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8章 墨者質變，自然規律是天志。
三天的時間，要讓一個刺客徹底放下殺念，其實是非常困難的事情。
不過，只要有恆心，還是能做到。
善柔就是一個有恆心的人。
想要做一個合格的刺客，沒有點過人的心性，肯定是不行。秦至庸願意教善柔劍道，除了她內心深處還有點善良，就是因為她的心性過人。
三天已過。
善柔一大早就來找秦至庸。
為了學劍道，善柔有些迫不及待。
秦至庸暗自點頭，和三天前相比，善柔學習劍道的慾望還是如此強烈。
是好事。
心意，幾乎都是一日三變。
早上想要學什麼東西，到了晚上說不定想法就又不一樣了。最常見的例子就是，問孩童長大了要做什麼？孩童說要做科學家，中午再問他，他就會回答要做醫生或者明星。
善柔的內心能保持對劍道喜愛，並且心意不變，讓秦至庸高看了她一眼。
可以預見，善柔將來在劍道上的成就，絕對不低。
秦至庸，說道：「你的身上沒有殺氣了。看來，你的確放下了心中的殺念。我今天就正式傳你劍道。」
秦至庸手一伸。
善柔手中的長劍跳動了幾下，突然出鞘。
隔空取物！
善柔瞪大了眼睛，一臉驚駭。這種神仙一般的手段，就算曹秋道都沒有啊！現在，善柔對秦至庸之前說的話是深信不疑。
秦至庸說道：「有人說，劍客的戰鬥力是來自於手中的長劍，我不否認這句話。有一把合適的利劍，可以讓劍客更有力量。但這話不完全正確。劍客手中的劍，固然重要，可是心中的劍，更加重要。我的武藝，其實不是用來殺人，而是用來強身健體，修身養性，更是用來救人。俠之大者，為國為民。」
秦至庸演練了一套基礎劍法。
先秦時期的劍術，已經趨於成熟。和後世的劍術相比起來，更有殺傷力。可是就基礎劍術而言，還是後世的劍術更加完善一些。畢竟，後世的武術，是先養生，后殺敵。此乃正道。
後世的基礎劍術，被各個時代的劍法大家們逐漸完善，每一招每一式都千錘百鍊而成。
就像是《三字經》和《千字文》一樣，雖然是最基礎的東西，但是用來給孩童開蒙，是再合適不過。
秦至庸耍劍術，契合度不可能做到百分之百。畢竟他是練刀的，想要人和劍完全契合，有些不可能。
但是秦至庸能做到和劍的契合度達到百分之九十以上。心靈模擬出來的劍意，別說是善柔，就算是真正的劍術大宗師，都看不出來一點瑕疵。
秦至庸演練劍術的時候，善柔覺得他化成了一柄可刺破蒼穹的神劍。
當秦至庸揮出基礎劍術最後一招，劍尖發出了一道劍氣。地面被劍氣劃出一道細如髮絲的劍痕，三丈外的一塊石頭，被劍氣切成了兩半，切面光滑如鏡。
秦至庸手指輕輕一彈，長劍回到善柔手裏的劍鞘中。
「學劍，要心誠，要腳踏實地。」秦至庸說道，「你先把基礎劍術練好再說。當你把基礎劍術練到了圓滿的境界，可以舉一反三的時候，再學高深的劍術，就能事半功倍。無論多麼複雜高深的劍法，都是由基礎劍術演變而來。」
榜樣的力量是無窮的。
見識過了秦至庸的劍術，善柔就像是看到了前途，她對未來充滿了信心。在曹秋道門下學劍和做事，善柔從來沒有這種感覺。
善柔恭敬道：「善柔謹遵先生的教誨。」
…………
使團經過趙國的一座城池，遇見了成群結隊的墨家弟子。
這些墨家弟子，膽子大，不把任何放人在眼裏。他們甚至還來向使團收保護費。
可見，墨家弟子是狂妄到了何等程度。
此刻的墨家勢力極為龐大，能協助軍隊攻城略地。就算是官府，都不敢招惹墨家。墨家弟子的確有狂妄的資本。
儒家現在還只是一個中等規模的學派，還沒有像後世那樣，把仁義禮智信作為做人的道德標準。
和墨家相比，現在的儒家是弱勢一方。
秦至庸坐在馬車上，善柔坐在她的對面。
「善柔，你對墨家了解多少？」秦至庸問道。
善柔說道：「有些了解，但是不多。嚴格說起來，我也算是墨家的弟子。我主上……曹秋道就是齊國的墨家巨子。」
墨家已經分裂。
雖然各個諸侯國都有墨者行會，但是墨者之間並不統屬，有些墨家弟子之間為了利益，還相互敵視。
趙國的墨家都是聽趙墨巨子「趙平」的號令。
趙平和曹秋道之間，沒什麼密切的關係，儘管他們都是墨家的當權者。
墨家的正宗傳人，其實是元宗。因為矩子令在元宗的手裏。可惜的是，各個諸侯國的墨者行會，不會聽元宗的號令。
為了得到墨家矩子令，曹秋道和趙平等人，還想要殺了元宗。
秦至庸說道：「墨家推崇兼愛，非攻，節用，明鬼，天志。這些都是非常好的思想。只可惜，墨家已經變質。」
任何學派，任何組織，一旦沒有進取之心，就會墮落和變質。
墨家如此，儒家同樣如此。
現在的墨家和墨翟當時的墨家相比，完全是兩碼事。墨翟創建墨家的初衷，是想要為民服務。儒家同樣如此。
可是，此刻的墨家，與其說是研究學術和科學的團體，不如說是黑社會。
善柔也知道，現在的墨家並未繼承墨翟祖師的思想和主張，而是打着墨家的幌子，為自身謀利。
秦至庸說道：「善柔，你有沒有想過，有一天自己能繼承墨家的一切？」
善柔大驚失色，連忙說道：「先生，善柔只是一個刺客，繼承墨家的一切，我何德何能啊？」
秦至庸笑着說道：「你放下殺心的那一刻起，就不再是刺客。我不但會教你劍道，還會教你墨家的天志。你學到了這些學問以後，務必謹記，要用掌握的天志來造福天下百姓。」
天志，就是自然規律。用現代的話來說，就是自然科學。
墨家要是消失了，秦至庸會覺得非常可惜。
漢武帝時期，罷黜百家，獨尊儒術，到時候儒家的腐儒們會用盡一切力量來打壓墨家，把墨家的「天志」說成奇技淫巧。
秦至庸在思考，要如何把墨家的思想和技藝發揚光大，併流傳到後世。
善柔想要執掌墨家，那麼就從趙國的墨者行會開始。
秦至庸心中暗道：「到了邯鄲城，或許我該帶善柔去見一見趙國的墨家巨子趙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