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接死婆
我叫趙平，家住在清豐縣的小石頭村，在我很小的時候，母親就不在了，只有父親和我相依為命。
我的父親某些時候會特別的忙，總是忙着給人接生，不過他接生的對象並非是活人，而是死人！
所以他這個職業有一個特殊的名稱——接死婆！
雖說和接生婆只有一字之差，但其中所代表的意義卻是天差地別的。
父親經常和我說，如果孕婦是死於非命的話是沒法投胎的，孕婦也會因為沒有見過自己的孩子而產生強烈的怨氣，這種情況下很容易形成母子霎，鬧鬼都是輕的，嚴重的話還可能會害死好多人。
所以我們這個行當的意義所在就是把她們身上的怨氣給平息，然後你好我好大家好。
我今年18歲，由於註定要繼承父親的衣缽，所以從小沒有讀過什麼書，打從我有記憶開始，我的經歷就是跟着父親干各種詭異的事情，最開始的時候有些害怕，但漸漸的也就習慣了。
想要繼承父親的衣缽，八字必須很硬，而且是越硬越好，為了達到這個目的，父親硬是算準了我出生的時間，為此更是付出了非常慘痛的代價。
最終的結果就是，我一出生就剋死了自己的母親，父親也自食其果，一隻眼睛在幹活的時候被死氣給腐蝕瞎了。
干我們這行其實也沒什麼不好，唯一的缺點就是太犯忌諱了，所以村裏的鄉親們都特別害怕我們父子二人。
村裏的小夥伴們更是不願意和我玩兒。
但是我卻並不覺得孤獨，因為我有許多玩伴，他們就在我家的地下室里……
從嚴格意義上來講，這些玩伴並不能算是人，他們都是父親和我的祖輩接生回來的死孩子，死孩子的屍體燒成灰后混著陶土做成泥人，然後就會被供奉在我家的地下室里。
那些泥人自然不會是普通的泥人，因為其中寄託著嬰兒的魂魄。
我和父親的關係談不上好，更甚至有些冷漠，因為他一天絕大多數的時間都是在喝酒，要麼就是去給死人接生，所以我從來都沒有享受過父母的關愛，這對任何一個正常人來說都是無法忍受的！
說實話，我的心中對他是有些恨的，更有些難以言喻的迷惑，直昨天晚上，他對我說的那一番話。。
「臭小子，我知道你恨我，但你恨我也沒用，這就是你的命！誰讓你是我兒子呢！我知道你不喜歡現在的生活，但咱們趙家是一脈單傳，所以你必須把接死婆這個職業這繼承下去！想要解脫的話留到以後吧，只要你將來有了自己的兒子，並且把手藝傳給他，那你就完全解脫了……」
父親說這話的時候迷迷糊糊的，雲山霧罩，我還以為他發酒瘋呢，所以並沒有當一回事，直到第二天早上，我迎來了職業生涯的第一次。
砰砰砰……砰砰砰……
大清早的，門外傳來非常急促的敲打聲，我隱約還聽到有人喊父親的名字。
我迷迷糊糊的睜開眼，打開門，而後便看到了一個頭髮花白的老男人，他的眼角微紅，臉色蒼白，說話也斷斷續續的……
「小……小師傅，趙大師在家嗎？」
老男人試探性的問了一句，言語中充斥着濃濃的焦急和悲憤，我上下打量了他幾眼，隱約能猜出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兒，於是便說：「我們家老爺子昨天晚上喝酒了，現在在屋裏睡覺呢，不到中午是不會醒的，要不你們先等等吧……」
「哎呀，小師傅，我們家的事可等不得呀，你就通融一下吧……」
老男人開始敘述他們家的事情，漸漸的，我有些明白了，這件事還真的有些棘手，而且非父親不可！
老男人姓王，叫王大力，張家坡人，離我們村不遠，就隔了一條河，他兒媳婦昨天晚上到村頭去買肉，一不小心失足掉進河裏了，被撈上來的時候早就沒氣兒了，最重要的，此時的她已經懷孕八個月，當真是一屍兩命！
出了這樣的事，全家人都特別的悲憤，但天意如此，誰也沒有辦法。
可就在當天晚上，他們家就發生了非常詭異的事情，所有的家禽家畜全都死了，並且在停屍的屋子裏還有女人的尖叫聲傳出來，類似於快要臨盆……
王大力的家人當時便嚇蒙了，同村人有的知道這是怎麼回事兒，於是便告訴他來找接死婆了！
我知道事情的嚴重性，於是便到屋子裏去找父親，可我才剛進門，整個人就傻眼了，只因為父親並不在屋裏，所有的床單被褥都疊得整整齊齊，並且炕頭上還放着一個黑皮箱子。
對於這個黑皮箱子，我是有非常深刻的記憶的，父親每次出去工作時，都會帶着它，換言之，這是用來接生的工具！
「爸，你在哪裏啊？你快出來呀……」
我大聲的喊了幾句，但卻根本就沒有收穫，猛然間想到了父親的號碼，於是便撥了出去，但卻根本就不管用，提示音告訴我，對方竟然關機了。
「這……」
我的心裏馬上就生出了一種不祥的預感，難道父親真的走了嗎？
我不由得想起了父親昨天晚上和我說的那些話，心下瞭然，看來那果然是有深意的，否則他不會不辭而別。
就在這個時候，王大力走了進來，屋內的情況一目了然，我父親根本就不在，所以他的臉色越發焦急了，整個人都是一副六神無主的樣子。
「你爸不在，這可如何是好呢？這下我們家全完了……」
王大力越說越慌張，到最後更是整個人癱坐在地上。
我看了看炕上的那個黑皮箱子，耳邊不由得回想起父親昨天晚上對我說的那些話，最終，我下定了決心。
我一把扶起地上的王大力，斬釘截鐵的說道：「我爸雖然不在，這不是還有我呢嘛，你要是相信我的話，我和你也到家裏去看看吧……」
「相信……相信……小師傅，你放心，規矩我都懂，絕對不會虧了你就是了。」
王大力一下子就來了精神，就彷彿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
我不置可否的搖搖頭，拿起那個黑箱子，最終和王大力一起出門了。
順着小路走出去一百多米，一輛**成新的吉普車映入眼帘，駕駛位上是一個雙眼通紅的男子，20多歲的樣子，滿臉悲憤，我猜他大概是死者的老公。
「爸！這接生婆怎麼還是個男的？而且還是嘴上沒毛的後生！」
年輕男子滿臉質疑的說了一句，語氣也特別的強烈。
王大力狠狠的瞪了兒子一眼，厲聲喝道：「你知道個屁，這位小師傅是得了真傳的，保准能把咱們家的問題給解決，否則你老婆會把他們全家都害死的！難道你忘了昨天晚上發生的事情了？」
「爸……我……」
年輕男子一時間啞口無言，怔怔的看了我一眼，最終什麼也沒有說。
我倒是沒有太過在意，因為這一行本來就犯忌諱，再說，接生的過程中肯定會看到女人的身體，身為死者的老公，心裏面有些隔應也在情理之中。
不過有些話還是必須要事先說清楚的，萬一死者家屬不配合，那麻煩就大了！
我淡淡的看了年輕男子一眼，說道：「我知道你現在很難受，但人死不能復生，所以你得節哀順變，而且你家的情況比較特殊，如果不把孩子給接出來，那，母子的怨氣就會特別的重，很可能會化為厲鬼的，到時候你們全家都會被害死……」
「唉……麻煩你了……小師傅……」
年輕男子重重地嘆了一口氣，最終不再言語了，不過他通紅的眼眶中卻充斥着，滿滿的淚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