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4章、斷夢斷念

第324章、斷夢斷念

托月一覺醒來天已經大亮,旁邊的位置已經空了,墨染塵一早不知上哪裏,正要下床時才想起沒有鞋。

提到鞋子的事情,托月總覺得墨染塵是故意的,目的是為了預防她逃跑,只是不知何時鋪上地毯,裏面陳設用的物什十分眼生,跟水鄉鎮客棧的擺設完全不同。

再看看床鋪也不是之前床鋪,推開窗才發現他們已經不在水鄉鎮。

什麼時候離開的,托月完全沒有印象,肯定是墨染塵給她吃的粥有問題,不然她不會無知無覺。

門從外面推開,一名十二三歲的女孩走進來:「少夫人醒了,帷房備了浴湯,奴婢侍候您沐浴。」

托月細細打量著女孩,有些眼熟卻想不起是誰,良玉、冰兒、阿彌、芙蕖都不合年齡,綉禾向來針線不離身,若說是沒有侍候過她的,偏偏看十分眼熟。

「少夫人,您在想什麼。」女孩把一盞茶送到托月面前。

「你是誰?」托月沒有接過茶,警惕地看着女孩問:「看着有些眼熟,我們以前是不是見過?」

「少夫人,您不認得奴婢了!」女孩一臉驚訝道:「奴婢是墨貝呀!少夫人才走了沒幾年,居然連奴婢都不認得,您這樣奴婢會很難過。」

墨貝!

托月驚訝地看着面前,體態苗條的女孩。

記憶中墨貝一直是胖胖的,十分圓潤可愛,從來沒想過她會有瘦下來的一天,她可是寧願要美食也不要美美的。

「你家公子近幾年性情大變?」托月一臉震驚道:「他苛待下人,不給讓你們當下人的吃飽,把你給生生餓瘦?」

「少夫人說什麼呢?」墨貝急得跺跺腳道:「少夫人說笑呢,公子怎會苛待下人。自從少夫人走後,良玉他們又都只住在夜店,奴婢一個人吃什麼都沒有滋味,看到什麼都沒有食慾。」

托月接過茶喝一口放下道:「墨貝,這裏是哪裏,我睡了多長時間。」

「回少夫人,這裏是陵州府。」墨貝笑嘻嘻道:「昨晚天黑后,公子抱着少夫人進來,奴婢也嚇了一大跳。」

「少夫人,奴婢先侍候你沐浴,浴湯涼了會失去藥效。」托月光着腳來到帷房,脫下衣裳正要坐進浴桶裏面,就聽到墨貝哽咽道:「少夫人,你受傷的時候一定很疼吧?」

浸泡在浴桶裏面,托月閉着眼睛淡然一笑:「都過去了,你怎麼來了?墨染塵應該沒有帶丫頭出門的習慣,還是說他提前收到消息,知道會在陵州遇上我。「

「奴婢也不是很清楚。」墨貝解開托月的長發道:「公子向來只帶哥哥出門,這次卻難得地帶上奴婢和墨青。」

「墨青也來了!」托月心裏更加驚訝,墨貝把泡好的茶麩水端過來道:「這些年公子走南闖北,哥哥說公子接下大理寺卿的位置,是為了有機會到外面找少夫人,他不願意在皇城一直裏面等待。」

托月沒有說話,閉着眼睛享受難得的輕鬆時光,不得不說墨貝越來越像阿彌,照顧起人細心體貼周到。

沐浴結束后,墨貝為她雙手抹上潤膚的脂蜜道:「少夫人的手,比奴婢的還粗糙,以後必定好好保養才行,只是這渾身的疤痕如何才能消掉?少夫人也太不愛惜自已。」

「傻丫頭,我是在逃命,怎麼會有時間做這些繁瑣的事情。」

托月也很無奈,逃亡路上別說沐浴護膚,連吃飯都求快不求精,若非她能在山野老獨自林生活,根本躲不過攝政王的追蹤。

墨貝取過新衣裙,替托月一一換上。

撫著新衣裳的針腳,托月道:「這是綉禾做的衣裳,他們最近好嗎?」

「奴婢不想提她,提她就生氣。」墨貝冷哼一聲,托月含笑走到小几前坐下道:「不提便不提,只是……衣裳你都給我準備好,為何沒有準備一雙鞋。」基本可以確定是墨染塵故意安排的。

