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千四百八十六章 你高高在上,怎麼一眼繁華?
關蔭沒想過給自己寫個啥傳記。
他覺著自己跟一切為了生活奮鬥的人一樣,只不過他堅信學的知識能讓自己過上普通的好日子。
別人的生活哪用別人指引,要是看一部電視劇就能幡然醒悟還要那麼多老師幹啥。
而且他不適合把自己寫進劇本。
「不摻和讓他們『你們不要再打啦』去,咱拍咱的歷史故事,拍大部分老百姓的生活,跟那幫玩意兒劃清界限吧。」關蔭勸娃兒媽給人一條活路,「畢竟還是有一些粉絲喜歡的嘛。咱們不能剝奪人家選電視劇的權利。」
你就是想把人家噁心成正經人吧。
小兩口順着大路直奔操場,在操場電動門外被攔住了。
幹啥?
參觀請過幾天再來!
故意的,人家就故意為難呢。
關蔭想了一下,拉着媳婦兒轉過頭就走。
你還不讓我看,我還不稀罕看呢。
這就讓幾個學生着急了,好歹你想個辦法坑我們一下啊!
「來了還想走?來來來操場上跑一個四百米接力賽。」學生壓根不怕關蔭。
你就是天頂星大明星也是惹事精!
更何況天後大人回來參觀,那能設置障礙?
那可是全國最大牌的藝術家呢。
學生們也沒叫啥天後,更不會叫啥老師。
「景師姐。」一幫師弟師妹圍過來打招呼。
到了帝戲你就是天王天後也是論資排輩的小字輩,只有真正在帝戲當老師的才能叫聲老師啊。
景姐姐很和氣地跟師弟師妹們打招呼,過了電動門四下里一找熟門熟路直奔表演系所在的地方。
她在大學時期也在那個位置當看客的。
意喜就系天後大人很少參加體育比賽。
關蔭也只好跟着去表演系。
他很想看看帝戲的攝影和導演系現在是什麼情況。
帝影的攝影系現在很少見那種身體健壯能扛着攝像頭飛奔的學生,甚至比表演系的學生還讓人吃驚,留着小辮子,穿着闊腿褲,胸口掛單反,背後必定背着一個可以支撐遮陽傘的包,這哪裏是搞攝影的人?這簡直就是光鮮亮麗等著拿錢的老闆啊!
還有帝影導演系的一些學生,主要問題是肥胖,這些人現在不鑽研鏡頭不學習技術,人家都忙着跟資本力量結交,說白了就是光想着弄錢不想着拍戲,這不是王八蛋嗎?
你讓學醫學的別研究醫術跑去搞器械銷售,那還能有看病救人的醫生嗎?
你讓師範學校的學生別背課本,讓他們去學怎麼分辨哪種家長最有錢那能行嗎?
盡量讓學生學知識都經常跑歪路上去何況不學的那種人。
關蔭對帝影現在的情況很不待見,不吃苦就想把事業做大世上哪來這種好事?
就是山大王也得學一路瘋魔刀法才能嚇唬住人。
更可恨的是現在鑽進這些學校混日子的,尤其那些富貴人家的子弟。
這些人比上不足比下有餘,跟真正的富貴人家比起來,不光財富數額就連家教家風都差得遠,這些人家的孩子要成績沒成績,要本領沒本領,既瞧不上從事體力勞動,又沒能力從事腦力勞動,索性就混在藝術隊伍里混個文憑,可這些人對這個隊伍尤其藝術教育隊伍里的影響太惡劣。
帶好頭的人少,也少有人願學。
畢竟那是要吃很多苦頭的人。
可帶壞的人不但多,而且很容易影響別人。
尤其現在這個經濟比較發達,各種物資供應比較充分的大背景下。
關蔭一直都認為學藝術的人很容易走歪路,現在又多了這麼一些帶着斜走路的人。
他回去了幾次帝影,基本上了解的情況比較觸目驚心。
好的一點是今天看到帝影和帝戲交流的學生身體素質都還不錯。
但也只能是還不錯,比起他們那會還有很大差距。
關蔭記着他們那會的學生,個頭比現在的學生平均低很多。
但那會的學生真有肌肉,打一場籃球身體對抗十分激烈。
現在?
