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他鄉遇故知
珂衣看着眼前不斷閃現而後又不斷變成灰暗的畫面，有些恍如隔世，她還從沒見過如此不堪一擊的死靈術士，哪怕她當年剛出道那會兒也要比這強上百倍。
已經趨於麻木的珂衣看淡了贏叄在燈籠草幻境內的一次次死亡，反倒開始思考是不是那個老傢伙整這麼一出，是來戲耍自己的。
就在昨天，贏叄其實早就躲掉了刺針和藤蔓的追擊，只是出了螟蛉草領地之後，就一腳踏在了早就在領地邊緣等候多時的燈籠樹樹冠上，這才陷入了燈籠樹的幻境。
燈籠樹不同於螟蛉草，相較後者而言，其軀幹要龐大數倍，不說領主，只說樹冠上只有五隻燈籠的年輕燈籠樹，也需要十七八人才能成功合抱，就連有着無數枝條的藤蔓都拍馬不及。
燈籠樹本身其實並不危險，它們沒有致命的毒素，沒有恐怖的戰力，就連脾氣都是極好的。但它們是一種可以讓所有落入燈籠中的人墮入幻境的植物。先前螟蛉草有意無意地把贏叄往這邊趕，就是想要讓贏叄陷入燈籠樹的幻境，從而輕鬆吞噬掉贏叄體內的能量。
珂衣雖被囚禁在此，但能看到燈籠樹裏面的場景，從這個小傢伙的身手和警覺性上看來，也算是同輩死靈術士中的佼佼者，但那糟糕的戰鬥技巧實在讓她大跌眼鏡。
什麼時候這種戰鬥小白也可以衝出第九宇宙了？珂衣不禁捫心自問。自從被鎖在這裏之後，她就很少獲悉有關外界的消息，一是懶得聽，二是聽了也沒用。
「把他吐出來吧，送到瀑布這裏。」珂衣的輕靈嗓音衝出瀑布水幕，緩緩來到燈籠樹領主的耳朵里。
燈籠樹也不墨跡，巨大筆直的樹榦如同人彎腰一般迅速彎曲，形成一個半月弧，而後以更快的速度恢復。此時燈籠樹猶如彈弓，而贏叄所在的那隻燈籠則彈珠一般激射而去。天知道若此時贏叄醒來，會做何感想。
燈籠去勢極快，外皮在空中與死靈氣劇烈摩擦，形成一道極其刺耳的尖鳴聲。當路過刺針和藤蔓領地之時，兩位前幾天被折騰得不輕的大佬連眼皮都沒抬一下。
燈籠以極快的速度落地，但詭異地沒有發出什麼聲音。燈籠落地之後，裂成四瓣，露出了仰躺其中的贏叄。
贏叄安然無恙地被送到這裏，四瓣燈籠塊以極快的速度回到燈籠樹領主的身上，重新組合成一隻白色的大燈籠。
沒了燈籠的誘導神經素作祟，贏叄悠悠轉醒。
「哎？我怎麼又跑到這來了？我不是在…」贏叄還未睜眼便聽到瀑布的水流湍急之聲，努力睜開眼睛后發現果然如此，一時間有些摸不著頭腦。這不想還好，一回想起昏迷前的記憶，就覺得頭痛欲裂，像是被大鎚轟擊過成百上千下。
「嘶
，我這是受襲擊了嗎？怎麼一點都不記得了？」贏叄狠狠地敲了兩下自己的腦袋，試圖回憶起這兩天發生的事情，可惜愈發嚴重的疼痛感使得他不得不放棄這個想法。
等到疼痛感稍弱，贏叄這才緩緩站起身，想要聚化出死靈杖才發現體內已無能量可用，不由更加好奇自己這兩天到底做了什麼。
就在贏叄絞盡腦汁如何獲取死靈能量時，一道清冷嗓音響起：「小傢伙，你是第九宇宙的人？」
贏叄下意識向四周看了看，那道聲音並不響亮，按理來說應該會被瀑布的水聲掩蓋才是。
見贏叄久久不作回應，珂衣本就不好的語氣更加生冷：「我問你是不是第九宇宙的人？！」
贏叄最終確定了珂衣的方向，仍是沒有如實作答，問道：「敢問前輩…」
珂衣再壓不住不耐煩的性子，口中輕叱一聲，一道水劍從瀑布水幕上驟然而生，直朝贏叄而去。
贏叄看到那速度不遜色於老鬼匕首的黑色水劍，也不如何驚慌失措，任由黑色水劍衝到眼前。倒不是說他不怕死，只是料定剛才這個聽聲音應該是名女子的神秘人物沒有殺心。
黑色水劍並沒有如贏叄所願在他面前停下，而是直直砸在他的腹部，讓贏叄不由向後倒飛出去。
「砰」地一聲，贏叄的後背撞斷了幾棵只有主幹沒有枝條的黑色大樹，最後整個身體貼在一塊巨石之上，這才止住了身形。
贏叄表情痛苦，單膝跪地，右手捂住自己腹部，久久不能起身。
「我再問最後一遍，你是不是第九宇宙的人？」珂衣一字一頓道，她的語氣不帶絲毫感情。