「公子沒說要帶鞋子呀。」墨貝無辜地看着托月,托月無語道:「墨染塵是不是怕我跑了,故意不給我鞋。「

「公子有沒有這麼想,奴婢不知道,不過奴婢的確是么想。」墨貝毫不掩飾自已的想法,托月扶額:「萬一有人要偷襲我,我豈不是連逃跑的機會都沒有。」

墨貝不以為然道:「少夫人,你就放一百個心,就算有偷襲也到不了這裏。」

托月尷尬地笑笑,墨貝很快便端了早膳進來道:「少夫人,這些是奴婢到陵州后,吃過最好吃的幾樣早點,奴婢特地買來給少夫人嘗嘗。」

好幾年沒有安穩地用過一頓早膳,托月倒是吃了不少東西。

似是怕托月無聊,用過早膳休息一會兒,墨貝抱着一張琴進來道:「公子出門前說,如今天時長,少夫人若是覺得無聊,可以撫琴打發時間,這可是公子的鳳鳴琴,據說是一把名琴。」

托月接過琴,撫著琴身道:「鳳鳴琴為桐木製成,鈞瓷徽,項腰作連續四弧,龍池、鳳沼作三連弧形,龍池上方有古體「鳳鳴」兩字,此琴音質古樸純凈,是古今難得一見的好琴。」

只可惜今世沒有文心琴,除非是龍吟琴出世,否則再無琴能與鳳鳴相配。

倒不是歧視普通古琴,只是音質若相差太遠,即便兩人古琴的造詣不相上下,彈出來的曲終究不夠完美。

托月把琴放在小几上,點上佛檀香,略試調一下琴弦。

行家一出手便知高下,儘管只是在調整琴弦,卻比別人認真奏曲都好聽千百倍

墨貝也不管其事,趴在小几前等著聽曲,等了半晌聽到托月道:「這一時半會兒的,我倒想不到要撫什麼曲。」

前世所學曲目皆有奇用,隨便一曲都能讓驛館附近的人出問題,除了一曲《月染》尋常曲目便沒有什麼記憶。

「少夫人,奴婢到城中書坊,給你搜羅些曲譜,專挑一些難度大的讓少夫人打發時間,可好?」墨貝馬上識趣地回答,托月鼻子裏嗯一聲道:「你去吧,順便買些空白竹簡,我一會兒記錄些東西。」

「空白竹簡,公子書房便有,為何要到外面買。」墨貝不解地問。

「公子屋裏的官用玉竹簡,專為擬寫公文、奏報使用,用度用量都是有數,豈能隨意使用,你就辛苦點跑一趟。」

托月隨手拔了一曲,逃亡路上聽到的曲子道:「這民間曲調雖簡樸些,聽起來卻頗得意趣,只可惜我還沒聽完,追殺我的人便到了,白白辜負如此難得的好曲。」

「奴婢聽着倒覺得宮廷樂曲好些。」墨貝忽然冒出一句話,。

托月心裏一動,漫不經心道:「墨貝越發了不得,竟連宮廷樂曲都聽過,不知是隨何人入宮赴宴聽得。」

墨貝乾笑兩聲,一臉心虛道:「其實奴婢沒有進過宮,只是無意在間公子書房外面聽到……少夫人,奴婢不敢再隱瞞您,舜華長公主殿下對公子還沒死心,經常找借口我們府上。」

舜華長公主殿下?托月愣一下問:「你指的可是微微公主?」

「自然是她。」墨貝一臉不屑:「公子早聲明過,他此生只鍾情於少夫人,不會再對任何女子動情,可是舜華長公主她不要臉,但凡公子在府上她一定會找借口上門,不是習了新曲就是作了新畫。」

托月相信墨染塵的定力,淡淡道:」你先去買東西,舜華長公主的事情我沒興趣。哦對了,竹簡筆墨這些你上古家的書坊買吧。」

「少夫人,您不生氣啊?」墨貝不可思議地問。

「你都說是舜華長公主不要臉,不是墨染塵主動招惹,有什麼好生氣的,快些去吧。」

墨貝趕緊跑出外面,托月忽然想到前世的劍舞,墨染塵便用鳳鳴琴為她伴湊,兩手不自覺地彈起伴奏的音樂。

那時不在意的旋律現在卻是如此清晰,似乎她從也未問過墨染塵曲名,跟她的劍舞如此相配,會不會像是《月染》出自他的手筆,不知今世他有沒有作此曲。

房門外面,墨染塵聽着琴音,是滿臉的驚訝。

良久之後推進去,墨染塵走到托月面前道:「我不記有把這首曲子的曲譜帶過來,你是怎麼知道……」忽然想到時間倒流,後面的話便沒有再問。

托月閑熟地撫著琴曲:「長日漫漫不知怎麼打發,墨貝說可以撫琴打發時間,一趕時想不起要彈什麼,便想起你曾經為我的劍舞彈的伴奏,只是一直忘記問你曲名,趁現在就順便問,此曲為何名?」

