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異鄉客

自由這個東西，到底應該怎麼評定呢？

每個人的標準都不一樣，畢竟每個人的自由都不一樣，而且對自由的解釋也不一樣，似乎是沒辦法用一個嚴格的標準去衡量每個的『自由』的。所以有時候你所認為的不自由並不是枷鎖，而是為了讓你以後可以更自由的東西。

就如同好好學習的話，以及養成好習慣的話。

但李珂卻覺的他現在卻是絕對不自由的，不僅僅是因為他現在正身處牢籠，不僅吃不飽穿不暖，明天還要和兇猛的野獸作戰，並且他還逃不掉。所以他只是靜靜地靠在籠子的稻草上，靜靜的看着滿天的星斗，不再去思考這個令人悲傷的問題。

這是他在家鄉已經看不到的景色，就連他兒時記憶里的璀璨星河，也根本沒辦法和這毫無污染，純凈的如同明鏡一般的天空相比。這天空中所展現的星辰，是真正意義上的天河璀璨，是李珂在城市當中所無法想像的美景，也是他被掠來之後的少有慰藉。

只是並不是所有人都能像是他一樣坦然的，他旁邊籠子裏的那個大叔，和自己一樣去看在路邊出現的圓形彩虹的那位公交車司機，現在正在拚命的嚎啕大哭着。因為他在今天白天的時候，親眼看到和自己一個籠子的人被拽出去，然後就讓他與一種像是狼的怪物搏命。然後又親眼看着對方滿臉是血的倒在自己的籠子前，痛苦的掙扎死去。

而明天就是他了，所以他在晚飯後就哭得很厲害，足足哭了3個小時還不帶停歇的。

而李珂本來因為這宏偉星空所好了那麼一點的心情，也因為這名大叔聲淚俱下的號哭徹底的消失了。他不由自主的發出了一聲嘆息，看了看那名哭嚎的同鄉人，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然後繼續抬頭去看那璀璨的星辰。

但這樣沒心沒肺的表現，倒是讓和他一個籠子的室友忍不住開口了。

「你竟然還有心情看星星？」

說話的是一個看起來像是用大量紅色布條把自己裹起來的少女，蓬頭垢面的，身上還有濃濃的酒氣。這正是和李珂一個籠子的室友，一個自願來參加血斗，想要通過這種特殊的招生方式，進入這個門派的自願者。也是和李珂一樣，被安排到最後進行『血斗』的人。

「當然，畢竟在人生的最後時光里，我還是希望看到一些美麗的東西的。」

李珂覺得這沒什麼可以避諱的，所以就直接說了出來。

「星星有什麼美麗的，只不過是一些看不見摸不著的東西罷了。所以會喜歡這些虛假東西的，只會是一些傻瓜。」

然而他的室友並不這麼想，這名看起來穿得破破爛爛的少女毫不客氣的嘲笑了李珂，並且從自己的身邊摸出了一個坑坑窪窪的葫蘆，打開葫蘆嘴就往自己的嘴裏灌。

「但你不可否認它們看起來很漂亮的事實。而且越是看着它們，就越能夠感覺到自己的渺小，因為這些星星當中有些是無比龐大的行星，甚至比我們世界的還大，但是我們在這裏看着它們的時候，卻只能看到一點點的光芒。」

他不覺得自己能夠從那些頭上長了角的『狼』的嘴裏倖存下來，畢竟就連那個說自己練了十幾年拳法的肌肉壯漢都慘死在那種狼的嘴下。所以他也不覺得自己能夠真的從這個血斗的最後活下來，畢竟連最簡單的第一關都是身帶鐐銬，和這種兇殘的奇怪野獸搏鬥，那麼接下來的十幾道關卡呢？他們可是說了，每次關卡都只會比前面的關卡危險。

他只是一個平凡的高中生而已，充其量有那麼的一點特別，只是一點點的特別而已，並且對現在的局面毫無幫助。

「所以你才是個傻瓜，這種時候不想着怎麼活下來，而是去看你根本到達不了的地方，真是愚蠢。」

少女卻更加不屑了，她不滿的晃了晃幾乎空凋的葫蘆，頗有些不舍的把葫蘆放在了自己的懷裏。她意有所知的指了指在一邊嚎哭的司機先生，然後又指了指那些被關在另外一邊的奇怪狼群。

