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你終於笑了

第六章 你終於笑了

在接下來的很多天裏,裝聾作啞接近失明成為了焦小魚保護自己的有利武器。

以前喜歡看門的她突然變得喜歡串門了,只要領導前腳一走開,她立馬從自己的辦公室里銷聲匿跡,有多遠走多遠,儘可能的不和余久洋單獨處在一起。

那孩子臉上的微笑在她看來多少帶着點不懷好意,那直勾勾的眼神里有的多半也是對她的嘲諷,顏面掃地的她恨不得讓時間過得飛快些,最好白天只有兩三個小時,其餘那段漫長的都是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夜。

一種無時不在的尷尬一直陪伴着一腦子漿糊的焦小魚,她不能也不敢猜測那天發生的全部事情,卻又情不自禁的要不斷想起。

老天啊,那天晚上我們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到底有多嚴重?

不知道!

每天看着徒弟那種若無其事對待自己的親熱模樣,她心裏不免有了一種患得患失的心態,想開口罵人,又怕丟臉,想極力咽下,卻又卡得難受。

每當看到余久洋帶着含義多多的笑臉想要說起那天的情形,她總是害怕的連連擺手,板着臉高聲呵斥住余小弟那即將打開的話閘。

在她看來,余久洋沒有說出來的事實真相就是一隻潘多拉的魔盒,一旦被打開,那無盡的災難必定就此湧現,後果不堪設想。

她只能乞求着這種尷尬的日子快點過去,讓自己最終能夠淡忘它,正視它,然後再平靜坦然的對待這個徒弟。

腦子裏沒什麼雜念的余久洋卻一直被蒙在鼓裏,天真的他本來還想向師傅談談那天晚上的事情,尤其是那段自己英雄救美的光榮事迹,看能不能得到些表揚,不管是精神上的還是物質上的都行,如果能雙豐收那就是再好也不過了。

可在焦小魚面前繞了千百個回合,賠上了不同造型的笑臉,那焦小魚仍舊沒有一點想知道事情經過的意願,他也就慢慢壓制住了心裏的一團起勁,壓制住了腦子裏的十萬個想不通,陪着她一起悶聲不響的度過一個又一個的八小時工作日。

待踏進了風和日麗的四月間,經過無數個日夜的洗刷,終於緩過氣來的焦小魚有了點鬆動,可以稍微自然點的和那個快被晾成魚乾的可憐徒弟說話聊天了。

可從前那種把個徒弟呼來喚去的武則天架勢卻始終沒有再出現,一般只是很正常的問話很正常的解答,那種淺淺的微笑裏帶着生分,無形中刻意保持着一定的距離。

余久洋的不適應還在持續,這個小魚姐她到底是怎麼啦?不陰不陽半死半活的,難不成是酒精中毒產生後遺症了?

不像。

要不就是假酒燒壞腦子啦?

更不像,她聰明著呢!人精一個!

小魚姐你知不知道,我那麼賣力的做事情,我並不是想得到你的表揚,真的不騙你,我就是想讓你理我,你不理我,我很難受,你不罵我,我也很難受,你知道嗎?

午飯時蘇維從樓下鑽了過來,端來一大碗顏色油亮的小青菜讓小魚嘗嘗,見焦小魚大口大口的吃得很受用,就神秘兮兮的要她猜這菜是哪來的。

讓你猜三遍,猜對了算你厲害。

「哪來的?還不就是買來的,或者是哪個掃地阿姨要討好送給你的,再要不就是你偷偷去拔別人地里的菜,不然還能從哪來?總不見得是你自己種出來的吧?」焦小魚懶洋洋地不願意多動一下腦筋,這種話題有什麼意思。

「嘿嘿,偏偏就是俺自家地里種出來的,絕對的綠色環保無污染蔬菜。」

見那焦小魚瞪大眼睛一臉不信的樣子,又提高嗓門說道:「你這是幹嘛呀,用不着驚訝成這樣吧,當然不是我親自動手,是我那公爹擺弄的。」

這之後的好半天,一嘴油的焦小魚才弄清楚了事情的原委,蘇維的公公是個勤快而且拎得清的老人,看到自己的兒子在這裏日子緊巴並不好過,就提早把老伴和三個孩子帶回了老家,沒幾天又獨自一人轉了回來。

他老人家來幹什麼呢?