「我還沒有想好,你來想一個吧。」墨染塵坐在托月身邊,順勢把她抱入懷裏。

「你是不是打算用同一種辦法,把我帶回皇城嗎?」托月沒有馬上給曲子起名,而不是問他打算怎麼帶她回皇城。

「生氣了。」墨染塵抓住她的雙手道:「水鄉鎮不是個談判的好地方,以攝政王的性格,他不會為一個女人妥協,大不了再找一個女人幫他生。」

「生不出啦。」

托月漫不經心地回答。

墨染塵捏著托月下巴,讓她正視自已道:「告訴我,到底是怎麼回事。」

「他在夜店等我那晚,我去過攝政王府,在王妃身上做了手腳,在王妃身上留下東西。」

托月深深看着墨染塵,苦笑一下道:「你不要覺得我狠,我只是想活着,一個瘋女人都能活得好好,憑什麼我不可以。」

墨染塵淡淡道:「瘋女人對景國、對五國沒有威脅,你有。」

托月譏諷笑笑:「就攝政王而言我不是威脅,是我沒有妥協滿足他的野心,四國才把我視為威脅。」

「他的野心是什麼?」

「大概景國的皇上他當膩了,想一統五國吧。」

「開疆擴土,建立不世功勛,是每一位帝皇的目的,就連皇上也有此雄心壯志。」

墨染塵不以為然,無論是當今皇上還是他,都希望景國能更上一層樓,攝政王有此想法算不得多大的事情。

「你們男人的雄心壯志,憑什麼要我一個女人來完成。」

「想要開疆擴土、建立功勛,你們男人自已去做呀,為什麼一定要拉上我,跟我有什麼關係?」

托月盯着墨染塵的眼睛,幽幽問:「無論我能力有多強大,作為一個女人,我只想好好地過日子,不行嗎?你要是做不到,還不如讓我繼續在外面逃亡。」瞬間感到墨染塵的手臂收緊,幾乎把她幾乎窒息。

「你說沒有關係就沒關係。」墨染塵抱緊她道:「阿離,跟我回皇城,你就在府里過你想過的生活。」

「假如事情是那麼簡單,我也不必東躲西藏。」托月淡淡道:「我可以深居簡出,不過問外面的事情。你怎麼辦?還有其他跟你有關的人,包括我在乎的人,他們應該怎麼辦?」

「由着他們受到傷害嗎?」托月淡然一笑:「你看着我的眼睛回答,你不在乎他們的生死。」

「聯手比你一個人強,不是嗎?」墨染塵也看着她眼睛道:「我不是要利用你,反正你現在也要做這件事情,不如就聯手解決問題吧。」

托月淡淡道:「你能保證當今皇上,不會生出一樣的想法嗎?」

墨染塵不假思索道:「如果皇上也想走你這條捷徑,而非通過自已努力開疆擴土,他便不再是我心中想要的皇上,我就帶着你遠走高飛,找一個沒有人認識我們的地方生活。」

「你不是很執著於仕途嗎?」托月驚訝地問,這不像是他應該說的話。

「我執著仕途,一是覺得當今皇上會是一個好皇帝,二是……」墨染塵抱緊她道:「因為你說過,擁有權力可以保護想保護的人,我現在想保護你,所以我需要權力,為了你我也可以拋棄權力。」

「你要記住今天說過的每一個字,如果你做不到……」托月冷冷一笑道:「我就讓與你有關的所有人給我陪葬。」

「放心吧。」

墨染塵看着她的眼睛道:「答應過你的事情,我一定會做到。」

托月輕推開墨染塵,平靜地撫完一曲道:「這首曲子的劍意頗濃,從前便常聽人說揮劍斷情,情斷了留下只是一些破碎殘缺的夢,不如就叫《斷夢》,從前我彈那首曲子便叫《斷念》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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佞臣的庶女嫡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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