贏叄咬牙默不作聲，眼睛死死地盯着瀑布，彷彿要穿透層層疊疊的水幕，直達那個出手的神秘人物。
珂衣見這小子不知好歹，也懶得廢話半句，口中再次發出幾個音符，這下水幕上直接凝聚出了五柄黑色水劍分別攻向了贏叄的四肢以及頭顱。
「砰」「砰」「砰」「砰」「砰」
接連五聲碰撞，先前蹲著的贏叄直接後仰倒下，黑色水劍攜帶着的死靈能量在他的身體內四下流竄，帶來強烈至極的疼痛感，此時連動一下手指都成了奢望。
遭此重擊，贏叄仍舊未吭一聲，直至昏迷。
珂衣不屑地看了一眼外面暈死的小子，嘴角微微翹起，真以為暈過去就可以免受痛苦了嗎？
一個「渡」字，輕輕脫口而出，黑色水幕詭異地靜止不動，緊接着，水簾形成一道碗口粗細的水柱，澆灌到贏叄的腹部。
黑色水柱不像黑色水劍那樣一穿而過，觸及到贏叄身上時，水柱便消失不見，融入到贏叄身體之中。
不到一刻鐘，贏叄猛然睜眼，剛才被壓榨地一滴不剩的死靈能量去
而復返，體內不再乾涸如枯井。
贏叄來不及細細品味，一個鯉魚打挺站起身來，一截細短水劍在堅硬的土地上炸出一個大坑。
贏叄在左側站定，抱拳道：「敢問前輩是何方高人？為何詢問我是否第九宇宙的人？前輩擊暈我，卻又不殺我，想必一定不會是與第九宇宙人士有仇之人。」
珂衣對贏叄的話置若罔聞，還是以黑水做劍，不斷向贏叄發起攻擊。
有了死靈能量的支撐，贏叄便有了底氣，無非還是循環上個月所訓練的內容，躲避、攻擊、躲避。
贏叄如猿猴一般輾轉騰挪，哪怕珂衣一股腦凝聚出十道水劍也難擊中他的一片袍角。
這樣持續了沒多久，珂衣的攻擊方式一變再變，由水劍變為整片水幕，再由水幕變為極細小的水針，來來回回，就是那麼三板斧。
意識到這位神秘人物可能是黔驢技窮了，贏叄索性借坡下驢道：「前輩，晚輩確實是第九宇宙的人，不知前輩需要詢問什麼事情？」
珂衣倒不是真的無計可施，能夠在這座滿是危險植物的山上稱王稱霸的人，又豈會只有這點斤兩？
「你的身法…是皇甫林教你的？」珂衣的聲音中帶着一絲悄不可察的顫抖。
贏叄聞言一愣，問道：「前輩，請問「皇甫林」是？」
珂衣沉默半晌，嘆息了一聲，說道：「跟我說說第九宇宙的事吧。」
贏叄撓了撓頭，有些不知從何說起。
珂衣似乎看出了贏叄的為難，善解人意道：「跟我說說，你為何這點實力，就能夠來到這第八宇宙吧。」
贏叄抿了抿嘴唇，回答道：「前輩，第九宇宙已經名存實亡了…」
珂衣的眼神一凜，問道：「何出此言？」
隨着贏叄將羅西尼星上出現機械人，以及自己如何通過機械人飛船逃到此地一一贅述之後，珂衣漸漸了解了自己被關押在此，自己的家鄉所發生的事情。
雖然贏叄還未見到珂衣的真面目，也懂得交淺言深的道理，但這些東西都已經泯滅於第九宇宙，哪怕跟人提起，最多也就是份茶餘飯後的談資。至於想從這些事情中獲取什麼東西，那就只能把希望寄托在那些機械人身上了。
從疑惑不解到震怒異常，再到滿懷失落，各式各樣的心情都被珂衣體驗了個遍，到了最後，她冰冷的眼眸中只剩下了異樣的滔天恨意。
贏叄站得很遠，自然看不到裏面那位神秘人物的一舉一動，見沒有其他動靜，也只得在原地候着。
水幕依舊橫掛在半山腰上，先前贏叄只覺得壯觀了一些，此時竟有一股熟悉親切之感油然而生。
贏叄聚化出死靈杖，不時地看看黑色瀑布，再回頭看看自己手中死靈杖，直到向瀑布發射出
一道死靈束之後，這才心中瞭然。
那道死靈束射中寬大水幕之後，並沒有想像中的炸響之聲，反而是融入其中，順應水勢流下深潭。有此現象，正說明贏叄體內的死靈能量與這黑色水幕為同宗同源。
只是贏叄這隨性一發死靈束似乎惹到了裏面那位大佬，整條瀑布不再是飛流直下三千尺，反而齊齊往反方向倒沖而去。
一道怒吼之聲從瀑布後傳出，整座山都是搖晃不止，贏叄連忙捂住耳朵，只是徒勞無功。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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