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七章 賊喊捉賊

第一百五十七章 賊喊捉賊

子時,月黑風高,南胄都城陷入一片寂靜之中,黑夜就是最好的掩護。

葉安歌和楚博衍換了一身黑色的夜行服,悄無聲息地掠過宮裏里的高牆,小心翼翼地避來巡邏的明崗暗哨,輕輕飄落在華羽宮的屋頂上方。

楚博衍輕車熟路地揭開一片瓦片,動作熟練得彷彿經常干這樣的事,葉安歌搖頭啞然失笑,真沒想到堂堂大楚的一國之君,竟然有一天也會成為偷偷摸摸的梁上君子……

楚博衍一看葉安歌唇角的笑意,就知道她在想什麼,聲音低若蚊蠅,道:「回去朕再收拾你。」

兩人順着縫隙往下看,只見良妃已經卸下了白日裏繁重的珠釵首飾,一頭烏黑亮麗的長發披在肩后,手中的狼毫筆不停地揮毫潑墨畫出一張男子撫琴的肖像。

畫上的男子劍眉星目,眼神既玩世不恭又蠻含深情,嘴角微微笑着,良妃素白的小手輕輕撫過男子英俊剛毅的容顏,目光柔和,彷彿陷入了美好的回憶之中。

突然,良妃不知想到了什麼,臉色覆上一層陰霾,美麗的面容慢慢扭曲,將手中的畫瞬間撕了個粉碎,隨着片片紙張飄落,她的心彷彿也被人撕成了碎片。

楚博衍看着眼前的一切,眸光微微凝深,帶着葉安歌悄無聲息地離開了華羽宮。

兩人又在偏僻的小路上,葉安歌見楚博衍面色難看,不由擔憂地道:「你怎麼了?」

楚博衍深深吸了一口氣,道:「你可知方才良妃畫像中的人是誰?」

葉安歌搖了搖頭,她只看見是個英俊瀟灑的男子,其他就不知道了。

「是忠王。」楚博衍低沉地說着,他剛才看得真真切切,畫像上的人就是忠王沒錯。

葉安歌愣了一下,她沒想到畫像上的人居然是忠王,就是先皇的一母同胞的弟弟,大楚戰功赫赫的戰神王爺。

「怎麼會……」葉安歌喃喃出聲,先是良妃與慧妃長得一模一樣,還擁有慧妃生前獨有的首飾,再又是良妃畫出了忠王的畫像,這後面到底隱藏着怎樣不為人知的秘密?

葉安歌彷彿走進了一道道迷宮之中,如墜雲里霧裏,找不到頭緒。

楚博衍也沒有想清這些事中間的關聯,或許這一切只有良妃才能為他們解開謎底。

這時,一道尖細的嗓音突然傳了過來,「杜丞相,皇上此時正在豐和惡寒,請隨奴才來。」

葉安歌與楚博衍對視一眼:杜啟輝這麼晚還進宮做什麼?

兩人悄悄跟在杜啟輝的身後,看着他走進了豐和殿,於是兩人躍上房頂,故技重施,豐和殿裏的情景悉數落入二人眼中。

太子柳如陽和二皇子柳如楠分站在皇帝的兩邊,桌案上堆著幾本奏摺,想來應該是在商議朝堂之事,杜啟輝走進的時候見柳如楠也在,精明的眸子裏浮上一抹冷芒,但他掩飾得很好,其他人並沒有發現。

「微臣參見皇上,參見太子殿下,二皇子。」杜啟輝跪在地上,畢恭畢敬地行禮。

「起來吧。」皇帝淡淡說着,抬眸看向杜啟輝,「丞相這麼晚進宮是發生了什麼事?」

杜啟輝慢慢地直起身子,道:「也不是什麼大事,只是有些睡不着,想着進宮與皇上下下棋。」

皇帝朗聲一笑,道:「丞相與朕還真是心有靈犀,朕也技癢難耐,正想找人好好對弈一番,沒想到丞相就來了。」

皇帝都這樣說了,不一會兒便有宮人上前佈置好了棋盤,皇帝與杜啟輝分坐兩邊,兩人在棋盤上殺得難解難分,正到關鍵之處時突然有三名黑衣人闖了進來,將幾人團團圍住,其中一人輕聲道:「皇上別怕,小民們此次進宮並非為刺殺皇上,而是替全天下百姓清君側的。」

