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4章 異水怪談

第1014章 異水怪談

我跟高老師從小逗到大,習慣性用肩膀撞他一下:「怎麼啦,讓人煮啦?」

高老師一拍我腦袋:「沒有,是讓人涮了!」

「誰那麼大膽子,連你也涮?」

高老師看着像是個普通二道販子,其實人脈挺廣,野葯買賣做的也挺大,黑白兩道,文武先生,都認識不少人,當初我開了青龍局,瀟湘跟上我,就是他把長著二郎眼的程狗叫來給我幫忙的。

高老師嘆了口氣,伸手把古玩店老闆泡了一上午的大紅袍提溜過來咕嘟咕嘟喝了,一抹嘴這才說道:「張老八跟我要一批霹靂珠子,我費勁巴拉收了半個月湊齊了,到了人不來,跑單了!你說那麼多的霹靂珠子,我賣給誰去?」

所謂的霹靂珠子,是用來辟邪的——家裏女人受驚發燒,男人盜汗噩夢,小孩兒夜驚夜啼,或者聽見屋裏有不該有的怪動靜,只要不是什麼大禍,把霹靂珠子放包里掛家裏,或者塞枕頭下面,一準管用。

何以得名呢?這東西是取雷擊木,最好是棗木,車成小球形狀,所以叫霹靂珠子。

這是上個世紀比較出名的辟邪物,現在人們不認這個,銷路差遠了,這些賣野葯的也就不進了。

而那個劉老八是高老師一個賣野葯的下線,人挺摳,外號「扒理瞎」,本地話是愛瞎扒拉人家東西,每次上高老師這來弄野葯,都得抓點什麼,好比進了點鯨魚須,他就得撓塊甲魚殼,讓高老師「饒」給他,佔便宜沒夠吃虧難受。

「可張老八不找您拿貨,還能找誰?」

高老師答道:「最近行里又來一個賣野葯的——嘿,那小子天天足不出戶,搞什麼淘寶,還有抖音帶貨,那價格——他媽的不知道他賺的是啥!陪本賺吆喝!我下載了抖音一看,比我的便宜一半,劉老八就是找他郵寄的,你說,這種人是要擾亂行規的!我早晚把其他老頭兒召集來,得把他給制裁了。」

抖音帶貨?這是走在了時代的最前沿啊!

我就問:「誰家的人?」

「網名叫風水行最帥小哥哥,真名早晚弄明白……」說到這,他把大紅袍往桌子上一放:「茶葉都沒味兒了也不換換!」

古玩店老闆做了個口型:「白吃饅頭嫌面黑。」

我剛想笑,高老師就跟想起來什麼似得:「聽說你們風水行天階進來新人啦?你認識不?」

對了,上次就聽見老黃說過,天階第八的交椅給空出來了,說是要選一個後起之秀坐上去,這麼快就有結果了?

不過天階第八這個位置,好似被詛咒了一樣——雪觀音,老海,水百羽,都是上去沒多長時間就下來了,結果也都很不好。

「誰啊?」

「說是姓井。」高老師把兩隻手一盤:「也怪——以前聽都沒聽說過,怎麼一出來,就成了天階了?」

所以,現在是東西南北,江河湖井,天地玄黃?

說起來,天是田家,地是邸紅眼,玄是黑白無常家,黃是老黃,江是江景家,河是烏雞家,湖是摸龍奶奶家,東是夏家,西是杜海棠(現在算是半隱退,所以一向是杜蘅芷代替),南是程星河親娘舅齊鵬舉,也認識的差不多了,唯獨就是這個北,我還沒見過。

現在,又新來了個井。

而高老師接着說道:「江湖傳言,事不過三,天階第八誰干誰倒霉,也不知道這一位,能在交椅上坐多久。」

說着看向了我:「北斗,萬一哪天你出息了,這個天階第八請你,你可萬萬不要做。」

「八字沒一撇,您就別操心了。」

高老師嘆了口氣:「現在啊,是長江後浪推前浪,老一輩的十二天階本來就老的老,退的退,加上四相局這麼一出,我看行當里,馬上也要重新洗牌了,不少人蠢蠢欲動的,要興風作浪。」

說着認真的看着我:「你經常出門做事兒,一定要長心眼兒,這江湖水深,輕易看不出誰是王八誰是蛟。」

我點頭答應了下來,正這個時候有人指著嗓子喊:「李北斗的快遞!」

誒?我這一陣子沒淘寶啊,怎麼會有快遞?

我出去一看,嚯,好大一個包!

收件人還真是我。

程星河早就把腦袋給伸過來了,掃了一眼瞅着我:「哎你什麼時候兼職搞批發了,相應現在的地攤經濟是不是?也不早說,有錢一起賺啊,這你批發的什麼?」

我也想知道,一撕開,裏面嘩啦啦掉出了不少包裝精美的衣服來。

誒?