他看了兩眼面容精緻胳膊上放只螞蟻都能泰山壓頂似的男生,都不想跟這些傢伙重複身體有多重要的話了。
你說多少人家都不樂意聽,還以為你是個老古董。
得,自閉桃源稱太古吧。
「這些是去年才入學的學生,他們的身體素質就比在學校待了一兩年的好得多呢。」陳校長連忙過來迎接一下,跟關蔭介紹準備比賽的一組小夥子。
能看得出來,腿上有爆發力的。
「現在的學生很奇怪,帝影帝戲都一個樣兒,原本是吃苦較多的攝影系導演系,反而一個比一個精緻,印象裏面比較精緻的表演系的學生,反倒身體素質要好一些,我們現在都敢把模仿課重新打開了。」陳校長既無奈又樂觀地道。
哦,這個在新一代藝術家嘴裏叫解放天性。
但這種課不僅只是模仿動物,最多的還是模仿經典作品裏的人物。
這需要很強的體力,尤其模仿動物的時候活動比較活泛。
關蔭不說話,他知道這些藝術大學現在開始討論藝校擴招的問題呢。
這些事情他不願意提前表達態度。
讓人家討論出個結果,對的就要表揚要執行錯的才去指導。
現在把話說出來就等於扼殺人家討論的熱情了。
關蔭傾向於藝術學校有限擴招,既不完全不擴招也不大水漫灌。
藝術這個東西,原本就是給老百姓提供茶前飯後哈哈一樂的技術。
把這個看得太高不好,但要看成一個可有可無的也不行——不符合我們對於藝術這個行業的定位。
但做藝術的畢竟只能是少數而且必須是少數。
大水漫灌的結果就是十五分鐘熱度之下娛樂至死。
這樣下去帝國的藝術行業不但要拖建設的後腿還會成為沉重的包袱。
那就讓從事藝術教育的人才去討論一個比較符合科學規律的結果。
關蔭不表態,陳校長想要呼籲一下藝校擴招的聲音暫時也不好發出來。
於是自然而然談到學生的德智體美勞全方位發展。
「先把課堂上的東西學好吧,現在的娛樂圈動不動什麼『教科書式』的表演,連教科書都沒認真讀過,懂什麼教科書式的表演?一邊喊著這種表演方式有多高明,一邊鄙夷課堂教育『限制人的創造性思維』,我估計這幫人可能腦子進水神經病很深了。」關蔭批判一些明星粉絲。
動不動演技炸裂教科書式的表演,你倒是了解一下什麼叫教科書式的表演啊。
不,一張嘴在那想啥就說啥絲毫不覺著前人總結的規律有多麼科學有用。
這時,有人過來邀請關蔭給接力賽發信號。
「還是讓大家自由發揮吧,我過去影響人家比賽。」關蔭往台階上一坐沒打算下去。
看看就行了,參與進去或許會討人嫌。
只是他沒想到公蜘夢斷的副校長有話要跟他聊。
「難道真的就沒有一個值得我們追逐的目標了嗎?」她就想知道這個答案。
這孩子純粹是被文青害了。
「啥叫目標?比我們好的都是目標。」關蔭道,「你們這些人一定要給自己找個目標,可就是不想找出個真正的目標,你們的目標無非就是自己的腦洞,只要沒達到你們的腦洞設想的結果那都是差的。活在人群中吧別再給自己塑造一個夢境了,你們還沒得到教訓嗎?你們這些人啊,出門的時候懷揣自己對天國王朝的無限嚮往,認為那裏有你們設想的一切美的東西。到了地兒你們才發現,美夢終究只是美夢,於是,你們試圖融入人家的生活,但你們又消除不掉自己與生俱來的特質,也就是我們東方文明裏的東西,於是,你們開始彷徨,開始反思,反思的結果就是,你們這些人分化成兩部,一部明白外頭的月亮也就那麼圓,沒有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像個盤,於是這部要麼紮根下去要麼調頭回來,而另一部就厲害了,就變成了真正的二狗子。」
他索性跟這位副校長把沒和媒體說過的話說了。
他說:「這些人,要麼為了融合到人家那邊,就用一切最惡毒的下流的方式,通過貶斥我們迎合他們,把自己變成明面上的狗子。還有另一部分人,這部分人也挺可憎,他們悄然潛伏回來,帶着一身的『文明』印記,正如他們試圖用自己與生俱來的特質影響改變別人,他們試圖用學到的『現代文明』的印記來影響我們。其結果,只能是屢戰屢敗被人家拋棄,又被我們淘汰,成為時代印記中的一個小笑話。其本質,大部分為了利,有利可圖則見風使舵,無利可圖就偃旗息鼓。你比他們高明的一點就是還不肯放棄這美夢,你只是個空想美夢學家,沒有發現最美的生活是靠自己雙手創造出來的當下生活,你在一個又一個美夢中迷失,註定要在一個又一個美夢中夢斷,你要不積極主動參加進熱火朝天的建設中去,你這輩子只能一個美夢接着一個美夢地失望,終於墮落成一個一事無成的鍵盤俠。」
副校長並沒有生氣,她有一點幡然醒悟的痛快感。
原來處處碰壁是這麼個意思?
她想了一下跟關蔭提了一個建議:「還是把學生髮動起來積極主動參加全面學習才行。」
這是考慮問題的人。
關蔭顯然就很待見這種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