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奪命

葉小碟愣住了，她喘著粗氣。

奇迹出現了。

氣息變成了霜霧，飄蕩在靈聰身邊，融入那層層的白光之中，形成水珠，凝結著。

女鬼微笑地看着她。

只是一條縫隙，笑容向是從裏面透出來的。不只一個笑容，好像有無數個笑容飄蕩在小碟眼前，越來越多，多的數不清，但卻不重疊，整個屋子佈滿了笑容。

那笑容撐開了一個個口子，每扯開一個，就能冒出一個白衣，它像個裝娃娃的布袋，看不清它的寬厚，只是癟癟的，繁衍著。一個、兩個......一模一樣，層層疊疊，規矩地佈滿了屋子。

白衣的上方冒出絲一般的東西，像頭髮，一根一根地長著，亂糟糟的，大小不一，越冒越多，交支在一起，纏繞着，縮在一起，突然伸展，像苔蘚一樣，鋪滿子整個屋頂、牆面，顏色不一，卻又什麼色都沒有，只是星星點點地閃著，還冒着熱氣。

女鬼揮舞著長袖，眾鬼隨着她一起起舞，發出刺耳的聲音。嘈雜不斷，忽高忽低、忽遠忽近。

那夾雜着的聲響里，小碟聽見了跺肉的聲音，她全身冒出了冷汗。

「滋滋嘎嘎」、「噼里啪啦」地叫個不停，一下子都鑽進了葉小碟的耳朵里，刺的她睹住了雙耳。

女人指著小碟，向她擺着手，讓她走近她。她一點一點移向窗戶，拉着她的手，縱身一躍，懸在窗外，看着她，點着頭。

女鬼不見了，靈聰招着手，微笑着，伸出一條白袖.....

葉小碟跨了過去。

有人拽着她，一點點將她往出拖，眼看着就要出去了，她的腳勾在窗枱邊，展開了雙臂。

一個袍袖托起了葉小碟，引來了呼呼的風聲，那袍袖被吹的起伏着，不停地抽打着她的臉蛋。

她睜開了雙眼，一束光就在她眼前，她的身體正拋在半空中。

一個白衣少年斷開了女鬼的長袍，女鬼的臉現了出來，白的滲人。

少年掙扎著，從女鬼的身體里鑽了出來，飄在哪兒，托起葉小碟。

「小碟，你在幹什麼，你可別想不開，聰還沒....」

「快下來「靈伯海拽住小碟的雙腳。

葉小碟睜開了眼睛，她的上身掛在窗外，懸在哪兒，不知道什麼時候自己出去的，她忘記了。

小碟扭頭看向病床，靈聰並不再。她四處尋着，窗外，一個白衣少年與一個白衣女人，撕打着。她想進來，他攔著。

風停了，一切又恢復了正常。

葉小碟還是坐在靈聰身邊，拉着他的手，一切原來還是這樣....

靈聰睜開了雙眼，他有些氣喘吁吁，微弱的很。

「我怕等不到七月七了」

「如果我走了，你就忘了我，再找一個人，也在那天舉辦婚禮好不好」

「我想看見你穿婚紗的樣子，一定很美」

「我不，我只嫁給你」

「我愛你，心裏裝不下別人」

「靈聰，我求求你，別離開我」

「為了我，求你了」

「我...也許明天...」靈聰開始咳嗽了。

他又睡了，臉上沒有一絲生氣，連那絲光亮都微弱了。

「小碟，關燈吧，你也睡會」靈伯海靠在沙發上，迷迷糊糊地說。

靈伯海一直就躺在沙發上，他的鞋被扔到了門邊。

「好，我去關」葉小碟站了起來，她不在害怕，她想求她。

「呼呼」一陳風吹來，窗帘又開始滾動着，夾雜着風聲，呼呼作響，透着涼氣。

可窗戶明明已經被關嚴了。

葉小碟知道那個女鬼一定來了。

她正拍著靈聰，像個媽媽一樣，哄着他入睡。

還是那身白衣，只不過多了一個紅色的絲巾。

不是絲巾，鮮紅鮮紅的，閃著光，長長的，打着結，飄舞著。掛在那黑色的頭髮上，一會成條狀，一會又變成橢圓形，隨着光的亮度變換著，落在靈聰的臉上，戴在了他的脖子上，不大不小，正正好好。

