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2章 家中姦細

第1152章 家中姦細

我一尋思,這如意蚺和豢龍氏是生死敵人,萬一三天之內,如意蚺真把豢龍氏給滅族了,那就再也沒有法子可以救瀟湘了。

我又沒法把龍篦子貿然還給他們,這三方,正好掎角之勢,相互制約。

「我聽說了,那些如意蚺差點吃了身邊的人。」伯祖接着說道:「而且,那東西的習性知道,真的把我們滅族,沒有人能制約他們,那山下的人……」

我一下想起了來的時候,山下安居樂業的人。

本地民風淳樸和善,與世無爭,對我們這些生面孔特別友好,如意蚺真的除掉了豢龍氏,一定會傷害山下的人,放着不管,是造孽。

而且,我想到了差點被如意蚺吞下去的白藿香和赤玲。

如意蚺再進來,我們也危險。

「那靈脈本來就是我們祖先設置在那裏的,現在收回,也無可厚非,」伯祖接着說道:「只要把我們的東西拿回來,剩下的,都與無關。」

董乘風也死死的盯着我,拳頭捏的死緊,簡直恨不得替我答應。

我想了想:「既然是明天,容我考慮考慮。」

董乘風一下很泄氣,急的簡直想跺腳。

伯祖雖然也有些失望,但還是緩緩說道:「是聰明人,我相信,一定做出聰明的選擇。」

我剛要答話,忽然門口的柳樹枝條一搖,一陣大風從外頭卷了進來,直接吹在了屏風上,這一下,屏風轟然就給吹翻了。

我一抬眼,就看見大座椅上,盤著很大的一團東西。

以此同時,那陣風把門口濃重的藏香吹凈,我聞到了一股子讓人窒息的腥氣。

我后心一炸,那是——伯祖?

但董乘風反應很快,立馬就把屏風重新扶好,大聲說道:「我們的話說完了,快出去!」

我只在猝不及防的時候,看了那麼一瞬,自己都疑心自己是看錯了。

伯祖,為什麼會變成那樣?

對了,井童子說過,豢龍氏為了保持血脈,喝了接近龍血的蚺血,跟擺渡門那的老闆娘一樣,估計是被同化了。

我反應過來,立刻轉身出了門。

這一出門,沒走幾步,身後就是一個急急忙忙的聲音:「等會。」

董乘風追出來了。

我回頭看着他。

他喘著粗氣,一雙眼睛盯着我,像是想說什麼,卻不知道怎麼開口。

我擺了擺手:「不打緊,我知道,這事兒不會說出去的——男子漢大丈夫,答應就做到,做不到是狗。」

豢龍氏的血脈跟普通人不一樣,白藿香都沒法用金針扎董寒月。

這樣的人,在傳說之中,都是跟「仙」掛鈎的,這樣的人成了「妖怪」,傳出去也太不好聽了。

董乘風這才有了幾分放心,張了張嘴,像是想道謝,可好像沒說出來,才彆扭的說道:「——好像也沒那麼招人嫌。」

我一樂,看來以董乘風這個脾氣,這話已經算是一句誇獎了。

我擺了擺手:「謝謝您列。」

說着就要回內宅。

可董乘風不依不饒的追了上來:「,好好考慮,一定要答應,我們家靠了!」

說着咬了咬牙:「都怪董寒月,不然的話……」

董乘風之前還想着從我身上把龍篦子給搶回來,可見識到了我的本事,也放棄了,只能回過頭繼續怪董寒月。

我還想起來了,董寒月那麼討厭男人,又是為了什麼呢?

難不成,他們家還真跟程星河說的一樣,有討厭異性的怪癖?

這個想法猛然在腦子裏亮了一下——難不成,跟啞巴蘭家不能穿女裝,魏家百病纏身一樣,是因為……

「哎,們倆怎麼在一起呢?」

還沒等我想出什麼來,一個陰陽怪氣的聲音就從身後冷不丁的響了起來。

是董乘雷!

董乘風當時就激靈了一下。

我眼尖,已經看出來了。

對了,他和伯祖,認定這地方有內奸,難到也懷疑董乘雷?

董乘雷正似笑非笑的看着我們。

董乘風那個急脾氣,跟紙捻炮仗似得,一點就開,我既然答應他保守秘密了,也就來了個破桌子先伸腿:「沒什麼——我晚上吃多了,出來消食,正遇上了董乘風,他這不是盡了東道主的心意,陪着我遛彎呢嘛!」

話是好話,不過我故意說的陰陽怪氣,還白了董乘風一眼。

董乘風也還沒有傻到家,會意的說道:「就是,我——我看他大半夜在咱們家瞎溜達,不知道懷揣什麼心思,別是要偷咱們家東西吧,所以,跟在後頭盯着他。」

「胡說!」董乘雷一皺眉頭:「這孩子怎麼跟貴客說話呢?忘了董寒月還在人家手上呢?他要什麼,自然會一起提要求,有什麼好偷的,偷咱們家蓮蓬還是藕?」

被董乘雷這麼一斥責,董乘風縮了脖子不吭聲了。

我心裏暗笑,就擺了擺手:「那我先回去了。」

董乘雷殷勤的說道:「我弟弟說話不過腦子,這樣吧,為盡地主之誼,我來陪着貴客……」

話剛說到了這裏,屋檐上就是一陣響動,像是有什麼東西爬了上去,董乘風失聲就喊道:「如意蚺!」

董乘雷一聽,臉色大變,折過身子,就翻上了檐角——那個速度,真不比董寒月差!

