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3章 吞噬之井

第1623章 吞噬之井

她也一直記得,這是我媽跟我約好的日子。

我點了點頭:「謝謝。」

她幫我整理好了衣領和袖口,對我一笑:「祝你一切順利——不過,還有一件事兒。」

「什麼?」

「哪怕是去見你媽,安全起見,你必須用蜇皮子換個臉。」

不能用真實面目去見我媽?

這確實讓人失望,可是這話也對——我自己已經陷入這麼大的麻煩里了,不能把我媽拉下去,否則……

想起了那個夢,我心裏倏然一沉。

「行。」

蜇皮子在臉上咬來咬去,我雖然平時最怕疼,但是今天心裏有事兒,所以一直沒感覺出來。

白藿香覺察出來了:「你今天,好像心事重重的。」

關於我的事情,全瞞不過她。

我有點不好意思的點了點頭,這一點頭,一個蜇皮子蜇到了嘴角,我就吸了口涼氣。

終於能解開一個心結,應該是人生一個轉折,有期待,可做了那個預知夢,也有擔心。

「你說,見到了她,第一句話怎麼說。」

不能一開口就叫媽——總覺得過於唐突了。

可不叫媽,叫什麼?

我平時不是磨磨唧唧的人,可這件事兒對我來說,很重要。

白藿香一笑,捏了捏我的額頭調整形狀:「順其自然。」

也對。

是有點過於燒包了。

白藿香做完了臉,端詳了一下,十分滿意:「有點羨慕你。」

「嗯?」

「至少你還能見到你媽。」

對了,白藿香她媽在她沒記事兒的時候,就沒了。

「你要是羨慕,那也沒什麼。」程星河已經打着哈欠出來了,一邊百無聊賴的掏耳朵,一邊說道:「七星有了媽,你也拿着七星他媽當媽就行了。」

白藿香的臉頓時跟個燒開的水壺一樣,瞬間燒紅:「你又饞一日喪命散了是不是?」

說着,一把針跟天女散花似得,對着程星河就落下來了。

程星河敏捷的把身子翻過去:「不是,你急什麼眼?我沒別的意思——讓你認個乾媽。」

這段時間,你可沒少從白藿香這裏受訓,身上功夫進步了不少。

白藿香一怔,隨即意識到這一發作更顯得心虛,索性大怒,幾個蜇皮子奔著程星河也飛了過去,把他的鼻子蜇的跟駝峰似的,捂著慘叫。

我把衣服換上,挺像那麼回事兒——起碼,不丟人。

很多歲數大的,都挺喜歡我的。

一出客廳門口,我一愣,院子裏面,已經坐了不少人。

師父,老四,啞巴蘭,蘇尋,老亓,還有那些湊熱鬧的靈物。

齊齊整整的。

「恭喜門主。」師父沖我一笑:「要把咱們厭勝的那位夫人接來了。」

接不接來,還不好說。

我媽身份大貴,這些年,過的一定很好,不一定會為了我改變自己的生活。

「你去了,一定把二十年前的事情,全問清楚,」老四站起來,氣勢洶洶:「老二,當年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點了點頭:「放心。」

