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5章 三個死人

第275章 三個死人

那個程序員在一個非常壓榨員工的公司工作,每天早出晚歸,從雞叫做到鬼叫,年紀輕輕,頭髮掉的比看墓老頭兒還厲害,看墓老頭兒每天定點巡視,掃灰擦地,經常看見那個程序員垂頭喪氣的在樓道裏面走。

而老頭兒跟我們猜測的一樣,眼睛也能見到死人,就看出來,這個程序員被幾個死人給纏上了。

就跟活人有好有壞一樣,死人也是一樣——一般死人流連人間,會吃點香火什麼的,還有的死人則欺軟怕硬,喜歡吃運勢走低的活人的陽氣來壯大自己。

而那個程序員偏偏還住在靈骨塔的頂樓,可以說陰氣全擴散到了他住的地方,加上工作壓力又大,他臉色越來越難看。

這麼下去,那程序員非把命搭上不可,老頭兒看在眼裏,急在心上,想了半天覺得不能這麼見死不救。

於是他就去勸那個程序員,說你年紀輕輕的,別住這麼偏的地方,不然另尋好地方吧,你看你來這裏住之後,模樣都不好了。

程序員那天急匆匆的,正要回公司,看老頭兒管這個閑事兒,煩的不行,說關你屁事?

老頭兒有心把真相告訴他,可苦於簽了保密合同,也不能說出來,否則巨額賠償得把他一把老骨頭賠進去。

他沒轍,就三天兩頭上樓給那個程序員做工作,嘮嘮叨叨勸他搬走,可程序員本來壓力就大,越來越煩,又有一天老頭兒勸他搬走的時候,程序員急了眼,把老頭兒給打了。

說着老頭兒還張嘴給我們看他的牙——有幾個是安的假牙套子。

看出程序員急眼的程度了——下手還真黑。

老頭兒被打了個好歹,在家躺了兩天,正想着再想想辦法把程序員勸走呢,就聽見窗外轟然一聲巨響,原來程序員到底還是沒扛住,跳樓了。

程序員家裏公司里都來了人收殮他,老頭兒才知道,原來這個程序員是個新人,工作壓力很大,最近公司的一個大活兒里出了紕漏,上司就把責任都推到了他頭上。

他天天拼了老命的工作,好不容易把事兒給干好了,上司又施施然出現,把功勞全搶走了,怕他說出去,又給他扣了鍋,說他辦事多麼不力,要開除他。

他氣不過,就找上司吵架,上司氣焰很囂張,不光不承認事實,還製造了很多污點在業內污衊他,說他一沒本事,二不尊重領導,誰要他誰倒霉。

這事兒鬧的挺大,這樣下去,其他公司也未必願意接納他,他這麼一離職,就等於要被行業封殺了。

他是農村出來的,找不到工作只能回去種地,家裏省吃儉用供養出個大學生,三姑六婆牛皮吹得山響,都等著跟他沾光呢,最後還落得這個田地,他一個想不開就跳樓了。

這其實很正常,活人跟死人住在一起,運勢當然會有變化,多倒霉都不奇怪,和上這一次倒霉,也是這個原因造成的。

再加上陰氣圍繞,本來無形之中就會給人負面的影響——周圍都是死人,潛移默化,他也就覺得,死了就安寧了,死了就解脫了。

有一些人莫名其妙自殺,表面上看是抑鬱造成的,其實追究內情,也可能是住在了這種風水不好的地方,招惹了死人才輕生。

看着程序員的家裏人哭的那麼傷心,老頭兒心裏別提多愧疚了——他就尋思著,這麼年輕一個人,說沒就沒了,你說自己當初要是堅持一點,再勸勸他,他是不是就不用死了?

不長時間,第二個住戶也來了——是個女大學生,青春靚麗,住在這裏,是因為找了個男朋友,想同居。

老頭兒一看又來了人,連忙就旁敲側擊把死人的事情透露了一下,想讓女大學生搬走,可女大學生卻非常反感,覺得這個素不相識的老頭兒根本就是多管閑事——就是故意要嚇唬她。

倆大學生剛在熱戀期,恨不得二十四小時都粘在一起,當然希望同居了,可囊中羞澀,只租得起這裏的房子,剛交完了房租,被你嚇唬幾句就搬走,那也太吃虧了。

老頭兒不死心,還想勸那個大學生,結果女大學生就給男朋友打電話,說有個怪老頭兒老是騷擾我,她男朋友一聽火冒三丈,來了就把老頭兒又揍了一頓。

老頭兒沒轍,自己一面之詞,他們也不相信,沒過多久,那女大學生找工作的時候,被大公司的無良油膩男給強豹了,她要報案,可那男的經驗豐富,已經把證據給破壞了,反咬一口說她仙人跳訛詐,她百口莫辯,男朋友知道之後,也嫌棄她跟她分手了。

