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1章 天下

「你說的段柔可是黑衣門門主？」

一道身影忽然落在李大年身邊，望着山間的白雲淡淡開口。

李大年一愣，扭過臉，看到一個一身白袍鬚髮皆白的老者，露出一個相當驚訝的表情。

能在夜帝靈敏的感知力下無聲無息的靠近，足見修為之高。

李大年又回頭看了看，玄道學院大門前，早已不見李玄清的身影。

那老者面目雖蒼老，卻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氣勢在其中，右手背在身後，老眼如電，有若仙人。

「段柔對國家有功，已被安排到了玄道學院的初級分部，那裏一樣不能用手機！」老者淡淡開口。

李大年點點頭，一顆心終於放了下來，他就怕段柔一時想不開，還會去找魅靈仙，若如這老者所說，段柔到了玄道學院，那他大可不必擔心了。

「敢問前輩是……」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老夫不過是一介漢國子民，閣下無須過問姓名！」

老者仍然望着山間白雲，一臉嚴肅，渾身自上而下都透著股莫名的裝比勁兒。

李大年微微一笑，扭臉就走，

既然人家不想說，那他也不問，能出現在這裏，又有深不可測的修為，這老者在漢國的地位絕不會低。

不過，連個姓名都不肯透露，又在夜帝面前裝比，這天肯定是沒必要聊了。

反正李大年現在也沒興趣。

「夜帝，你幹什麼去？」

瞬間裝不下去的老者連忙回頭，他實在沒想到，自己從出現到說話都這麼有范，高手做派十足，結果夜帝什麼也沒說，一扭屁股走人了。

尷尬！

相當的尷尬！

「我又不認識你，你管我幹嘛！」

夜帝頭也不回的走到玄道學院大門前，左右看了看，卻沒找到李玄清的身影，便打算上前直接敲門。

「額……」

老者飛身而來，幾乎是在瞬間，便落到李大年眼前，「夜帝，老夫有些話想跟你說！」

李大年撇撇嘴，再次打量了一番老者，此人無論從氣質還是說話的那種腔調，都帶着一種高高在上的感覺，就如同自個是皇上似的，不禁笑道：「看你修為高深，年紀又大，稱你一聲前輩是尊敬，但你要是想在夜帝面前裝那種高人一等的格調，那對不起，我李大年不伺候！」

老者無語。

老臉扭捏了半天，才露出一個比較和藹的笑容，但能看出來極不熟練，導致他的表情有些僵硬。

作為職位身份比李玄清還高好幾檔的存在，在小南海中的地位僅次於幾位執掌天下的老人，老者算是有些明白，為何許從戎與李玄清都說過，跟夜帝說話，就別想保持自己的修養，最好把自己當成能在街上吃烤串的普通人，否則的話，絕對會被氣死。

「好吧！」

停了半天，老者終於開口。

「夜帝，老夫此來，是想回答一些關於你提出的問題！」

李大年眨了眨眼，看老者坦誠了不少，也沒打算得理不饒人，笑了笑道：「我提出的什麼問題？」

老者道：「你問李玄清，國家實力既然這般強大，為何要對付諸如紫霄宮、吳門這些江湖門派！」

李大年莞爾一笑，「看來我的一言一行，都逃不出你們的掌控。」

老者笑道：「只要你在漢國，只要我們想知道，就算你尿尿的時間我們都能精確到毫秒。」

李大年暗一咂舌，有些不信，但也沒心思去反駁，從老者這句話來看，他代表的，顯然是比李玄清更上層的人物，也就是他平常所說的上邊人。

「對，說實話，我是不理解，不管是吳門還是紫霄宮，在國家面前，都是拴在一根繩上的螞蚱而已，就算撲騰也起不了多大浪花，你們至於這麼上心嗎？」

李大年說話的語氣包含怨氣，因為無論是吳門，還是紫霄宮，現在都跟他有莫大的關係。

老者微微一笑，沖李大年招了招手，「來，你跟我來！」

說罷，老者走向山頂的另一端。

李大年隨後跟了上去。

老者便指著山中層層的雲霧，「夜帝，你仔細看，看到了什麼？」

李大年眨了眨眼，定睛看了半天，出了浮動的雲霧之外，什麼也沒看到，只當老者又在裝比，撇嘴不滿道：「什麼也看不到。」

老者淡淡一笑，伸手一指，一道無形的氣息擊入雲霧中，恍若巨石投海，層層雲霧不斷翻卷，爾後極快消散，眼前的視線便明朗起來，從這個角度，正好能俯瞰到金都的全貌。

「夜帝，這次再看，告訴我，你看到了什麼！」

李大年對老者一指擊散雲霧的修為相當震撼，也收起了戲謔心態，仔細看了看。

偌大的金都盡收眼底，錯落有致的高樓大廈如積木堆疊，一切的一切，都是那麼井然有序。

李大年若有所悟道：「我看到了金都！」

「金都是什麼？」

「我們的首都！」

老者淡淡一笑，「錯，金都是天下，我們漢國的天下。」

李大年沉默。

老者接着道：「四五十年前從這裏看金都，除了千門萬戶的紫禁城之外，其他地方都像是荒郊野外，要多落後有多落後，可是現在，金都已是世界上最繁華的城市之一，你知不知道為什麼？」

李大年輕輕搖頭。

老者笑道：「若是別人，一定會下意識回答，因為我們的祖國強大了，可你沒有，這證明我們都沒看錯你。其實金都只是全國的一個縮影，這幾十年間，不光是天子腳下的這裏，還有所有的漢國土地都蓬勃發展，從城市到農村，我們的建設與變化，令世界震驚！」

「可你要知道，整個漢國有多少人口，他們需要吃飯穿衣，安居樂業，這可是一項比萬里長城還要艱難的大活兒。」

「我們站在這個位置，就要為天下謀生計，容不得有一點點的閃失。」

「所以不論是吳門還是紫霄宮，都需要在我們的掌控中，我們沒精力去判斷這樣的勢力是否忠誠，是否在做好事，除非他們主動表示，否則我們只能想辦法消除。」

「如果一個錯漏，導致他們發展壯大或者脫離掌控，國家損失事小，大片的百姓受到牽連，才是大事！」

「得江山易守江山不易，從這個層面來講，你所謂的上邊，無法去考慮一些個人上的情感，而只能考慮有利於天下的事。」

「這些事或許會違背公德道理，但到了這個位置，就得有這樣的覺悟，若是什麼都考慮，那就會天下大亂！」

「我們這個國家，遭受了幾千年的戰火侵襲，好不容易有了今天的局面，你捨得再讓它折騰嗎？」

說完這些話，老者長長的舒了一口氣。

有時候他看這天下，有欣慰有酸澀，甚至還有某些無奈。

不管怎樣，他們這些為天下設計的人，也並非是神，他們也有自己的七情六慾，也想過過那些沒事喝喝小酒，聊聊八卦的舒坦日子，可是他們不能。

他們必須每分每秒，時刻把心氣兒提着，盤算著天下的每一件事。

李大年也長舒了一口氣，看着遠處的金都沉默了許久，才淡淡開口，「前輩，我懂了。」

老者欣慰一笑，「那就好！」

李大年又道：「我雖然懂了，可還是不會贊同你們的一些做法，因為我永遠成為不了你們，所以我做不到感同身受，我只能說，以後我會配合，但也請你們相信我，不管是吳門還是紫霄宮，都不會背叛自己的祖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