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6章 真該陪他一起死的

第2366章 真該陪他一起死的

聽青靈縣的長者,講完豆腐西施的故事後,李南方才確定楊甜甜,就是他以為的那個女人了。

他自己都搞不清楚,他和這女人是啥關係。

他還清晰記得,當年在岳梓童的別墅內,剛看到她的情景。

她是那樣的賢淑慈祥,讓李南方見了后,心中徒增安全感——小孩子午睡醒來找不到媽媽,剛要哭泣,就被抱在懷裏的那種溫馨。

就算拿刀子把他碎屍萬段,李南方都沒想過,某一刻他會和楊甜甜發生點什麼。

可這該死的命運,卻安排他們倆,有了不能說的關係。

絕不能說。

哪怕該死的命運,再次把她推到他面前,李南方只能依仗她,才能去飄渺鄉,也不能說。

偏偏菩薩蠻要說!

這和找死,有什麼區別?

難道,菩薩蠻不知道有些事,是可以做,卻絕不能說的嗎——

水裏傳來的森寒聲音,讓菩薩蠻嬌軀劇顫,隨即用最快的速度,左臂勒住楊甜甜的脖子,右手中的彎刀,在她雪膚上稍稍一壓,就有淡淡的血絲,絲絲淌了出來。

楊甜甜快要嚇死了。

她想尖叫。

嘴巴張的挺大,卻發不出絲毫的聲音,只能渾身打擺子似的哆嗦著。

楊甜甜是啥反應,菩薩蠻壓根沒注意,只是死死盯着水面,聽到自己的靈魂在慘嚎:「惡魔,那個讓你多少次午夜哭醒的惡魔,又來了。殺了他——不,是跑,快點跑!」

月光下。

風吹皺的水面上,一個人好像從地獄內逃出來的幽靈那樣,緩緩冒了出來。

羞生已經三歲。

可當年在漢城藏龍山下,藏龍河邊,那段無法描述的悲慘日子,卻深深烙在菩薩蠻的心底最深處,恍若昨天——

尤其她看到那個惡魔的眼睛,還是那樣閃著詭異的猙獰光彩,在她臉上,身上,腿上——每一個讓所有的男人,都着迷的地方,來回的掃后,菩薩蠻所有的力氣,都消失了。

早晚,她都會再次遇到李南方。

菩薩蠻無比堅信。

她也無數次的暢想過,某天再次見到惡魔后,她該怎麼做。

第一,轉身就逃。

用最快的速度!

惡魔看在他曾經踐踏過她多日的份上,應該不會斬盡殺絕。

第二,鼓起勇氣,高舉著圓月彎刀,凄聲尖叫着撲過去。

她當然殺不了惡魔。

她卻有一萬個把握,死在他手裏。

她寧願死在他手裏,也不想再活着,遭受無休止的精神折磨。

沒有誰,更沒任何的語言文字,能說出,形容出菩薩蠻幾乎每晚午夜醒來后,那種說不出的恐懼。

第三,也是菩薩蠻最希望的。

那就是,她挾制惡魔看重的一個人,讓他自殺、不,讓他砍斷自己的雙手雙腳——也不行,讓他自己挑斷雙手雙腳的筋脈,從此徹底變成一個廢人。

她為什麼不殺他,為什麼不斬斷他的雙手雙腳,卻只讓他變成廢人呢?

因為她希望——再次午夜醒來時,惡魔正孩子般,乖乖睡在她身邊,只要她稍稍有所暗示,這廝就會像哈巴狗那樣,討好的搖著尾巴,使出渾身解數來服侍她,把她送到快樂的雲端。

某旅美女作家那句男人征服女人,是通過啥的名言,還是有很大市場的。

哪怕菩薩蠻被惡魔征服的過程,簡直就是宇內最大噩夢。

當年在漢城藏龍山七號房內,李明都既然能脅迫段香凝,逼着這廝自廢武功,差點成功,菩薩蠻為什麼不行?

命運女神,終於開始青睞菩薩蠻了。

時隔數年,她再次和李南方面對面后,迎來了她渴望的第三種。

尤其她挾持的楊甜甜,可是李南方能否救出岳梓童的最關鍵,比段香凝重要了不知多少倍。

菩薩蠻有一萬個把握,只要讓李南方自廢武功,他絕對會乖乖照辦!

於是,菩薩蠻死死盯着惡魔,彷彿過了一萬年後,就——放下刀,緩緩匍匐在地上,她嬌軀最出色的某處,和天上的圓月重合,卻在輕輕發顫,嘴裏發出毫無意義的哭聲。

她這是在做什麼?

楊甜甜徹底的懵比。

雖說打死她,她也不會相信,她認識李南方,卻也能從菩薩蠻對她的態度中,看出她對那個人渣有着特殊的重要性。

如果她是菩薩蠻,哪怕性格再怎麼懦弱,可也會鼓足勇氣,以她,來威脅李南方做什麼。

尤其感覺到脖子微痛后,楊甜甜更加這樣認為。

但——

菩薩蠻卻跪伏在了地上,就像最忠實的奴僕,看到她偉大的主人,無論讓她做什麼,她保證想都不會想的去做。

這是怎麼回事?

楊甜甜懵比時,抱着羞生躲在灌木叢后的春娘,也是目瞪口呆。

很快,春娘就明白了——

門主,被惡魔嚇壞了!

這些年來,無論門主有多麼痛恨惡魔,又為今天做了多少準備,積攢了多少勇氣,但在他出現后,深深烙在心底的恐懼,卻像火山爆發,摧毀了她所有的準備。

門主下跪,哭着哀求惡魔饒恕她,純粹是一種恐懼到極致的本能反應。

春娘明白后,張嘴就要尖聲提醒門主,不要這樣,快撿起彎刀,跳起來,擱在楊甜甜的脖子上,威脅那個惡魔,自殺!

