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3章 父與子
夜幕降臨了，曼圖亞離開了白宮主樓三樓查爾斯的私人書房，下樓后通過門廊回到了西廂。
在這座山寨白宮裏，東廂是作為辦公區使用，西廂則是客房。
一路上曼圖亞滿腦子都在回憶著剛才自己和老爺的對話，他詳細地彙報了波黑機場的運作情況，但老爺沒做任何錶示，這讓他心中有點忐忑，生怕自己是不是說錯做錯了什麼事情。
作為雷巴赫——雷德金王國政治鬥爭的失敗一方，曼圖亞明白現在自己和父親里戈萊托兩人的前途已經完全綁在麥加登家族上面了。
如果自己被老爺責罵甚至拋棄，那自己的人生就沒有什麼未來可言了。
當他回到自己的房間門前準備開門的時候，他身後的房門打開了。
「兒子，過來一下。」里戈萊托朝着曼圖亞招了招手。
曼圖亞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走進了父親的房間。
他的臉色不太好，不過還是坐到了椅子上。
這裏的房間只有不大的單間，靠窗的位置放着兩張椅子和一個小茶几，此時茶几上放着兩個玻璃杯和一瓶剛打開的酒。
「我們很久沒有一起喝酒了。」里戈萊托給兒子倒了一杯酒，「我知道你有問題想問我，你直說吧。」
曼圖亞拿起酒杯輕輕地晃了一下，問道：「父親，為什麼您在切薩雷面前擺出低姿態？」
「阿福為麥加登家族工作幾十年，忠心耿耿，他的地位是不可動搖。」
「但切薩雷不一樣，他只是管理一個農莊，特產只是一些葡萄酒和水果。」
「而父親您管理著波黑，那裏的面積和物產難道不比海洋山重要？」
「更別說，您還是一位男爵，今天西廳里除了老爺就您的爵位最高。」
「我認為，您在管家中的地位雖然比不上阿福，但要比切薩雷高一些。」
他越說越氣，最後一口喝光了杯子裏的酒。
里戈萊托靜靜地聽兒子發完了牢騷，臉上沒有任何生氣的表情。
待兒子氣順了一些之後，他緩緩問道：「你可還記得，我們宮廷貴族最根本的力量是什麼？」
「人脈。」曼圖亞立即回答道。
「是啊。」里戈萊托抿了一口酒，「你有沒有分析過切薩雷的人脈呢？」
曼圖亞愣了一下，然後搖了搖頭，他還是第一次見到切薩雷，來到這裏后一直在埋頭準備彙報波黑機場的事情，沒怎麼關注白宮裏其他各路諸侯的情況。
里戈萊托像以前那樣教育著兒子，他詳細地說道：「雖然切薩雷是麥加登家族管家裏最不起眼的一位，甚至很多人都不知道有他這個人。」
「但是這幾天你沒有注意到，他稱呼老爺的徒弟塔蘭圖拉小姐為『大小姐』，神器器靈們曾在他管理的海洋山住了幾年，現在和他有說有笑的。」
「這就是切薩雷的立身之本啊。」
「雖然海洋山地方小，只有農業和釀酒，收入有限，但也意味着犯錯的機會很小。即便是有問題那也大多是天災，有人幫他說兩句話就沒事了。而我們出錯了你認為有誰會幫我們說話？」
「而且，你忽略了海洋山的地理位置，那可是進軍林海的前哨基地，發展好了重要性就會成倍增加啊。」
「我們做事要以利益為導向，你看看自己現在一年的收入有多少，看看我現在一年的收入有多少？」
「老爺不是吝嗇的人，以前我在路易身邊的時候姿態比現在還低，但是家族一年收入還沒現在你一個人多。」
「對我來說，姿態，面子，甚至貴族的榮耀都是可以捨棄的。還記得嗎，那時家裏只有一件體面的禮服，你和我要輪流穿才能參加宴會。那些東西都是虛的，只有利益才是實實在在的。」