一開始他只是起大早販點蔬菜到弄堂口去賣賣,但也沒什麼利潤,又是被城管抓,又是被其他做生意的欺負,反而人給拖得很疲勞。

後來無意中他看見樓房外有好大一塊野草瘋長的廢棄工地,就動起了開荒的腦筋,這整地播種的活對於老人來說反而是輕鬆的事情。

幾個早晚忙下來,他就翻好了一大塊地捂上肥料,又過了幾日已經撒上種子澆好水,沒多久就輕輕鬆鬆順順利利的吃上了新鮮的蔬菜,那多餘的菜還被老人陸陸續續挑到了自由集市上去賣,刨去了所有的成本,那收入比吳龍的還要多上一大截。

瞧著蘇維絮絮叨叨那副得意樣的俗樣,焦小魚想着吳龍的委屈就有點受不了了,斜着眼睛開口挖苦道。

「這會兒你就光知道咧著大嘴朝我笑了,你也會輕飄飄地向我炫耀說家有一老賽過一寶啦?瞧你那一臉的勢利樣,怎麼看怎麼像個沒念過書的俗女子,想當初進大學時你比我分數還高九分半呢,全校誰不知道來了個三年高中回回拿第一名的高材生。」

「那都是遙遠的過去式了,好漢都不提當年勇呢,更何況我這種女人了,書念得再多,學位念得再高,可一踏上社會,都是白痴一個,只要你沒硬後台沒關係網,那這個社會大學就會毫不留情的打擊你,把你從前的一切成績都全盤給否定掉,然後依着它自己的性子把你改造得面目全非但卻透着實在,比如我,現在不就是活脫脫的俗人一個,看看,仔細看看,我全身上下哪還有半分的書卷味,有的只是廚房的油膩味和衛生間的潔廁精味。」

蘇維含着滿腹心酸一字一句的吐著結論,這結論是如此的沉重,壓得兩個女人低下了頭彎下了腰,然後重重地嘆氣,再嘆氣。

兩個好友就這樣相對着沉默了,因為她們都知道這是事實,可單憑她們的力量又沒有辦法來改變它糾正它,是嘛,我們兩耳不聞窗外事地苦讀了這麼多的書,集聚了滿腹的學問卻一點也派不上任何用場。

偏偏那坐一旁超級不識相的余久洋還跑過來湊趣,笑着問蘇唯:「有這麼嚴重嗎?我怎麼沒覺得這個社會有什麼可怕的,天天日清月朗的,就是下雨也是清清爽爽的。你說的也太誇張點了吧蘇維姐。」

「切,你還好意思說,你也不想想自己念的是什麼野雞學校,那裏面和社會大學能有什麼區別,不過就是個高級託兒所罷了,你在那裏面閉着眼睛瞎混了好幾年,早就給熏陶得和社會青年差不多了,一出來當然沒什麼不適應的,你那破學校和社會上早就同步得沒半點脫節了。還有,你是什麼人哪?你是個家有廠子的富二代,住洋樓吃穿不愁的你能了解我們普通人的苦嗎?我看你就是在夢裏也夢不到小老百姓過的是什麼生活。」

被惹惱的蘇維這一頓搶白是何等的刻薄尖銳,噎得善良的余久洋站在那裏再也說不出一個字來,他心頭不由也起了點小火氣,心想我和你之間又沒有家仇國恨,不用一張嘴就這麼損人吧。可一轉眼卻瞧見師傅焦小魚抿著嘴在一旁偷着直樂,心裏頓時也放開了---

她終於笑了,笑得是那麼好看,如春風拂面,看得我滿心舒服!雖然沒來由的被諷刺了一頓,可換來了小魚姐一笑,也值了!

到了這一刻,焦小魚的心情就像是被清理過的內存,忽的輕鬆歡快了不少,蘇維無意中對余久洋的那一頓長篇訓斥,就就像是在特意幫她好好地解了氣,這心情一好,腦子裏也跟着想開了許多。

算了算了,事情都已經發生了,我還能咋樣?(其實那天晚上到底發生了什麼,到了什麼程度,焦小魚是一概不知,她多半是運用了自己充分的想像力來做了填空題,這對於余久洋來說,可謂是不公平到了極點)

難不成也讓他脫光了讓我看看嗎?

天,我怎麼會有這個念頭,我也夠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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嬌嬌師傅蠻蠻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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