「只要皇上改立二皇子為太子,我們立馬就走。」他說。

他一面說,一面將匕首冷冷地抵上杜啟輝的脖頸,寒意森森。

皇帝長身而起,喝道:「你們還不快住手!朕要立誰為太子還輪不到你們這些宵小之輩來多言!」

「有刺客!」太子柳如陽對着門口,大聲叫道,他眼中有兩團寒冷的火,臉色卻十分鎮定。

門外腳步紛亂,一排朱紅木門被眾侍衛從外撞開,御林軍向風一般衝到皇帝面前,其餘眾人也將手中明晃晃、雪光寒冽的劍一齊對準刺客。

屋內殺氣騰騰。

大家都在等皇帝的旨意,而他,已寒了臉,白了眼,冷冷地對刺客們道:「還不快放開丞相?!放下武器,朕給爾等一條生路,否則朕定會下旨誅了你們九族。」

三人對視一眼,為首之人堅決道:「我們今日既然敢來,就已經做好了赴死的準備,若皇上執意不改立太子,那麼我們便殺了這奸相。二皇子乃是先皇后所出,人品貴重,理所應當被立為太子,可你這皇帝昏聵無能,偏愛妖妃,竟違背祖制亂立太子,妖妃狐媚惑主,天下之人,人人得而誅之!」

葉安歌和楚博衍趴在房頂,看着大殿裏這一番混亂,葉安歌微微蹙眉,問道:「我怎麼覺得這刺客有些不對勁?」

按理來說,一般的刺客怕暴露身份,能不說話就絕不多言,偏偏這個刺客一口一個「奸相」、「妖妃」,處處為柳如楠說話,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是柳如楠派去的人呢。

楚博衍眸光幽深如一汪看不見底的深潭,沉聲道:「杜啟輝還真是高明,當着所有人的面演了一處賊喊捉賊的戲碼。」

「你的意思是說?」葉安歌突然反應過來楚博衍話語里的意思,原來這三名刺客都是杜啟輝的人,他們口口聲聲為了國家大義着想,實則話里話外都在離間柳如楠與皇帝的關係,只是,杜啟輝煞費心機安排這一出好戲應該不止是為了離間這麼簡單吧……

柳如楠此時卻站了出來,道:「休得胡言,本皇子從未有過爭奪太子之位的心思。」

這句話柳如楠說得很是巧妙,只否認了他並不想當太子,卻沒有否認刺客口中對良妃和杜啟輝的稱呼。

三名刺客又是對望,一人氣急敗壞地道:「二皇子,咱們都是為了你才這樣做的,你怎麼能……」

嚯,這話說的,不知情的人定然要以為柳如楠是他們的幕後主人了。

說時遲那時快,柳如陽趁他們分神的瞬間,突然操起桌上一方硯台,閃電般向其中一人擲去,御林軍一直嚴陣以待,見太子動手立時揮劍殺向刺客……眾侍衛紛紛衝上前來,打成一片……

混亂之中,杜啟輝從刺客手中逃脫,刺客惱羞成怒,一人從重圍中殺出,舉劍砍向皇帝,柳如陽當機立斷揮劍斬斷刺客右手,那人卻仍不死心,左手凝聚渾身的內力,拼了命打向皇帝。

只可惜左手終究不如右手方便,即便這一掌下去,皇帝最多受點傷,絕不會斃命。

眼看着掌風距離皇帝越來越近,柳如楠殺出重圍,大喊一聲「父皇」,便飛撲了過去,硬生生替皇帝捱下了這一掌。

「快去請太醫!」皇帝怒吼了一句,扶著受傷的柳如楠走到角落坐下。

等太醫趕到的時候,那三名刺客在一片混亂之中,已被亂劍砍死,一個活口也沒留下。

太醫替柳如楠把了脈,將一粒藥丸喂進柳如楠的口中,道:「皇上不必擔心,二皇子只是受了輕傷,悉心調養幾日便可痊癒。」

皇帝聞言鬆了一口氣,一旁的柳如陽卻是皺緊了眉頭,道:「太醫,你確定二皇弟沒事?他胸口處的衣服可都被鮮血染紅了啊!」

他這樣一說,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柳如楠的胸口處,就連太醫也不解地道:「按脈象來看,二皇子的確無礙,難道是方才中了劍傷?」