「曾經有人找過我，他們想從我這裏得到一些老爺的情報。」
曼圖亞一開始還是像以前那樣乖乖聽講，他小時候覺得父親講的這些東西沒什麼用，現在經歷得多了，才慢慢發現一些人生經驗是多麼的重要。
但年輕人還是有自己的想法，老一輩人的做法總是看不慣，直到他們自己變成老一輩。
只是他聽到最後一句的時候嚇得一個哆嗦，手中的酒杯差點掉地上。
他急忙問道：「父親，您沒答應他們吧？！」
里戈萊托神秘地笑了笑，讓兒子的心頓時提了起來。
他舉起酒杯搖晃起來，雙眼注視着裏面暗紅的酒液，片刻之後說道：「我同意了。」
曼圖亞瞪大了雙眼，心裏迅速思考着是現在就把父親賣了，還是先假裝同流合污一陣子再釣大魚？
以前在宮廷里這種戲碼他見多了。
知子莫若父，里戈萊托生怕他壞了事，便立即說道：「你當老爺不知道這事？老爺說了，如果我有本事那就去掙這個錢，所以我每次傳消息前都會讓老爺親自過目。」
曼圖亞這才鬆了一口氣。
里戈萊托接着沉聲說道：「不過，兒子，時代變了！」
曼圖亞疑惑地看着父親，不知道他的意思。
里戈萊托直視兒子的雙眼，說道：「這些宮廷貴族的伎倆到我這裏為止吧，麥加登家族和其它家族不一樣。」
「阿福以前只是傭兵，石榴只是普通的農婦，霍拉斯是領地里長大的普通孩子，他們能在麥加登家族產業里佔據重要的位置，靠的只有忠心與勤懇。」
「我判斷，接下來老爺會給你安排很重要的工作，你只需要盡心儘力地去做好就行，其它的事不用管，我還能幫你兜幾年。」
……
在那父子兩人深談的同時，查爾斯依舊在書房裏伏案工作。
門開了，香菜阿姨帶着一位身材消瘦，留着一些鬍子，模樣普通的年輕人走了進來。
香菜阿姨只是介紹道：「這位是費利克斯·埃德蒙多維奇。」
她介紹完了之後就離開了書房。
查爾斯仔細打量了一下這位年輕人，指著辦公桌前的椅子說道：「你先坐一下，等我幾分鐘。」
他倒不是要晾著對方搞下馬威，而是手中的文件就剩最後一點了。
寫完了大陸上建機場的最終方案后，查爾斯看向了面前的年輕人，然後用魔族語問道：「費利克斯，你知道自己為什麼要來這裏嗎？」
費利克斯沉聲回答道：「報告太子殿下，我奉命出任葉卡捷琳娜宮辦公室安全二處負責人一職。」
查爾斯點了點頭，然後從儲物戒指里拿出了一本小冊子交給他，說道：「這是你接下來的主要工作，你看看有什麼問題。」
費利克斯默默地看完了不到十頁的小冊子，面不改色地說道：「殿下的計劃我認為可行，但首先要保證這些鴨脖子的味道能夠被世人接受，這樣才能將交通站維持下去。」
查爾斯回答：「這個不是問題，到時候你和希莉要鹵鴨脖、鴨掌、鴨舌和毛豆、馬鈴薯的配方，這些經過試吃后反映不錯。」
「冊子背下了吧？」
費利克斯回答道：「背下了。」
查爾斯把冊子收了回來，說道：「你去休息吧，過幾天開大會的時候我宣佈由你負責鴨脖店的工作，你這幾天的任務是休息好，同時想一想店名，還有自己的化名與人設。」
費利克斯離開前問道：「殿下，為您家族工作的那對父子……」
查爾斯搖了搖頭，說道：「他們是不錯的員工，故意漏點小毛病給我敲打無所謂了。而且他們都是優秀的牆頭草，知道該怎麼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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