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九章 終相見
我一眉毛一挑，不明所以地看着他，和趙明對視一眼，將楚歸護在了中間。隨着楚歸停下動作，將手中的紙張丟到空中，突然間一陣玄奧的誦經聲在黑夜中回蕩，素描紙變成了一個金缽，緩慢地懸浮在空中，散發着金色的光芒。
隨着金光越來越亮，素描紙也漸漸消失，而金缽滴溜溜打着轉飛上天，缽口朝下，突然暴射出一道青色的光柱。而在光柱中，那名行蹤飄渺的男子佝僂著身子，如同蟲子一般蜷縮在原地，眼裏透出不可思議的神色，緊張的看着我們三人。「這下你跑不了了。」趙明走到那名男子面前，用紅桃和黑桃結成劍陣，束縛住他。我驚訝地向面色慘白的楚歸豎了豎大拇指，稱讚道：「沒想到你竟然因禍得福，學會了凝虛為實的手段。」這幅畫面跟楚歸剛剛畫在素描紙上的畫面一樣，很明顯楚歸是覺醒了某種血脈能力。
此時的趙明顯然也很驚訝楚歸的變化，畢竟在他看來，楚歸就是一個普通人，可是就是這個普通人的楚歸，卻把這個他們抓不住的男人解決了。我給楚歸丟了一個回春符，走到男子面前，眯着眼厲聲問道：「飛雪被你們抓到哪了？」「哼！」男子顯然不想回答我的問題，不屑地扭過了頭，陰森森地嚇唬道：「識相的話就馬上放了我，不然的話尊主是不會放過你的。別以為你們這些三腳貓能夠尊主對抗，你們要是不自量力的話，等着你們可是比死還要痛苦的折磨！」
「什麼狗屁尊主，再廢話我現在就把你剁了。快說！飛雪在哪兒？」趙明抖了抖劍指，紅桃和黑桃顫動起來，狠聲威脅道。忽然！「啪」的一聲脆響，趙明的臉上出現了一個血紅的手印。他愕然地抬起手，咬着牙捂著臉，一時間有些不知所措。「桀桀桀，小朋友，年紀輕輕的，口氣可別那麼狂，就算你宗門先輩死而復，也不敢對我說這種大話。」隨着蒼老嘶啞的聲音傳來，身形佝僂的詭秘身影，拄著一根紫黑色的蛇杖從黑夜中緩緩走出來，似慢實快，一眨眼就到了我們的面前。
等到離近了我才看清楚，那拐杖竟然是一根蟒蛇的整體蛇骨。「尊主！」男子看到詭秘身影出現，低頭恭敬地叫了一聲，面露喜色。我則是神色複雜的望着詭秘身影，即便這個身影被濃濃的黑氣繚繞，但是我還是能分辨出來這個身影的身份，沉吟半響，我輕聲開口問道：「我是該叫你尊主，還是叫你蛇妖？」蛇妖吐了吐長長的舌頭，笑道：「你不都清楚嗎？桀桀桀……」
「你們認識？」楚歸目瞪口呆地來回打量着我和蛇妖，有些難以置信。蜷在地上的男子更是張大了嘴巴，似乎想起了什麼，身體不斷地顫抖。蛇妖輕聲笑了笑，身上竟完全沒有上古大妖的那種攝人的壓迫感，反而彷彿鄰家長輩一般，溫厚慈祥。「如果你樂意稱呼我為蛇妖的話，我自然是沒意見。但如果你想換個說法的話，你可以稱呼我蛇尊主。」我捂了捂手背開始發燙的結晶鱗片，面色有些難看，沒想到我費盡心思封印壓制，結果還是遭了算計。
但是我此刻沒有在意自己的變化，而是皺着眉問道：「飛雪在哪裏？還有，你對這個村子裏的人做了什麼？」蛇妖哈哈大笑，顯然對於我這種死到臨頭還擔心別人的做法很是鄙夷：「你問題倒是不少，可惜，我不太想回答你。」笑了好一陣子，蛇妖才盯着我，玩味地說道：「飛雪？是這個樹精的名字嗎？」蛇妖將手中的蛇杖頓了頓地，一道模糊的身影從她的影子鑽出，過了片刻才凝聚了身形，正是失蹤的飛雪！但是此時的她卻好像已經忘了我們，對於我也只是隨意地撇了一眼，轉身就半跪在蛇妖面前，恭敬地叫道：「尊主。」
我忍住了上去拽起飛雪的衝動，站在原地，冷聲問道：「你對她做了什麼？」畢竟飛雪是我帶來的，我不能眼睜睜看着她出事。蛇妖此時很是高興，摸了摸飛雪的頭髮，眼睛眯成一條線，盯着我說道：「沒想到你對於剛認識沒多久的妖，還挺緊張的，不會動了情愫吧？不過我也怪喜歡她的，打算將她作為新的容器。」「不行！」我向前走了兩步，手上抓着一把黑色符籙，認真地說道：「有事沖我來，別傷及無辜！」