「你的那些同伴也是，明明一個個都五大三粗的，結果都這麼不中用，竟然能被魘狼一嗓子嚇破了膽，白長了那麼大的個子了。」

「魘狼？這是那些野獸的名字嗎？」

「當然，真不知道你們是從哪裏來的，竟然連魘狼這種殺不凈的畜生都不知道。」

少女說完這句話后認真的打量了李珂一眼，然後就有些揶揄的問了起來。

「你們不會是哪個寺院裏從小私養的兔爺吧？不然不會書生氣這麼重，結果卻連魘狼都不知道，這東西可是因恐懼而生，數量多了就會襲擊村鎮的精怪。七十二州，六十三府，六十六福地，只要是會喘氣的哪個沒殺上幾隻魘狼？」

少女的話信息量很大，並且有很多李珂不知道的情報。不過兔爺這個詞李珂還是懂得，只是他有些驚訝，他沒想到連這種東西的形容詞兩個世界都是一樣的，再加上他是在上學路上莫名其妙的被抓的，所以他莫名的有了一個很奇怪的猜想。

「兩個世界之間，不會在很久以前是相通的吧？不然文化為什麼會這麼相近。」

他這個想法他覺得很有可能，但現在的當務之急是套出來更多的情報才對。畢竟這裏的人都不怎麼友善，他來這裏這麼久也就只有5個人和他說過話，而像少女這樣給他說了這麼多情報的，還真的就她一個。所以他就放下了自己的聯想，繼續和少女說話，

「啊，你說笑了，我可不是那樣的人。只是我所在的世界並沒有這種生物，而且是一個很和平的地方，所以戰鬥這種東西，其實離我們很遠的。」

「你怕是在說笑。」

然而少女卻不相信他的話，甚至笑出了聲音，讓周邊籠子裏的人也都醒了過來。

「你是不是還要說，你們每個人都吃得飽穿得暖哩，就連你這種傻蛋都能夠有書讀，有本事學。還可以在城裏買一套房子，不用擔心野獸的侵擾。你怕不是……」

少女本來想說『讀書讀傻了，在這裏痴人說夢，竟然能睜着眼把幻想里的場景說出來。』但李珂卻很認真的看着她的眼睛，用斬釘截鐵的語氣打斷了她的話。

「是的，我所生活的世界就是這樣，每個人只要工作就不用為吃的發愁，甚至能夠天天吃到肉食，生病的話，只要每個月交一點小錢，那麼也有……恩，官府來管，幫你出幾乎六成的醫藥費。每個孩子只要到了七歲或八歲，那麼官府就會強制讓他上學，一直免費的教育他九年為止。而且之後的學習雖然並不是免費的，但官府也會有各種各樣的補貼，而且學費也不貴。並且不管是貧富貴賤，只要是想升到更加高級的學校進行學習，那就都要通過考試的方式來進行……」

李珂的話充滿了真誠，因為他所說的就是他曾經擁有的東西，但是也正是因為他的真誠，能在一定程度上辨別出謊言的少女驚愕的看着他，眼睛當中全都是不可置信，因為她不相信有哪個官府能做到這個地步。

而周邊開始嘈雜起來的環境也是因為李珂的話一靜，然後就爆發出了一陣陣的鬨笑，讓這裏瞬間熱鬧了起來。

「這小子痴人說夢呢！」

「看來是被魘狼嚇破了膽了，連這等胡話都能夠說出來了。」

……………

種種反應，種種議論，都說明了李珂的話在這裏到底有多麼的荒唐，又是多麼的可笑。而少女也因為這些笑聲而穩定了心神，畢竟她的這種能力也不是第一次失靈了，所以她複雜的看了李珂一眼，就又恢復了那副熟睡的姿態。再也不和立刻說上哪怕一句話了。

我似乎捅了馬蜂窩了？

李珂愕然，他是真的沒想到自己的這番話有這麼大的威力，竟然能夠讓這麼多人都來嘲笑自己的無知與愚蠢，甚至還讓一些人對自己露出了威脅的動作。

畢竟欺負傻子來撒氣，總比欺負正常人來撒氣安全的多不是么？

李珂從他們的目光中看出了這個意思。

「我還是老實點，睡吧。」

李珂搖了搖頭，便準備換個舒服一點的姿勢睡下來，畢竟明天就要用性命去換取性命，養精蓄銳才是正確的。

只不過就在四周的鬨笑聲停下來的時候，一個同樣好幾天沒有說話的身影輕輕的敲了敲他靠着的柱子，並在李珂疑惑的看着他的時候，這個少年露出了一個靦腆的笑容，並對李珂說出了他的提議。

「你給我說說你的家鄉，我給你說說怎麼對付魘狼怎麼樣？」

李珂打量了一下這個瘦弱的少年，猶豫了一下才點頭。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