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未來之城
龍星頤從疼痛中醒來，發現自己正躺在醫院的病床上。他很吃驚，按照那個速度以及下墜的趨勢，他即使沒被撞死，也會被摔死。而當他四周環顧了一圈，更讓他吃驚的是，連在他身上的竟然都是一些他不認識的儀器設備。
一個像是元器件廠里的機械手似的設備，在他身上忙上忙下，在傷口處射出一道短短的藍色激光，所到之處，他的傷口都在迅速地癒合著。
這什麼鬼？怎麼跟科幻片似的？小林呢？龍星頤的腦子裏一堆問號在轉，但他來不及細想，劇烈的頭痛就讓他不得不冷靜下來。
這時一個穿着奇怪的妹子推著一堆藥品試劑走了進來，從她肩膀上的紅色十字，龍星頤大概能猜出這位美女應該是護士。這什麼醫院？怎麼連護士都在玩制服誘惑？
護士看他醒了，眉毛微微向上一揚，「你醒啦？你再休息一會，我去通知他們。」
通知誰？龍星頤沒來得及細想，就又昏昏沉沉地睡著了，他實在是太累了。
再次醒來，龍星頤感覺自己身體的狀態已經好了很多，身上的儀器設備也已經全部撤走了。他轉動眼睛，環顧四周，發現身邊竟然坐着一名女子。
女子見他醒了，微微的翹了一下嘴角，起身說道：「你終於醒了。」
龍星頤仔細觀察這位女子，吃驚地發現她長得跟楊冪簡直像極了，年輕貌美，英姿颯爽，穿着一襲黑風衣，身材似乎比楊冪更加豐腴一點。不會吧？我受個工傷，竟然都驚動娛樂圈了？不知道一會有沒有頒獎典禮啊。
女子遲疑了一下，再次開口問道：「你……是叫龍星頤吧？」
龍星頤擠出一個微笑，答道：「沒錯啊，美女，請問我現在在哪？我的同事呢？他怎麼樣了？」
女子看了看他，表情有些尷尬，又望向別處，低聲說道：「我想……你最好還是問一下現在是哪一年。」
哪一年？這不是跟我開玩笑么？當我摔傻了？龍星頤有點懵逼地問道：「現在不是2017年么？」
女子舒出一口氣，彷彿自己也覺得剛才的問題有點傻，隨即她又搖了搖頭，走到病房另一側，背着牆，對龍星頤說道：「現在是2199年，也就是22世紀末。我是這裏的三級警督唐雨婷，我們在舊城區的一塊廢墟里發現了你。」她看到龍星頤驚愕的表情，又補充道：「我並沒有騙你，等你身體狀況再好一點，我就帶你出院，去找科學院的專家解釋你的謎團。」
龍星頤腦子裏一片空白，要說拉他來拍電影，他好像並沒有這個資質也沒提過這個需求，更何況自己也沒見到導演或者任何燈光攝影之類的，更沒人尋求過他的意見。他只是喃喃地重複著：「不可能，不可能……」
唐雨婷嘆了口氣說道：「我們發現你時，比對了資料庫，並沒有找到你的身份信息，又用你的DNA進行對比、查找，才在100多年前的檔案里找到了你這個人。資料庫顯示，你在2017年8月31日外出執行任務時，不幸被嫌犯撞下懸崖殉職，而且沒找到屍體。你的同事林青全被他人營救，證實了你的失蹤。我們找到你時，你確實穿着100多年前的制式警服，所以……」唐雨婷微微揚了一下眉毛，做出個無奈的表情，說明她也弄不清到底是怎麼回事。
「所以你們想等我醒來再次詢問我的身份？」龍星頤沙啞的說完這句話，痛苦地閉起了雙眼。2199年，這說明什麼？這說明他所珍視的一切，都早已不復存在，如今他就像個古代人，孑然一身地生活在這個陌生的世界，一無所知。
唐雨婷說：「我知道，如果這一切都是真的，你現在會很難接受現實。別多想了，好好休息吧！明天我帶你去科學院。」說罷，她複雜的表情里終於浮出一絲安慰的微笑，對龍星頤點點頭，安靜地走了出去。
龍星頤伸手捂住額頭，此刻他覺得腦子裏一片混亂。真希望此時此刻小林突然推門而入，對他笑着喊道：「哈哈！龍哥，嚇到了吧？跟你開個玩笑！」哪怕是他那傻×領導關局長也行啊。
此時，門被推開了。龍星頤探著身子去看，此時他又驚呆了。一個做工精細的機械人走進房間，對他眨了眨無神的雙眼，問道：「您好，請問有什麼可以為您服務？您的生命體征顯示您需要進食。」
龍星頤萬念俱灰般頹廢地躺回枕頭上，用微弱的聲音回復機械人：「謝謝，我不餓。」機械人點了點頭，又說道：「如果您有什麼需要，您左手邊有呼叫器，我們隨時都在。」
龍星頤根本不關心機械人說的呼叫器是在左手邊還是他的頭上方，只是把頭埋在被子裏，試圖再次睡去，只希望這是一場大夢。