這件事情的重要性,僅次於見她。

「哥,一路順順利利。」啞巴蘭給我比了個心:「等你回來,一起團圓。」

蘇尋也在後面點頭。

靈物們則爭先恐後往上送東西:「這個萬壽緞送給老婦人——陰山巧蠶織造出來的,冬暖夏涼!」

「這個樂眠席還請笑納——三川邊的蘆葦編的,睡在上頭,騰雲駕霧一樣,只做好夢!」

我連忙擺了擺手:「去見我媽,又不是去擺攤,不拿不拿——真要是能順利把當年的事情弄清楚,再收禮不遲。」

一開始靈物們覺得很掃興,但是一聽也有道理,只好收起來了:「那,下次一定!」

「一定!」老亓已經替我給收下了。

星星逐漸隱沒,東方泛起了魚肚白,天馬上就要亮了。

我跟他們擺了擺手,鑽到了水母皮底下。

雖然是私事,可四相局小分隊的的幾個人都想跟着。

程星河和白藿香幾輪剪刀石頭布之後險勝,趾高氣揚的跟我一起鑽到了水母皮底下。

剛要出門,白藿香忽然叫住了我。

我回頭,她趕過來,認真的說道:「你可以善良寬仁,但一定得要在護住自己的前提下。」

我點了點頭:「記住了。」

程星河金刀立馬跨上了電動,車把一擰,來了句戲腔:「白馬銀槍似天神,馬到之處人頭滾……七星,爹像不像趙子龍?」

「像科莫多龍。電充足了嗎?」

「廢話。」

電動車一騎絕塵。

清晨的風穿透了水母皮,涼如水,天上還掛着一彎殘月。

街邊的梧桐樹掉了滿街的葉子,銀杏一片金黃,不知道為什麼,秋日裏,總是讓人感覺格外凄涼。

又一個夏天將一去不回。

「七星,你說最近江辰怎麼樣了?」

「你想他了?」

「我想他幹什麼?我只是覺得,這孫子總是個心腹大患——他沒死,就不踏實。」

真要是那麼容易死,還叫什麼江真龍?

江辰幹了不少壞事兒,但是一直沒受到大制裁,除了江辰背後關係硬,應該還有一個原因,就是天師府跟江家的目的一致——保局。

天師府要保三界平安,江家要靠着四相局改局出真龍,雖然理由不同,但殊途同歸,所以應該是合作的關係,天師府看中江家手裏關於四相局的一切資料,江家背靠大樹好乘涼,不會真的撕破臉。

而且,天師府招攬這麼多武先生一起來,到底是搞什麼呢?

可惜現在成了過街老鼠,沒法查清楚。

車到了地方——這地方真荒,四周圍是很多的黃花斛木,秋天是結果子的季節,一片苦香氣。

中間有口井。

這地方很慌敗,以前還有一些殘垣斷壁,據說是個有錢人家的園子,立了好幾百年。

但是後來那戶人家開始鬧鬼,一開始死妾,後來死正妻,最後老太太也不行了,找人一看,說他們家陰陽失衡,井裏有怨氣。

原來一開始,是因為老爺買了個妾,極盡寵愛,夫人嫉妒,叫妾看花,其實把妾推進個平時不用的井裏了,對外說妾跟馬倌跑了。

自此以後,家裏就不太平,先生一看,說好么,這是出了井魔了——原來幾百年了,每隔一段時間就有女人被推下來,井裏的東西吃了這麼多人,煞氣越來越重,胃口越來越大,你不投喂,她就爬上來自己開葷。

後來井口填上,卻總自己開,人還是照樣的死,那家人不敢在這裏住着,就跑了,園子荒廢了,有人想要這塊地,可一跟井沾邊,總是沒好事兒,時間長了,傳說越來越厲害,說到了現在,這井裏還有東西,會伸胳膊往外爬,所以這地方一直都沒人來,我媽選地方選的很不錯。

煞氣是不小,不過沒有在我們面前造次。

我下了電動車,揉了揉坐麻了的屁股,觸景生情想起來了:「程狗,你現在還有二郎眼嗎?」

程星河答道:「時靈時不靈的——跟接觸不良一樣,不過能看見東西就算是不錯了,找到了機會,你給點個穴,把我們家祖先,重新葬在了個利眼睛的地方。」

「好說。」

啞巴蘭他們家好像也要遷墳了。

到時候,一起看看。

從早上等到了中午,一直也沒看見我媽的蹤跡。

程星河已經吃了兩盒自熱米飯,終於不耐煩了:「你媽還來不來了?沒準想開了,又不要你了。」

「催什麼?我媽可能有事兒。」

上次我讓她白等了一天,這次等等她也沒什麼,我就跟程星河說,你着急就先走。

程星河很不服氣的撇嘴,罵我媽寶男。

那也比沒媽男強。

正說着呢,忽然程星河把自熱米飯的盒子一蓋:「有東西來了。」

你這眼睛不是挺好使嘛?

順着他的視線一看,我就看見,一棵很大的黃花斛木後面,出現了幾糰子黑影子,像是正在窺伺着我們。

我頓時皺起了眉頭,是妖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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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衣相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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