太醫說着,就要去拉開柳如楠胸口處的衣服查驗,卻被柳如楠微微側身躲開,道:「我沒事,這些血是那些刺客的。」

柳如陽卻是不信,擔憂地道:「二皇弟,你就別硬撐了,你看你的臉都蒼白成什麼樣了?快些讓太子看看吧。」

柳如陽一面說,一面伸手去拉柳如楠的衣服,柳如楠受了傷,哪裏能躲開故意來拉他的柳如陽,一不小心,便被柳如陽將身上的衣服扯下大半。

只見柳如楠的胸口赫然橫著一條長長的劍傷,正往外滋血,只是那道傷怎麼看也不像是方才搏鬥劃上去的,倒像是已經結痂后又被震裂的傷口。

杜啟輝故作不解地道:「二皇子殿下何時受了這麼重的傷?」

皇帝亦深深看着柳如楠身上的那道傷口,眸中晦暗不明:半月前,他被刺客行刺時,拼殺間劃破了刺客的胸膛,這段時間,他一直命人明裏暗裏搜查刺客,沒想到刺客就在他的身邊。

「你……就是半月前行刺朕的刺客?」皇帝震驚著,語氣說不出是憤怒還是心寒。

「怎麼可能!」柳如楠脫口否認,「我是父皇的兒子,為何要行刺父皇?」

「那你胸口的傷又是怎麼回事?」皇帝厲聲質問,並不相信柳如楠的說辭。

「這些傷是半月前我在城外被一夥高手給刺傷的,險些喪命,但我絕沒有行刺父皇!」其實就連柳如楠也不相信這番話,但事實就是如此,他不會撒謊,也沒必要撒謊,半月前要不是他碰巧躲上了葉安歌的馬車,只怕早就已經沒命了。

皇帝的眼神冰冷,眸光寒意森然,盯着柳如楠胸前的傷口,惡狠狠地道:「胡言亂語!世界上怎麼會有那麼巧的事情?」

柳如楠啞口無言,他也說不清怎麼會有那麼巧的事情,半月前他被一伙人刺傷了胸口,那行刺皇帝的刺客也傷在了差不多的位置,這一切實在太過巧合……不,是蹊蹺,簡直就像是有人在背後故意為之。

至於佈置這一切的人,不用說也知道是良妃和杜啟輝了。

「朕立如陽為太子,你不甘心,心裏怨恨朕,就跑來行刺朕?」皇帝怒氣衝天地道,眸中卻是帶着凜冽寒意。

柳如楠無奈地道:「我根本就沒有當太子的想法,太子之位我根本就不稀罕。」

「朕看你不是不稀罕太子之位,你是想要朕的位置!」皇帝厲聲打斷了柳如楠的話,眼裏的怒火越來越旺,「你沒刺殺朕,身上怎麼會有刺客應有的傷疤?朕立如陽為太子,自有朕的考慮,你若是心中不服,大可與朕理論,憑本事來當上太子,又何必做這種見不得光的事!你就這麼急着坐上這把龍椅?」

眼看着皇帝已經處在暴怒的邊緣,無論他怎麼解釋都聽不進去,只會認為他是在狡辯,既然如此,柳如楠乾脆反其道而行之,道:「在這偌大的皇宮裏,覬覦太子之位的人很多,哪怕是有些人已經坐到了這個位置上,也會想盡辦法除去其他有威脅的人,宮裏栽贓陷害的事,父皇難道見得還少嗎?」

柳如楠這番話但平息了皇帝的不少怒火,也開始冷靜地分析這整件事的來龍去脈:他自小在皇宮長大,見慣了這許多的陰謀算計,明爭暗鬥也是常有之事,柳如楠的事會不會也是有人故意算計?

杜啟輝一直在注意觀察著皇帝的表情,見他此刻神色有所鬆動,狀似不經意地道:「皇子們大多還小,應該不會有這麼深的心機……」

柳如楠嘲諷地看着杜啟輝,不屑地冷聲道:「皇弟們的確還小,但大哥可是成年人了啊。」

柳如楠的話,矛頭直指柳如陽,柳如陽皺眉,像是一個包容弟弟犯錯的大哥哥一般,無奈地道:「以年齡來說,二弟懷疑我也是正常的,可二弟莫不是忘了,我已經是東宮太子,又何必多此一舉?況且今天這刺客可是為了二弟你來的。」

「皇兄這話的意思難道是在說,今晚的刺客是我派來的?」柳如楠皺着眉頭道。

柳如陽連忙擺了擺手,道:「我可沒這樣說,二弟可不能亂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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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妃難求:冷傲帝王不經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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