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故事和酒

當太陽升起的時候，院子裏擺起了一張長桌，那是幾個人從餐廳裏面扛出來的。

桌子上放着一個個寫有名字的袋子，袋子裏面裝滿了金幣。

雖然大家一夜沒睡，但是這對於即將領錢的眾人來說並不是什麼問題。

伊麗莎白和奧布里兩位領導站在桌子前，奧布里念到名字的人就走上前來，興高采烈地接過伊麗莎白遞來的錢袋子。

當奧布里念到阿爾托莉雅的名字時，上前領錢的是莫德蕾德，她從伊麗莎白的手裏接過一個沉甸甸的袋子抱在身前。在念到查爾斯的名字時無人上前，伊麗莎白就把屬於他的錢袋子給收好。

金錢是人類最好的興奮劑之一，不少人得到了一大筆外快后高興得滿面紅光，這股子興奮的勁頭驅散了空氣中的寒意。

現時已是深秋，來自極北之地的冷空氣一路南下，穿過大草原，越過楓林，帶走了空氣中的熱量，讓人感覺到冬天的腳步即將到來。

天空之中，最後一批南飛的候鳥們排成利於長途飛行的隊形，藉著這股北風的力量向溫暖的南方飛去。

河面上，南下的貨船拉起了風帆，將來自北方大草原的貨物運到大陸各地。

阿爾托莉雅站在那竣峭的岸上，心情好像這冷冷的風。

幾個小時前，萊芙過來和她說被俘虜的露絲要見她，於是她和湊熱鬧的查爾斯一同來到了河岸邊的這處巨龍們的秘密基地。

露絲臉上的那用魔法固定着的人皮面具已經被取了下來，露出了她那張沒有一寸好皮的臉龐。

「你就是阿爾托利亞·潘德拉貢？」露絲問道。

「是我。」阿爾托莉雅回答。

「你還記不記得這個名字。」露絲說出了一個名字。

聽到了這個名字后阿爾托莉雅沉默了，然後點了點頭。

這個人當年是拔刀隊的一員，是阿爾托莉雅的同伴。她和阿爾托莉雅一同被俘，在戰俘營里的時候是上下鋪的關係。

從戰俘營里出來后她沒有領路費回家，而是在留里克帝國的安排下前往西邊的農場開始新的生活。

露絲也沉默了，她低下了頭，身子開始不住的顫抖起來，然後大口大口的喘著氣。

過了一會兒，她抬起頭來直視着阿爾托莉雅的雙眼。

「她被惡魔俘虜后成了奴隸。」露絲平靜地用毫無感情波瀾的聲音說道。

「她經常和她的孩子們說，她的夥伴，『騎士王』阿爾托利亞·潘德拉貢是一位蓋世英雄，終有一天她會來把大家救出去。」

「直到她虛弱得躺在床上，被惡魔拿去喂亞龍之前，也是這麼對她的孩子這麼說的。」

「她的孩子也和自己的孩子這麼說，直到因為老了幹不了活而被扔進深坑裏面。」

「孩子的孩子繼續告訴自己的孩子，總有一天，一個叫阿爾托利亞·潘德拉貢的強大的戰士會來把他們從泥濘的窩棚里救出去。」

「三百多年了，她的後代們一直期望着那個名叫阿爾托利亞·潘德拉貢的英雄有一天會出現在自己的面前。」

「只是，在這幾百年裏等待着他們的，要麼是累死在田裏，要麼在床上奄奄一息的時候被拖走當飼料或者是扔進坑裏，要麼死在惡魔的『遊戲』里……」

「我十歲那年，我當時的主人想出了一個點子，他問他的朋友，一個臉很醜，但是身材很好的人類女性你們有沒有性趣。」

「於是，我就被他挑選出來做成了一個新奇的玩具，一個能讓他津津樂道，不斷地給他的朋友們玩耍的玩具。」

「有一天，他和來做客的公主打賭，人類能在冰水裏活多久。」

