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9章 南洋邪術

第1039章 南洋邪術

一隻白手,緩緩就從陰影之中伸了出來。

那隻白手愣一看,跟雪山的雪倀鬼,額圖集的沙倀鬼差不多,但是一細看,就看出來了,那些白胳膊上,竟然生長著細細的鱗片,而且,上面不斷的滲透出水珠,一點一點滑落到了地上,洇濕了一片。

程星河也看見了,一下皺起了眉頭:「這些東西,不是單打獨鬥慣了,從來不成群結隊嗎,今兒怎麼……」

嘩啦一聲,數不清的白胳膊伸了出來,爭先恐後,對着我們就抓。

那股子濕乎乎的腥氣……我頓時皺起了眉頭。

單打獨鬥的東西突然成群結隊,那只有一個原因。

我甩手要抽七星龍泉,但是再一尋思,只能收回來——這地方可是船上,一旦力道控制不好,把船給砍壞了,大家都得沉進了海里喂王八。

「唰」的一下,一道寒光從我左邊突了過來,瞬間射倒了一片。

蘇尋。

可是,海無常說來就來,勢頭極快,加上數目又多,哪怕掃倒了一片,可前仆後繼,更多的海無常就圍了上來,張開大嘴奔着我們就咬了過來。

尤其一個頭髮特別長的海無常,可能以為白藿香好欺負,一馬當先,對着白藿香就撲過去了。

白藿香甩手一把金針,穩穩噹噹的扎進了海無常的幾處穴位,那個海無常慘白的一張臉,頓時跟中風了一樣,左右歪斜,胳膊也抬不起來,轉過身子,倒是搖搖擺擺的把身後幾個海無常給壓住了。

白藿香熱身似得活動了一下手腕子,笑眯眯的說道:「這一陣子都沒練認穴的功夫,這些東西來的倒是好。」

用過了仙人淚之後,白藿香的手,力道和靈敏程度,似乎都上了一層樓。

但我還是擋在了白藿香前面,把麒麟玄武令給伸出來了。

這一下,靠的近的幾個海無常,頓時跟磁鐵異性相斥一樣,猛地被撞出去了老遠。

剩下的海無常,眼睜睜的瞅著麒麟玄武令,濕噠噠長發下的白臉,都露出了說不出的畏懼,看那眼神,幾乎像是想給我跪下。

但它們的眼神雖然恐懼,身體卻並沒有後退。

反而鉚足了勁頭,再次沖了上來。

十分明顯,這並不是它們的本意,就好像——它們被無形的絲線牽引著一樣!

我就說嘛,這些只要互相靠近,掐自己人比掐外人還狠的東西,怎麼可能齊心協力一起出動?

蜃龍也是大怒:「這些東西,膽子倒是不小!」

蜃龍好歹也是在龍王巡水的時候,跟着一起吃過香火的,地位也很正統,面對那些海無常海猴子之類的水怪,跟貴族看草民一樣,只要他一瞪眼,那些東西出於本能就會一鬨而散。

可現在,那些海無常浩浩蕩蕩的跟行軍蟻一樣,在他面前作亂,他怎麼可能咽得下這口氣?

可他是一身致命傷,才剛從地藏王菩薩座下拉回來,能活命已經是萬幸,剛從又掙扎了半天,這一動,傷口立刻翻卷了起來,血流如注。

被人控制了啊……

而這個控制的方式——我仔細看了看,若有似無的神氣!