她氣的在廢棄廁所割了脈,第二天死透了才讓清潔工發現。

老頭兒這心裏是越來越難受了,自己是看墓的,按理說不能多管閑事,可眼瞅著住在這裏的人一個接一個的死了,他心裏過不去,覺得自己跟個幫凶一樣。

有心不在這幹了,可又怕自己走了,受害的越來越多,也只能堅持在這裏,想盡自己一份綿薄之力,救幾條人命,就當給以前自己辦事不力贖罪。

而這個時候,那個女白領又來了。

這個老頭兒總結了一下,上門勸不管用,嚇唬不管用,怎麼管用呢?住房最討厭的,應該就是惡鄰居了,於是他裝出一副兇相就去找茬,想把女白領給趕出去,可女白領性格很軟弱,忍氣吞聲,唯唯諾諾的,搞得老頭兒倒是無所適從——對這種性格,你欺負人都下不去手。

老頭兒走在時尚的最前沿,托一起跳廣場舞的時髦大媽給他上拼多多買了個震樓器,聲音賊大的那種,他要把女白領吵走。

可震樓器用了一個禮拜,女白領一次都沒下樓找過他,他心說這也太能忍了吧?

自己敲門也不開,他忽然就覺得壞了。

果然,從樓下用望遠鏡一看,她已經把自己吊在空調外機上了。

這個穿紅高跟鞋的女人呢,跟人發生了辦公室戀情,那個男的自稱要創業,還把她多年積蓄騙去了說投資,沒想到對方家裏竟然已經有妻有女,自己成了個小三,被正室找上公司來打罵,衣服還讓正室給扒了拍了照,鬧的公司里的人指指點點,都罵她不要臉,狐狸精,而那個男的直接玩失蹤,一句話都沒說。

她一輩子忍氣吞聲,眼看現在人財兩空,實在受不了了,就穿着那個男人送她的紅色高跟鞋上吊了——她是一個人獨居,怕別人看不到紅色高跟鞋,她就希望那男人知道這事兒,讓他後悔一輩子。

其實那男的都做出這事兒了,你指望他有愧疚,也是做夢——他已經不要臉了。

我跟程星河忍不住對看了一眼,這三個住戶,正印證了一句話——幸福的人都是相似的,不幸的人各有各的不幸。

而那個穿紅高跟鞋的女人死了之後,也不知道為什麼,竟然跟其他死人不一樣,怨氣衝天,就開始在樓道裏面來來回回,吃了不少靈骨塔里的死人,越來越凶。

人死之後,有的樂意投胎,有的則想方設法留在人間做孤魂野鬼,靈骨塔里就多孤魂野鬼,這下子那些孤魂野鬼也讓高跟鞋給嚇住了,沒一個敢落單的,生怕被她給吞了。

老頭兒看在眼裏,越來越擔心。

說到這裏,他搖搖頭,說你們一來,我就知道不好,生怕鬧晚了,你們也成了受害者,所以當天就把震樓器給準備出來了,早知道你們是專業人士,我費這個功夫幹啥。

這個時候,外面的撞門聲越來越響了。

程星河忍不住就瞅着我:「不過也怪了,這灰靈鬼可不好成啊,她怎麼這麼厲害的?」

我想了想,就說道:「我倒是有個猜測——也許,她不光是那個穿紅色高跟鞋的。」

程星河皺眉:「啥意思?」

我答道:「她這個能耐,應該是從互相吞吃,互相融合造就出來的,我感覺,也許,是程序員,女大學生,女白領,三個飽含怨氣的死人匯聚成一體,才越來越強大的。」

「匯聚?」守墓老頭兒瞅着我:「就跟橡皮泥一樣?」

「那也得有個契機吧?」程星河腦子也是很快的,頓時一拍大腿瞅着我:「難不成……」

沒錯,他們三個,也許是同一個人害死的。

所以他們的怨念才能彙集在一起,齊心合力擰成繩,因為他們都有同樣的目的——對那個人報仇。

「乖乖,」程星河連連搖頭:「這麼說那個人欺負下屬,占女大學生便宜,還跟詐騙女同事,簡直是蘋果核里長蟲子——壞了心啊!」

誰說不是呢!

看墓老頭兒眼巴巴的瞅着我:「小哥,你這腦子,能是怎麼長的,趕上那個……那個……」

我擺了擺手,說也沒什麼,我就是幹這一行的——一些遊離在邊緣,沒地方伸冤的,我們來幫他們伸冤。

所以別說什麼老天不公,其實冥冥之中我們在這裏出現,也就是老天的安排。

老頭兒想不出形容詞也就不想了,連忙問道:「那你們,打算怎麼辦?」

我答道:「當然是幫他們伸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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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衣相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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