上了檐角,他才跟想起來了什麼似得,叮囑了董乘風一句:「好好把客人送到內宅去,不許再說點沒頭沒腦的話了!」

說着,頎長的身材融入到了如墨夜色之中,不見了。

董乘風這才鬆了口氣,梗著脖子看着我:「還等什麼,快走吧!」

我掃了他一眼:「手挺快——左撇子?」

董乘風瞬間一愣。

我剛才就看見了,他一直背着左手,在搓左手指間,但指尖上,還有一些土。

房檐上那一下,分明是他趁著董乘雷沒注意,從地上撿了一個瓦礫,來了個調虎離山,把他給引走的。

他盯着我的眼神,更忌憚了。

我擺了擺手:「我有個朋友,手也特別准——可惜這次沒過來,說不定們倆挺能聊得來。」

這種百步穿楊的能耐,跟蘇尋有一拼。

董乘風沒吭聲,帶着我又拐過了一個牆角,在一個很隱蔽的地方拉了我一把。

我一回頭,他「撲通」一下就跪下了。

這把我給嚇了一跳,我一沒恩二不是長輩,平白讓人跪,那是要折福的:「好好說話,抽筋兒了還是怎麼着?」

董乘風咬着牙,就是不肯起來:「不答應,我就不起。」

不是,古裝劇看多了還是怎麼着?

「那也得先說說,想讓我答應什麼?」

「對呀……」他喃喃自語了一聲,立馬就說道:「我,我就是想求,把靈根給劃破了,我,我就想給我媽報仇!」

他抬起頭,牙咬緊了,雖然強忍着,可眼圈子早就紅了,含了一包眼淚。

但他飛快擦了眼淚,堅決的說道:「我,我沒哭,我就是眼裏滴水了!」

媽耶,我還是年輕,第一次聽見眼裏滴水這個新名詞。

不過我其實明白,有的人也不是真的多愁善感,就是情緒來了,一激動淚腺就失控。

「我知道。」我裝出見多識廣的樣子:「很常見。」

董乘風一愣,接着一吸鼻子:「他們從小就跟我叫鼻涕蟲——只有我媽不嫌棄我,可是現在……沒有不嫌棄我的人了。」

董乘風是個單親家庭,他爹死在南山坡了。

加上從小愛哭,經常被別的小孩兒欺負,就他媽護着他,為了他,跟一幫小孩兒吵架。

別人都嘲笑他媽,說寡婦家家的,也就欺負欺負小孩兒。

可他卻覺得,他媽是天底下最勇敢的人,他長大了一定要好好孝順他媽。

可惜他沒能等到那一天。

他還記得,那個晚上風雨交加,外面來了很多的如意蚺,好像一條一條黑色的洪流。

外面一片大亂,血腥氣撲鼻子,叔伯之類出去了,他媽就護着他躲在屋裏,把部的被褥拿出來,把他裹在裏面。

可惜,有一個很大的如意蚺來了。

他躲在被子裏,什麼也不知道,只聽見他媽大聲說道:「不管聽見什麼,別出來!」

他媽甚至還在外頭,唱了哄他睡覺的曲子:「風兒靜,月兒明,樹影照窗欞……」

後來他媽的聲音有點顫抖,最後,沒聲音了。

他聽他媽的話,一直沒敢出來。

可等叔伯來把他拉出來,都捂着他眼睛。

他知道不對,掙脫出來一看,就傻了。

他媽躺在地上,一動不動,肚子上,是血窟窿。

是被如意鈎扎出來的。

那天受害的,還有數不清的女眷。

董寒月也是其中之一——但她命大,活下來了。

發現她的時候,她身邊的如意蚺開膛破肚,只她一個小姑娘,滿身血污的坐在屍骨堆里,眼睛是空的。

誰也不知道,那天她身上,發生了什麼。

她是唯一一個活下來的女人,唯獨留下了後遺症,怕男人。

他一把抓住了我:「那天開始,我就想給我媽報仇,只要能滅了那些東西,讓我幹什麼都行,真的,什麼都行!」

我吸了口氣:「行。」

他沒想到,一開始沒聽明白:「剛才說……」

「我剛才說,行,我幫去看看那個靈根。」

他眼睛還瞪着,嘴角不受控制就揚起了:「真的?不反悔?」

我一樂:「又哭又笑,老貓撒尿。」

我心裏卻發了酸。

女子本弱,為母則剛。

如果換成了我媽和我,她也會這麼保護我吧?

會吧?

董乘風趕緊就把臉擦乾淨了:「我沒哭,我那是……」

「知道,眼裏滴水。」我接着說道:「剛才,我看挺提防董乘雷啊!怎麼,疑心他是姦細?」

董乘風立刻點頭,臉色凝重了下來。

原來,他們一直就疑心——為什麼如意蚺平時蟄伏着,非得等著龍篦子被董寒月盜走的時候,突然出現?

說巧也太巧了——只可能,是有人泄露給了如意蚺。

而那天正是一個節日,所有人在,唯獨董乘雷不知道去哪兒了,問他,他說在雷池邊曬太陽的時候,睡著了。

董乘風留了心眼兒,跟伯祖偷偷提了,伯祖也開始疑心,所以這個密謀,並沒有除我之外的第四個人知道。

董乘雷……姦細真是他,他背叛家族有什麼好處?

董乘風搖搖頭:「也許,如意蚺給他了什麼其他的好處。」

說着有嘆了口氣:「可惜,要是我們能有黑白髓就好了——也不至於,有這種無妄之災。」

黑白髓?

就是預知夢裏聽到的那個東西?

「那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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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衣相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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