不過,這個神氣,跟之前看到過的,可不太一樣。

我轉頭看向了神氣來源的位置,說道:「這位前輩,請你出來吧,這個時候了,咱們有話一起說開了,誰也別當糊塗鬼。」

蜃龍他們一聽,都跟着我的視線看了過來。

果然,那扇門後面,緩緩走出了一個身影。

miss馬。

miss馬抬起手,攏了一攏髮髻,抬起頭對我們莞爾一笑:「小子,你眼睛倒是毒,我還以為你們國內都是一些招搖撞騙的,想不到,還真有了後起之秀了。」

國內都是招搖撞騙?那是您沒見過世面。

我就說嘛——那個神氣看着跟之前見的不太一樣,是因為,那股子神氣雖然是神氣沒錯,可顏色發烏。

那對我們來說,叫「異教神」。

蓬裴國雖然是個南洋小國,但以降頭,邪術聞名。

這一手功夫,估摸著是蓬裴國修行來的。

穿山甲愣了一下:「這——這船上的人,合著個個身懷絕技啊!」

程星河吸了口氣:「我就知道。」

其實南洋的降頭邪術,跟西川的養鬼術有很多異曲同工之妙,據說就是西川人出海傳過去,經過了這麼多年,演變成了他們自己的東西了。

而南洋邪術催動起來,必須要靠一種「法器」。

就是程星河上船的時候提起過的:「老太太髮髻里藏着東西。」

這東西是邪術修行的必要武器,好似女巫的水晶球一樣,來源更邪,必須是親人身體的一部分。

這東西據說只有一個忌諱——絕不能被外人碰到,否則,一沾染了別人的氣息,立刻就失效。

而這種東西往往一看就邪,好比頭骨啊,風乾的嬰兒腳啊一類的,肯定是不好光天化日之下拿出來的,所以才藏在了髮髻里,既不離身,又不會被人發現。

穿山甲連忙說道:「可是——你,你為什麼這麼做?」

miss馬習慣性的摸了摸自己紋絲不亂的髮髻:「告訴你們也沒什麼。」

她眼睛一抬,盯着蜃龍,露出了一絲凶光:「來報仇的。」

白藿香忍不住說道:「你……你難不成,就是那個偷了連環的小女孩兒?」

miss馬微微一笑,我卻搖搖頭:「她不是。」

miss馬的笑容頓時就僵在了嘴角。

我接着說道:「你是她妹妹?」

miss馬的眼神更銳利了:「你怎麼看出來的?」

其實之前就聽Tommy提過一嘴,說miss馬以前是本地人,後來漂洋過海到了蓬裴國,這才成了一個有錢人。

乍一聽是符合邏輯的——小女孩兒一腳把蜃龍踢下了海,揣著奇珍異寶到了蓬裴國,「白手起家」,成為女富豪。

可我從她的面相上看出來,她確實是有錢,可她財帛宮紅氣的根源,不是天庭不是地閣,而是兄弟宮。

這就說明,她的財富,是在兄弟姐妹的幫助下得到的。

而且,真要是那個小女孩兒,她功成名就,何必上這個地方來,找仇人送死?

蜃龍仔細一觀察,也說道:「她不是……那個偷東西的,要好看許多!」

miss馬的表情頓時抽了一下,自嘲一笑:「果然,害了我姐姐的,就是你!」

程星河忍不住了:「你姐幹了那種沒屁眼的事兒,怎麼還成被人給害了?」

miss馬厲聲說道:「你們懂什麼?他嘴上說得好聽,其實,根本就沒有放過我們!」

果然,miss馬,是那個小女孩兒的幼妹。

到了現在,那天的場景,還時不時的浮現在了她腦海之中,成為整宿整宿的噩夢。

她當時還小,那天夜裏睡的正香,忽然被姐姐給推醒了:「桂芝,桂芝,你起來,有要緊事。」

她一睜眼,就看見姐姐渾身濕淋淋的,像是剛從海里撈出來,嚇了一跳。

而且,藉著窗外的月光,她看出來,姐姐身上不光是雨水,還有血!

她剛要尖叫,姐姐就捂住了她的嘴:「你別嚷出來,咱們的好日子要來了。」

說着,姐姐拿出了一大把金銀珠寶。

她眼睛就直了——寶石,珠翠,哪怕是黯淡的月光下,也是熠熠生輝。

官太太上街,身上都沒有這麼好看的東西!

她看傻了眼。

而姐姐搖着她,說道:「你把這些東西貼肉藏着,千萬不要露出了,以後,吃香喝辣,就指著這些東西了。」

她回過神,自然要問,這是從哪裏來的?

姐姐一笑,說從水裏撈上來的,放心吧,沒人會找咱們要回去的。

可話才說到了這裏,有人就在外面敲門。

她還沒來得及害怕,姐姐就摁住她,說你放心吧,姐姐馬上回來,記住姐姐的話。

她沒想到,這句話,是姐姐跟她說的最後一句。

姐姐出去了之後沒多長時間,船忽然搖晃了起來。

接着,就有人大喊了一聲:「海菩薩來啦!」

話音未落,整個船發出了「咯吱咯吱」的響聲,嘩啦一下,裂開了!

裂縫裏,灌入了冷冰冰的海水,小孩子都知道——壞事兒了,要沉!

她跳起來就要去找姐姐,可一個浪投過來,整個船跟桃酥一樣,全碎了。

她抓住了一塊木板子,就遠遠的看見,姐姐被一隻白手,拉進了水裏。

她想喊,想過去把姐姐救出來,可驚風駭浪之中,怎麼可能?

她害怕,她哭,她喊,可她就是不敢鬆開那塊木板子。

也不知道在狂風暴雨之中,漂了多長時間,她被凍的失去了意識,睜開眼睛,發現自己命大,被衝到了一個島上。

那個島,就是蓬裴國的境內了。

她用帶來的東西,發了大財。

可她耿耿於懷,就是忘不了姐姐被「海菩薩」帶下去的那一瞬間。

她發誓,有生之年,非得找那個海菩薩,給姐姐報仇!

可對方是個什麼東西,她怎麼報仇?

她就在蓬裴國四處探訪,花了重金和一輩子時間,才學會了蓬裴國的邪法,可法力一直不到家,今年才算是有了成就——她最大的願望,就是在死前,給姐姐報仇。

說着,她死死盯着蜃龍:「我都聽見了——把我姐姐拉下去的,是你。」

蜃龍直了眼睛:「我又不是人,我從來不撒謊!那天,我傷了就是傷了!」

可miss馬哪兒聽得下去啊,一隻手死死摁在了髮髻上:「話說清楚了,你當個明白鬼吧!」

蜃想辯解,可他哪兒有這個才能,氣鼓鼓的一肚子話全堵在了嘴裏。

程星河一嘖嘴:「好么,又是一出羅生門。」

我卻答道:「蜃龍這話我信。」

蘇尋一愣:「可是……」

可是,當年那個船上的真兇,又到底是誰?

我看向了老服務員:「既然那艘船是您家的,那您肯定知道些什麼,我們不懂的內幕吧?」

這話一出口,眾人全愣住了:「他?」

老服務員還在一邊聽着呢,一見我忽然問他,頓時就愣住了:「我?我怎麼會知道……」

我盯着那個老服務員:「我就問你一件事兒,你跟那個偷東西的小姑娘,什麼關係?啊,說偷東西的小姑娘太繞口了,沒猜錯的話,你們都跟她叫小黃杏?」

老服務員的身體,猛地就僵住了。

我接着說道:「還有——你當時,也在那艘三太子掌舵的船上吧?」

我記得很清楚——當時那個小女孩兒說過,寧願死了,也不想回船上。

生死交關的時候,說的絕不會是謊話。

她肯定有不想回船上的理由。

我看向了老服務員:「這個理由,你一定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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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衣相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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