「這小子可是我看上的！」我還未曾動手，手背的結晶當中一道黑光閃出，一陣勁風朝着蛇妖飛去，蛇妖臉色一變，抄起骨棒就向虛空中掄了過去。「咣！」一道金鐵交擊的巨響從兩者交手的地方傳來，眾人連忙捂住了耳朵，但是我的腦中還是一陣轟鳴。等緩過勁來，我再抬頭看去，一個同樣黑氣繚繞的詭秘身影，挺立在蛇妖面前，而且他們長得一摸一樣！只不過一黑一白，從我身子出去的是白蛇妖。此時的白蛇妖背對着我，但是我知道，這個蛇妖是寄宿在我身體裏面的那個，他手抓着一臉茫然的飛雪，不咸不淡地說道：「笑話！別說是宿主了，你等下能不能留下性命還是個問題。」說完，回過頭向我眨了眨眼睛，溫和的笑道：「我說的沒錯吧？小子！」我有些難以置信，這蛇妖竟然還能顯形，「你是心神空間的蛇妖？」
我瞠目結舌地問了一遍，如果白蛇妖早就能夠顯形的話，那麼他待在我的身子裏面，肯定是另有所圖。趙明和楚歸也完全被眼前出現的兩個蛇妖驚呆了。趙明召出了黑桃，一頭霧水地問道：「這……這是怎麼回事？」白蛇妖似乎沒有惡意，只是嘆了口氣，說道：「此事說來話長，你們可以理解為，我們是兩個上古大妖的殘魂，彼此既為一體，又相互獨立。我佔了兩魂，那黑蛇妖則佔了一魂，所以我為本體，他是分身。」黑蛇妖輕哼了一聲，嘲諷道：「呵，就一魂的差別，你也妄想成為本體，你看看你現在衰弱的樣子，怕是過不了多久就要煙消雲散了，還敢出來與我爭軀體？」
白蛇妖對於黑蛇妖的話置若罔聞，依舊一副雲淡風輕，寵辱不驚的樣子，笑着答道：「隨你怎麼說好了，不要以為你搞出這些妖不妖，鬼不鬼的東西，就能得到解脫，左右不過是些歪門邪道罷了。」說完，白蛇妖不屑的撇了撇嘴。「胡說！我的道才是正道，我一定會擺脫肉體束縛，成為六界至尊的！」黑蛇妖彷彿被說中痛處，氣得直跳腳，神色憤怒。「你那麼生氣幹什麼？我說的不對嗎？」白蛇妖望着黑蛇妖，臉色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輕聲說道：「你不是要稱霸六界嗎？你現在倒是先過了我這一關。」
話音剛落，白蛇妖一伸手，將我手上的鱗片憑空攝走，鱗片變成了一個七彩斑斕的琉璃玉牌，他將令牌高舉過頭頂，口中輕聲念叨著一些我根本聽不懂的咒語。「可惡！你除了拿這天蛇鱗來威脅我，還有什麼本事？」黑蛇妖似乎對於這塊玉牌有些忌憚，手持蛇杖在地面用力敲擊了幾下，頂住了虛空中的神秘力量，恨聲說道：「你就繼續猖狂吧，過不了幾天，等我完成最後一步，就是你等的死期！」他一邊說着，一邊維持着力量，慢慢地向後退去，最終消失在漆黑的夜色中。
而本來還一臉淡定的男子，見黑蛇妖就這麼果斷走了，不由得有些心慌，瞪大雙眼，扯著嗓子喊道：「尊主，你別丟下我啊！尊主！」「叫什麼叫！」黑蛇妖沒有帶走他，回答他的則是趙明的紅桃劍，他被扇了一巴掌，正愁無處撒氣呢，這男子很顯然成了出氣筒，趙明上前踹了他一腳，將紅桃架在他脖子上，說道：「再多一句廢話，我就把你剁了！」男子倒也光棍，反正白蛇妖在場，他估計也跑不了，立馬將嘴巴閉上，不斷地討好著趙明。
趙明輕哼一聲，沒再搭理他。白蛇妖見黑蛇妖徹底退去，這才停下咒語，轉過頭看向走到近前的我，輕聲笑了笑，道：「我知道你要問什麼，我現在就告訴你。」白蛇妖瞥了一眼楚歸：「那小子是我們的肉體轉生，而那鬼母鬼嬰則是那黑蛇妖製造出來的工具。」我恍然大悟，我終於明白為什麼鬼母會纏上楚歸，也終於明白為什麼小沙彌沒有對我下手，原來都是因為這個上古蛇妖的存在。「可是，這和我又有什麼關係？」我有些不解，輕聲問了一句。
「你和這小子有着宿命牽引，所以他才會出現在你面前，我也是同樣。」白蛇妖似乎有些唏噓，搖了搖頭繼續說道：「也就是說，你是連接我們三者的橋樑，維護三者之間的平衡，一旦平衡被打破，那麼我和那小子極有可能被黑蛇妖吞噬，從而變成上古蛇妖。」我有些納悶，你們三者的關係，為什麼我要來維持平衡，白蛇妖似乎看出了我的疑惑，繼續說道：「我也不知道具體原因，但是天蛇鱗指引的人就是你，所以我才假裝被你打敗，進入你的身體，結果沒想到作繭自縛，困在了心神空間里，若不是今日黑蛇妖氣機刺激，我還無法脫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