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該死的分數

隨着太陽漸漸的西沉，路上的行人也多了起來，寂靜的街道也熱鬧了起來。

沒有了火辣辣的太陽的直曬，被圈在家一天的人們，也都出門四處走動了。

高跟鞋的聲音由遠而近傳來，伴着鑰匙的嘩嘩聲響，門也吱嚀一聲打開了。

媽媽下班回來了。這個點相對於正常的下班時間來說，有點兒早。

但是蔡瑩然正在房間里聚精會神的看着芭比娃娃的動畫片，沒有注意到媽媽進房間。

媽媽看到客廳里沒有人，循着聲音到房間里查看：「誰允許你看電視的？眼睛不想要了，是吧？」

尖利的聲音，劃破了房間的寧靜，把蔡瑩然也嚇了一跳。

她抬起有點驚慌的眼神，「媽媽，就讓我再看一會吧，這兒正精彩呢」

「看，看，看，你就知道看電視，也不知道多看點書，把學習給搞好！」媽媽的聲音又提高了八度。

「我畢業了啊，這個假期不用再學習了」她小聲的抗議著。

「畢業？你不用上高中了？總是落後於別人，還怎麼考個好大學！」

感覺媽媽今天的火氣特別大，之前偷偷看電視，媽媽最多只是讓她把電視關了，讓她去看書或玩玩具，而今天卻發了這麼大的火。

「肯定在是外面又受了什麼氣，回來拿孩子撒氣，大人真是不可理喻。」她心裏在小聲嘟噥著。

但她也不得不關了電視，回到自己的房間抱着娃娃發獃。

躲著也沒有什麼用，媽媽追到了房間。

「還不趕快給我看書去！是不是長大了，媽媽的話也聽不進去了！？」

明明已經要到晚餐時間了，還看書？再說，究竟要看什麼書？初中的書是沒必要看的了。

她隨手抓起漫畫書，進行軟抵抗。

「吵什麼吵，一回來就吵，別把我的小然嚇壞了」，奶奶回家了，幫着蔡瑩然講話。

「你自己問問她幹了什麼好事，我是管不了了！」媽媽甩出一句話，坐在客廳沙發上氣鼓鼓的。

「我哪裏幹什麼壞事了？為什麼被罵我都不知道！」蔡瑩然的心裏在大聲的叫屈。

奶奶走到房間門口，和藹的看着她，看到她的眼圈有點紅了，似乎要哭出來時，奶奶走進房間摟住了她。

「乖寶，不哭，我們不理她。整天在外面受點氣就拿孩子撒氣。」奶奶的話和她很有共鳴，給了她許多安慰。

生氣歸生氣，生活還是要繼續下去。

媽媽是一個利索的人，一會兒就炒了兩個菜，等著爸爸下班回家。爸爸很快也下班回家了。

「我的然然小寶貝呢？」爸爸看到她沒有在餐桌前等著，就到房間來找了。

「看，天天訓孩子，都把孩子訓傻了！」奶奶小聲向爸爸報怨。

「噔噔噔，看爸爸給你帶了什麼禮物？」爸爸從包里拿出了一個棒棒糖，在她面前晃悠。

她有點哭笑不得，「我都16歲了，還把我當成3歲小孩子」。在爸爸眼裏，她還是像3歲那樣那般小。

媽媽走了過來，扯著爸爸，「去，去，快洗了手吃飯」。

又對着她溫和地說「好了，別委屈了，是媽媽太着急了，去洗洗臉吃飯吧。」

聽到媽媽這樣說，她也不再坐着了，扶著奶奶走了出來。

「今天的菜怎麼有點少啊」，爸爸坐在餐桌前，有點不滿的說。

「一邊去，你就知道吃，也不關心你閨女上學的事，你說你這個爸是怎麼當的。」媽媽一開起連珠炮，爸爸就老老實實不再說話了。

坐到餐桌上開始吃飯，她才明白媽媽今天為什麼火氣那麼大了。

雖然她中考的成績遠遠超出了六高的錄取分數線，但是離一高的分數線還是差了兩分。

一高是升學率最高的高中，進入了一高，基本意味着一隻腳已經跨進了大學的校門。

而六高，雖然教學質量也還可以，但是升學率只有一高的一半。很多高考失利的學生都想盡了辦法要去一高復讀。

「你說怎麼辦？看能怎麼想想辦法讓閨女進一高。」媽媽有點焦慮的問道。

「哪個學校沒有考上大學的人，操那麼多心幹嘛。我相信咱家然寶是會努力的」爸爸大大咧咧的說。

「你懂個屁！」媽媽的火氣又被點燃了。

「就你閨女那班級前十名外浮浮沉沉的成績，再不上上緊，還有什麼好前途？難道也要像你一樣，進廠當個小技術員？」

爸爸畢業於一個近似三流的大學，雖然刻苦工作，也做出了不少成績，再加上為人耿直，不會溜須拍馬，每次提干都輪不到他。

眼看着比他還晚進廠的同事，由平級成為部門領導乃至公司領導，他心裏暗暗着急，但又無可奈何。

聽到媽媽說的話，爸爸也明顯地像泄了氣的皮球，確實沒有什麼可驕傲的資本。

「那還能怎麼辦？我們又沒什麼認識的人。」爸爸平時也不擅交際，沒什麼朋友。

媽媽平時也以此為傲，認為自己找了一個靠譜的男人，不會到外面瞎胡鬧。

但現在這優點明顯變成了缺點。

「瞧你那沒用的樣，這幾天趕緊想想有沒有什麼能聯繫的人，得趕在開學之前辦妥。」媽媽下了最後通諜。

雖然爸爸媽媽在餐桌上沒有指責蔡瑩然，但是她的內心也不平靜，吃到嘴裏的飯菜也素然無味。

因為自己的分數還使爸爸的自尊也受到了幾萬點的爆擊。

分數，分數，分數！都是該死的分數！

蔡瑩然在心裏暗暗詛咒著，同時腦子如過電影般的想着究竟是哪些題沒有答對導致了失分。

應該是數學，最後一題的應用題，解題的時候她感覺有歧義，所以選了一個自認為正確的方向去解題。

和其他同學對答案時，別的同學都認為應該是另一種解法。

「我要是再認真一點就好了！兩分，僅僅兩分啊！要不然現在家裏就是一團快樂的氣氛了！」

蔡瑩然想像著如果不差這兩分，爸爸媽媽開心的表情。而且媽媽肯定會在鄰居、親友中誇獎她的優秀。

她忽然覺得自己很可悲，找不到自己活着的意義，天天追着分數、獎狀和等級。

似乎自己唯一存在的理由，就是媽媽可以在親友面前炫耀她獲得的榮譽，然後聽着親友的誇獎，媽媽很陶醉。

「我不想學習，永遠也不想學！到哪上學不都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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