就算不這樣,門主也該冷笑着,挾持楊甜甜從容退走。

只要把楊甜甜劫走,李南方就無法在明天日落之前,趕去飄渺鄉。

他不能如約趕去,岳梓童不但會倒霉,飄渺鄉的人,還會精英四齣,誅殺他。

那樣,這個惡魔施加給門主的痛苦,就會逐漸減輕。

但就在春娘的尖叫聲,即將脫口而出時,伏在她懷裏鼾睡的羞生,卻動着,發出了一聲夢囈。

羞生的存在,就像一盆冷水,澆在了春娘頭上。

讓她在電光火石間,就冷靜了下來。

她不能暴露藏身之所。

因為她一旦驚醒深陷恐懼中的門主,那個惡魔,就會用最快的速度撲過來。

羞生,不但是門主的心頭疙瘩肉,也是整個餓鬼道(其實是修羅道,筆誤,請諒解)的希望所在,還被春娘視為親生子。

羞生,決不能受到絲毫的傷害。

簡單的來說就是,春娘可以死,門主可以死,甚至所有的門徒,都可以死,但獨獨羞生不能被傷害。

羞生在,餓鬼道就會世代生生不息。

他若是有個三長兩短,就是餓鬼道的末日——這是天竺最神秘的高僧,親口告訴菩薩蠻的,春娘等人都知道。

也正是因為羞生從出生那一刻起,就肩負着別人無法代替的使命,所以菩薩蠻無論去哪兒,都會帶着他。

「絕不能讓少爺,遭受丁點的傷害。」

春娘用力咬住嘴唇,趴在灌木叢內,再也不敢動一下。

菩薩蠻動了。

沒誰讓她動。

楊甜甜依舊呆比當場,李南方也站在齊腰深的溪水中,沒做任何的動作,也沒說一句話,最多只是冷冷看着菩薩蠻,她就忽然膝蓋當腳用,緩緩的爬進了小溪中。

菩薩蠻在入水的那一刻,楊甜甜好像聽到她在呻音著說什麼,偉大的主人,還請饒恕她——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當菩薩蠻從水下冒出來,再次出現在楊甜甜的視線中時,她已經身無寸縷。

葫蘆形的身材,好像蛇兒般的腰肢,緩緩的扭動着。

她雙手輕輕摟住李南方的脖子,微微昂起下巴,閉着眼,用鼻音開始輕唱楊甜甜聽不懂,卻能感受到心底有股子邪火,緩緩騰起的旋律。

菩薩蠻從水裏站起來,又貼著李南方,慢慢的跪在了水中。

充斥着原始邪惡的旋律,被某個奇怪的聲音代替,貼著水面蔓延開來。

隨時都能轉身發足狂奔的楊甜甜,卻這樣獃獃望着菩薩蠻,石雕那樣,一動不動。

等她瞳孔終於微微滾動了下后,才發現李南方也變了。

其實,李南方還是李南方。

雙手雙腳,脖子上蹲著個腦袋。

變得,是他的眼睛。

那是一雙什麼樣的眼睛啊?

猩紅!

帶着妖異猙獰的猩紅。

而且,還有種讓楊甜甜只想匍匐在地上,化身第二個菩薩蠻的魔性。

她卻動不了。

她能做的,就是獃獃望着菩薩蠻被惡魔撲倒在水中。

水花,四濺。

好像整條小溪的水,都開鍋了那樣。

女人痛苦,卻又快樂的歌唱聲,在水面上,在月光下,在輕風裏,在楊甜甜的耳朵里,雙眸中,優雅的飛揚——

羞生醒了。

被他親媽最後發出的那聲嘶啞、卻又異常響亮的叫聲,驚醒。

他剛睜開眼,就看到了四個人。

距離他最近的是春娘。

春娘雙手捂著耳朵,緊閉雙眼,嘴唇不住輕顫著,念念有詞。

小溪邊,還站着個女人,石雕那樣,一動不動。

溪水裏,有個男人。

男人抱着個女人。

女人那兩條腿,蟒蛇般纏着男人的腰,嬌軀卻反向兩百三十度的後仰,長長的秀髮,垂在水面上。

好像死過去的女人,正是他親媽。

男人——

羞生只看了一眼,就知道他是誰了。

那是李南方!

是讓他親媽無數次哭着從午夜醒來的惡魔。

羞生年齡雖小,卻無數次的發誓,要用他的圓月彎刀,割斷李南方的脖子,讓他親媽能睡個安穩覺。

羞生總想找到惡魔,也問過菩薩蠻、春娘很多次,他究竟在哪兒?

她們都告訴羞生,惡魔在中華大地上,輕易不能涉足。

羞生要想為媽媽驅走夢中的惡魔,只能苦練功夫,好好吃飯,快快長大。

他在練刀時,所有的假人,都是李南方的模樣。

這樣,每當羞生砍假人一刀,都感覺是在砍惡魔,心中會有說不定的快意。

但再多的快意,也比不上砍真正的惡魔李南方。

於是,羞生做夢都想找到李南方。

現在,他終於看到了李南方!

他雖然不懂他親媽,為什麼那樣子掛在李南方身上,又發出那樣的叫聲。

但他能從菩薩蠻不住劇顫的身軀中,看出她正遭受無法形容的痛苦——

「李南方,老子要殺了你!」

羞生因即將殺死李南方,而激動的小身板不住哆嗦,雙眼閃著和他年齡不相符的瘋狂,雙手緊攥著鋒利的彎刀,發出一聲稚嫩的咆哮,出山的乳虎那樣,從灌木叢里撲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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