第二天一早，唐雨婷再次來到病房，此時龍星頤還是一夜未眠，可能是之前受傷時昏睡的太多了，此時此刻他覺得異常清醒，滿腦子的思緒也無法讓他入睡。
「我問過醫生了，他說你的病情已經可以出院了。你感覺怎麼樣？」
龍星頤點點頭，坐起身來，無力地說道：「感覺好多了，走吧！畢竟躺在這裏，什麼問題也解決不了。」
機械人走進來，給他送來了一身新衣服，衣服材質很特別，很貼身，彷彿可以根據龍星頤的身材，自行調整大小以及衣型。
機械人又把洗好、熨燙好的龍星頤之前的血衣打包了歸還給他。龍星頤看着自己這身有些殘破的制服，百感交集，再次陷入沉默。
唐雨婷用手輕輕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輕聲說道：「走吧！」
龍星頤點點頭，唐雨婷回頭問機械人：「出院手續辦好了么？」機械人遞給唐雨婷一支電子筆，它胸前的電子屏突然亮起。機械人對唐雨婷說道：「只需要您簽個字，就可以辦好了。」
走在唐雨婷身旁，龍星頤再次打量了一下眼前的這位大美女。西服襯衫以及長褲，將她的身材襯托的凹凸有致，兩條大長腿，有力地向前邁著，襯托出這個女警官的幹練和自信。風衣的下擺隨着她的步伐，輕輕向後有規律地飄動。這就是傳說中的「走路帶風」吧！看來這個時代的衣服也不是像科幻片里一樣，除了白色就是銀色的，龍星頤想到。
走出醫院大門，龍星頤發現他們似乎是生活在一座座被架起來的建築物上，馬路、樓房，全都坐落在一團濃濃的烏雲之上，這是天空之城？
唐雨婷看到龍星頤的眼神，隨即解釋道：「下面都是21世紀排放的廢氣以及有害氣體，所以你們那個年代的地面，已經沉睡在這霧霾之下很多年了。現在除非配備特殊設備或是機械人作業，沒有人會下到這片霧霾中去。」說罷，她又拿出一個鑰匙鏈樣子的小東西，對着它說道：「平治，過來。」
龍星頤用一種驚訝的表情做了個鬼臉，感嘆了一聲，「嚯！」
唐雨婷輕輕挑了一下眉毛，對他說道：「做警察，不代表我的家世就不好，對吧？」這時一輛酷炫的平治轎車自動開到了他們面前，打開車門。汽車雜訊很低，聽起來應該是電能源或者其他什麼清潔能源的。龍星頤看了又看，走到副駕駛的位置，坐了進去。
唐雨婷對車上的導航器說了一句：「帶我去科學院。」汽車便輕輕發動，自動按導航的路線開去。
「街上人好少，這是個小城市么？」龍星頤看着街景問道。的確，馬路上並沒有太多汽車，街上的行人也並不多。
唐雨婷為他解釋道：「21世紀中期，由於污染嚴重和食品中的毒素，人類患癌症的幾率大大提升，到了2071年，世界上近一半的人都死於癌症以及各種流行病的爆發。後來由於生物學家安東尼的基因改造技術，從人類的基因鏈進行改造，才大大降低了癌症的發病率，再加上科學家托馬斯的改良納米技術，可以無需手術便在人體內殺死癌細胞，拯救癌症病人，我們的人口才再次趨於穩定。22世紀中旬，人類正式在月球建立了新型生活區，現在正在火星建設第二個，很多權貴都躲開了地球的霧霾，前往這兩處星際移民了。所以，你現在看到的人應該比你那個年代要少一些。再加上……」唐雨婷用手指了指上面，「有些人出門是靠飛行器的。」
龍星頤向前探身仰望，果然，天上有許多小黑點在有序的漂浮着。自己竟然活在一部科幻片里，這時，絕望的他，也被這神奇的世界吸引了許多的精力，之前的痛苦減輕了許多。
龍星頤突然想起了什麼，便問道：「得知我是一百多年前的人時，你好像並沒有太驚訝，難道這個時代已經有了時空穿越？」
唐雨婷點了點頭說道：「時空穿梭在本世紀中葉就已經發明了，這還要感謝愛因斯坦的狹義相對論，不然可能還會再早點。但時空穿梭只作為科研項目被用於研究，而被聯合國禁止使用——特別是穿越回過去。因為時空穿梭會擾亂時間軸，對本時空或是平行時空造成不必要的影響，一個人穿梭回過去，可能會改變或者創造出許多不同的平行時空，還會擾亂當時的社會秩序。一個人如果拿着一把GR54式激光槍回到唐朝，可能會使整個歷史倒退一百年或者更久。」
「那一定很有趣。」龍星頤有點興奮地說道。