「他賭輸了，我的母親沒能在冰涼的河裏撐得太久。」

「我的那個母親，最喜歡幻想着有一天那個代代相傳的名叫阿爾托利亞·潘德拉貢的英雄來把我們母女救出深淵。」

「在我的臉被毀的時候，在我被日得遍體鱗傷奄奄一息的時候，她總是和我說，忍一下，她會來救我的。」

「那時起，我就成了公主的工具。」

「後來，我想通了。既然你不能來救我們，留里克也不能救我們，那麼乾脆就讓人類來吧。只要人類消滅了魔族，接下來就輪到惡魔了。」

……

心情從未如此糟糕的阿爾托莉雅站在河岸邊，試圖讓自己的心平靜下來。

當年戰俘營里的同伴有很多不願回去，同時也不願和人類的王國戰鬥，所以當時菲利普就把他們安排到了西部的大後方。

可是誰都沒能想到，戰後惡魔們居然攻佔了西部的大片土地。

留里克王國已經廢除了奴隸制，這使得阿爾托莉雅對奴隸的生存狀況沒有太多的直觀認識。直到她在維瑞夫人的綠野莊園里見到了奴隸，特別是她晚上前往奴隸們生活的地方調查，以及後來遇到了莫德蕾德后，她才知道奴隸們過的是怎樣的生活。

而惡魔統治下的人類與魔族的奴隸……從剛才露絲的話語中可以管中窺豹，那情形讓阿爾托莉雅感到了一陣心驚。

這時查爾斯走了過來，他把一個暗紅色的玻璃瓶遞給了阿爾托莉雅。

「來一點嗎？」

那是一瓶查爾斯家出產的楓糖酒，因為釀造工藝複雜，產量有限，所以幾乎不會在市場上銷售。

阿爾托莉雅接過酒瓶，除去瓶口密封用的史萊姆膠和軟木塞，然後直接拿着瓶子喝了起來。

「酒精能麻痹人，也能讓人振奮精神。」阿爾托莉雅說完之後又灌了幾口。

看到酒瓶里的酒只剩一點了，查爾斯從她手裏拿過了酒瓶，「給我留一點，我的心裏也不好受。」

喝完了酒瓶里的最後一點酒之後，查爾斯把空酒瓶用力地砸向了河面。

「她怎麼樣了？」阿爾托莉雅問查爾斯。

「處理好了。」查爾斯回答道，然後又拿出一瓶酒放進阿爾托莉雅伸過來的手裏面。

與此同時，在離查爾斯他們很遙遠的地方，一輛華麗的馬車在路上狂奔，帶起了一陣煙塵，馬車的後面有兩頭魔獸在追趕着馬車。

車廂里坐着一位十二歲的美麗的小女孩，此時她精緻的面孔上陰森森的。

「怎麼了？」坐在她對面的女僕打扮的人問道。

「和她的契約消失了。」小女孩冷冰冰地說道，「該不會是那些傢伙們把她給玩死了吧，可惡，我明明和他們說了不要搞得太過分的。」

女僕搖了搖頭，「他們性致上來哪還管得那麼多，她之前就有幾次差點被弄到死。」

「算了，再讓家裏派個新的過來就是了。」小女孩搖了搖頭，「那邊能搞到錢就行，算算時間收網也就在這兩天了。可能是計劃成功了，他們慶功的時候搞得過火了。」

這時馬車的車夫對車廂里的人說道：「小姐，目標出現了。」

小女孩問道：「確認是目標嗎？」

「確認了。」車夫說道，「那旗子上是雷巴赫王國的紋章，他們已經發現我們了。」

「按計劃行事。」小女孩先是對車夫說道，然後她又對女僕說：「然後後面的兩頭畜生賣力些。」

接着她拉開車廂的窗帘，把半個身子伸了出去，然後對着前面的隊伍用清脆悅耳的聲音高聲喊到：「救命啊！誰來救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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