拿出來一看,大紅花度假襯衫,跨欄背心,人字拖,大褲衩子,還有墨鏡和巴拿馬草帽,好幾雙花里胡哨的AJ。

我一愣,什麼情況?而且——再一看,衣服的尺碼,鞋子的尺碼,剛剛好全是我的號。

我下意識就看向了白藿香,可白藿香皺起眉頭,有些嫌棄:「李北斗,你要換風格了?」

不是她買的?

還沒等我看明白,我剛買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是江采萍發來的視頻。

「相公,我看你已經簽收啦!怎麼樣,妾給你挑的衣服,你還滿意吧?」

「這你挑的?」我眉頭一挑:「這個……」

「我這一陣子,常看直播,覺得這家店的衣服太適合相公了,伺候相公的衣食住行,本來就是妾的本分,可妾獨守在厭勝門,也沒法伺候相公,聊表心意嘛……」她的小臉紅撲撲的,顯然十分興奮:「相公喜不喜歡?」

我對衣服其實並不挑剔,冬暖夏涼就行了,買都買了,幹嘛要辜負美意呢,也就點點頭:「挺好挺好,謝謝你了。」

江采萍別提多高興了:「妾就知道!哎,相公,快換上給妾看看!」

我平時穿的不講究,這幾件衣服看着花哨,可一上身,莫名其妙就顯得十分時髦。

啞巴蘭十分艷羨:「潮!真潮!」

白藿香眼神也亮了亮,但是注意到我看她,立刻裝出毫無興趣的樣子。

程星河也連連咋舌,說有這麼個妾真是賺大發了,土狗轉身變洋犬,被我踹了幾腳。

江采萍更是高興的不得了,說比她想的還好看,晚上還要再去搶幾件。

這時我就看見,衣服的袋子上,都寫着個「亓」。

程星河一瞅:「元?」

啞巴蘭搖頭:「我看是π。」

不對,這個字念「奇」。

這是個姓氏,來歷據說很尊貴。

算了,應該跟耐克阿迪一樣,就是個衣服牌子,也沒什麼好研究的。

正好,來了新衣服,可以去坐大船了。

江采萍還要說話呢,忽然後面一亂,她立刻轉過了頭往後看了看,皺起了眉頭:「怪了……」

我一愣:「怎麼了?」

江采萍回過頭來,這才說道:「雖然是有點怪,不過只是一樁小事兒,妾去查看查看,相公拜拜。」

說着要掛電話,但是最後又回過頭來:「倘若再見到那個妖女,相公可千萬勿要靠近!」

江采菱?

她說着,就把電話給掛了。

怪事兒?

我隱隱也有了一種感覺——我們這個行當,好像暗流洶湧,真的到了要重新洗牌的時候了。

算了,往者不可諫,來者猶可追,順其自然吧。

很快到了兌獎出海的日子,想來我們這一陣也沒少出門,但每次都是為着這樣那樣火燒屁股的事兒,真這麼舒舒服服去旅遊,還是大姑娘上轎頭一遭。

告別了老頭兒和啞巴蘭,到了碼頭,更是大吃一驚——我第一次看到,那麼華美的一艘游輪。

不光游輪華美,配套的那些工作人員,也是彬彬有禮,訓練有素,讓你覺得自己就跟上個世紀的貴族一樣,拎包引路,細緻貼心。

程星河也連連感嘆:「你說這有錢人的幸福,真是想像不到。」

上了游輪的甲板,那視野更是別提多廣闊了,清爽的海風吹過來,沁人心脾。

只是——我還是感覺,身後好像有人在尾隨我一樣。

這一回頭,正聽見有人在竊竊私語:「這次倒霉的,還不知道是誰呢?」

「愛是誰是誰,反正跟咱沒關係了。」

是兩個穿着乘務工作服,要下船的年輕女性工作人員。

倒霉?能上這艘船的,除了一些自己掏錢的富豪,那就是像我一樣的幸運兒了,怎麼個倒霉法?

我來了興趣,就擋在了那倆人前面。

那倆人被我一攔,頓時就愣了,抬起頭:「先生,您……」

「你們剛說的是什麼?能不能給我也講講?」

那倆小姑娘頓時很尷尬,連忙說道:「就是隨口一說,客人您可千萬不要當真,不然,不然我們要被罰款的……」

「行了,別為難她們了。」一個瓮聲瓮氣的聲音響了起來:「我告訴你,因為這一趟航線,會過一個很特殊的水域——據說,水底下,有不正常的東西,偶爾就會出來興風作浪,本地的漁民,都跟那個地方,叫鬼水,一過了鬼水,肯定要發生點什麼事兒。」

鬼水?

我回頭看了過去,一見說話的人,頓時有些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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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衣相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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