「有意思么？我不覺得。」唐雨婷表情略顯冷漠地說，「人還是要活在當下，回到過去和前往未來，都是不現實的，終究大夢一場。況且你所能改變的過去，也不是你想要改變的那個過去。順便說一句，你以為我這個刑警為什麼這麼關注你的來歷？因為時空穿梭已被列入《刑法》。自求多福吧！嫌犯。」
不是吧？前兩天自己還是警察，現在就變成嫌犯了？龍星頤驚愕地看着唐雨婷。反倒是唐雨婷回頭向他莞爾一笑，他才知道後面那段是開玩笑的。
到了科學院，門衛用一個手機一樣的東西掃描了唐雨婷的臉部識別，並讓她按了指紋作為身份驗證。唐雨婷說明了來意，隨即門衛說道：「好的，唐督察，您今天跟慕容博士有個預約，請進。」隨即放行。
「慕容少康，科學院時空部院士，在時空穿梭方面很有研究，希望他能解釋你的離奇經歷。」唐雨婷說着，又手動開車進入了科學院大門。
慕容院士是個身材瘦削的中年男子，唐雨婷在給二人做過相互介紹后，慕容少康向上推了推眼鏡，對龍星頤說：「你就是那個人？」龍星頤沉默地點了點頭。
慕容院士跟兩人簡短說道：「跟我來。」說罷便帶兩人來到了自己的實驗室。路過一台巨型的像手搖發電機一樣的設備時，唐雨婷輕聲對龍星頤說道：「這就是時光穿梭機的原型機。」
「我查了一下你出現當晚前後當地的量子場，並做了簡單的模擬分析，現在我需要配合警方工作，調取你當時的記憶片段進行回放，可以嗎？」慕容少康問道。
龍星頤說道：「可以，我也想知道事情的原委。」慕容少康和唐雨婷相視點了點頭。慕容少康轉身走到一排柜子前，打開其中一個，取出一個像鋼盔一樣的東西，溫和的對龍星頤說道：「放心吧，不痛的，就像看電影一樣。」說罷便幫龍星頤扣在腦袋上。
慕容院士讓龍星頤坐下，隨即便打開了儀器。一瞬間，龍星頤的記憶一下子全都湧現出來，從他第一次記事起被外婆抱在懷裏，到兒時緊緊攥著那五毛錢去買辣條，再到小學時被同桌畫了三八線，再到初中被班裏的小混混揍……往事一幕一幕，時間快速推移著，從稚嫩的學生時代，到剛工作的朝氣蓬勃。
終於，畫面回放到他出事當天，當他再次看到記憶力那兜帽下猙獰的半張臉時，感覺甚至有些奇妙，接下來便是急速的下墜，然後是一道白光閃現……
有人摘下了他的偷窺，龍星頤還沒完全反應過來，神志還有些迷離，他只隱約地聽到慕容少康對唐雨婷說到一些隻言片語。「蟲洞……非人為現象……當時的量子……可能是四維空間生物給他開的一個玩笑吧！」
龍星頤平時愛看科幻片，他看電影里說過，人是活在三維空間里的生物，四維空間生物，聽起來好高端。
他的神志逐漸清醒，看到面前的兩人，不約而同地用同情的目光看着自己，頓時覺得有點委屈，又不知所措。
「那就這麼辦吧！我會上報組織，按B計劃進行，謝謝慕容院士！」唐雨婷說完，伸出一隻白皙纖細的小手，拉龍星頤起身。
走出科學院大樓，回到車前，龍星頤突然有點茫然，不想上車。他突然想起來，問唐雨婷道：「B計劃是什麼？」
「這次穿越，是由於不知緣由的時間蟲洞引起的，並非你或他人蓄意所為，所以你是無罪的。我會向上級如實彙報，但是……」
靠，我們那個年代，想要蓄意所為，也得有時光機啊！龍星頤想到。他聽到了一個「但是」，於是問道：「但是什麼？你們不打算送我回去么？」
唐雨婷嘆了口氣，搖搖頭，「就像我之前說過的，穿梭時空回到過去，也未必會回到你原來的時空，而是進入另一個平行時空，也就是說，你永遠也回不到你當初的那個過去了。而且穿越回去，還會擾亂其他時空，是不被允許的。」
其實龍星頤剛才聽唐雨婷說那些話的時候，就已經大概猜到了，所以也並沒有太過吃驚或是失望。只是問道：「so?」
「現在全世界都說中國話，你就別拽英文了老土。所以為了避免輿論壓力，我們會隱瞞你的身份，並給你安排一個新的身份，活在這個時代。那麼，你今後有什麼打算呢，古代人？」唐雨婷撇起嘴，無奈地問道。
龍星頤回頭看了看科學院的大樓，幸好我不是什麼科學家，不然到了2199年，我特么估計連個小學生都不如。他想罷，又轉過頭來說道：「當然……是干回我的老本行了！當警察。」
唐雨婷側過臉去，發自內心地笑了笑。風吹過她的髮際，一頭烏黑的青絲隨風飄動，美得龍星頤心猿意馬。
唐雨婷回過頭來，眼睛裏儘是和善的目光，「那麼，你首先需要通過今年的司法考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