葉小碟明白了，她想跑過去拉那女人的手，但卻總也夠不到，她根本就沒看清她的手在哪兒。

她哭了。

「求求您，別帶走他」

「我知道你是誰」

「我愛他，只求您再給我們一點時間，我們要結婚了，就在下周，這是他和我的夢想」

「我愛他，不能沒有他」葉小碟哭訴著，她的眼淚像噴泉一樣湧出，她哽咽著，抽搐著。

回聲又出現了，哽咽聲不斷。

白衣女人停了下來，她就飄在半空中，身影忽上忽下，飄忽不定，那袖子大的異乎尋長，鋪成扇形。

又起風了，很大。

靈聰的身體抖動着，他開始抽搐。

葉小碟站起身，想走近她，但一雙腿已經不聽使喚了，開始抽筋了，腿軟的像麵條一樣，癱坐在地上。全身顫抖著，吞咽著口水.....

那白衣女人不說話，只是手輕輕一指，靈聰的額頭閃過一道光，那個唇印又出現了。

外面颳起了大風，刮開了窗戶，也凍醒了熟睡的靈伯海。

他打着寒顫，打開了燈，關上了窗戶。

看着淚眼婆娑的葉小碟，她抖個不停。

靈伯海給小碟倒了一杯熱水。

「有點燙，等會喝」

「咕咕」一杯水沒了，沒等靈伯海說完。

「沒覺得燙嘴嗎，小碟」靈伯海瞪大了眼睛，滿臉驚愕。

「葉小碟沒有說話，她一動不動」

靈伯海也有些慌了，他確實沒有看見小碟抬手接杯，也沒有看見她張嘴喝水。可那杯熱水哪去了，他有些驚訝。

葉小碟獃獃地，好像中了魔一樣，她的眼裏充了血，全身的血管也都漲了起來，血液在翻滾著，能聽見「咕、咕」的巨響，現出絲絲紅光。她的手開始腫了，有了血包，擠扯著，血液開始涌動。

小碟將鼓起的血包緊貼在靈聰額頭，那個特殊的位置。「咕咚」的吸允聲傳了出來，血包漸漸小了，血管也逐漸乾癟著。

葉小碟的臉色慢慢變白了。

「小碟，小碟，你醒醒」

靈伯海使勁拍打着小碟。

「冒熱氣了」靈伯海大喊著，他看見兒子額頭上冒着水氣。

看看自己手裏的杯子，靈伯海的臉變了色了，一股冷風襲來，打了個寒戰。

靈伯海使勁揉着眼睛，看看小碟，又看看靈聰，不明白是怎麼回事。

「叔，別說話，媽媽正在做法，她在救靈聰」

「你咋知道」

「我看見了，那杯水」葉小碟手指著那個地方，熱氣正在消散。

「有水珠，是汗水吧」靈伯海摸著兒子的額頭，詫異地問。

水珠整齊地排列著，像極了一個器官，一滴一滴的很大個，但卻不落下。

靈伯海把靈聰的頭側了過來，水珠依舊保持原樣。

葉小碟站了起來，伸手摸他的額頭，被彈了回來，一滴血滴在他的額間，水珠不見了，一點痕迹也沒有。

葉小碟看着自己的手背，剛剛鼓起的地方還有一絲殘留。

靈伯海看到了這一切，他將葉小碟拉到身邊。

怒喝到：「你欠我的，該還了，別折磨孩子」

白衣消失了，只留下一道白光，屋裏溫暖了許多。

靈聰哼哼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