些人捨得傾家蕩產。

這些的財帛宮都是真金,既富且貴,真要是傾家蕩產也要,白藿香只怕一瞬間就能成第一富婆。

白藿香暗笑,低聲說道:「這下,小白不用怕挨餓了。」

造孽,這麼價值連城的東西,在白藿香那竟然還有不少——不愧是養得起貔貅的女人,惹不起惹不起。

海豹見我坐在他旁邊,臉色別提多彆扭了,可他也不敢怎麼着,只好把臉側過去了,也不敢面對我,出於焦慮,一隻手搭在了桌子上,抖來抖去的。

我這就留意到,那個肉掌上,原來有一個紋身,像是麒麟送子——他怕是想要兒子。

不長時間,海豹坐不住了,轉身就站了起來,像是要上洗手間。

我來了精神,立馬悄無聲息的跟了過去——讓白藿香暫時留在這裏,這裏人多,安全。

白藿香只好答應下來,讓我一定小心點。

洗手間就在院子裏,但是位置很偏僻,周圍都是假山草木,鬱鬱蔥蔥的,簡直是殺人越貨的最佳場所。

海豹進去噓噓,我跟到了門口,一錯眼,心就提起來了——只見一個白乎乎的身影,悄無聲息的出現在了衛生間圍牆的花窗後面!

杜大先生!

還真出現了!

我立馬就要過去,可沒想到,就在這個時候,一隻手死死的摁在了我肩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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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衣相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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