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宗師氣度
端王爺的拳法風格和他身上的氣勢一樣，剛猛霸道。就算秦至庸已經把太極拳練到了相對高深的層次，面對端王爺的攻勢，依然要小心應付。
欲修其身者，先正其心。
正心，就是修心。
通過修心養身，秦至庸的身體素質比起普通人要強大數倍。身體強，體力就強。可是，秦至庸的體力和端王相比，還點差距。
端王從小練武，吃的食物豐富，營養均衡，以此來滋養身體，就算他練的是外家拳術，可是在體力上，比起一般的內家拳宗師還要強。
窮文富武。可不是玩笑話。
沒有豐富多餘的錢財，就算有再高明的修鍊之法，都不可能成為高手。吃不飽肚子，營養不良，強行練拳，會把身體給練殘廢。
端王不是一個單純的拳術高手，他還是高權重的王爺。想要和一個武痴王爺切磋武藝，需要非常高超的技藝和心理素質。
秦至庸的站姿周正，渾身放鬆，動作和神態輕柔到了極致。不過，端王的強大氣勢，還是給了秦至庸一定的心理壓力。
秦至庸的心理素質和拳術武藝還過得去，倒能從容應對。
端王的武功再強，肯定沒有東廠督公曹少欽強大。秦至庸曾經直面過曹少欽，現在面對端王爺的攻擊，當然不會亂了方寸。
院子中在座的武術界高手們，都目不轉睛盯着秦至庸和端王爺的每一個動作，生怕錯過精彩的瞬間。
永寧格格說道：「這個小道士，不是端王的對手。他被逼退了。」
向東來摸了一下自己的光頭，眼神凝重解釋道：「格格，現在談勝負，言之過早。小道士的身手，可不簡單。他的太極拳招數純熟無比，一舉一動非常中正，又如行雲流水。動作看似輕柔，卻偏偏給人一種厚重沉凝的感覺。」
太極拳，以柔克剛，以靜制動，是以慢打快的內家拳術。
秦至庸的動作看似緩慢輕柔，但是其實力量很大，雙手撥動周圍的空氣，給人一種空氣變得粘稠的錯覺。
要知道，空氣可不是水。想要讓空氣產生粘稠的感覺，實在是不容易。那需要體力和心境達到一定層次的拳術高手，方能做到。
此等高手，都是練成了上乘拳術的人。若是在武術界行走混飯吃，武術界的同仁們，都會尊稱這種人一聲「宗師」。
秦至庸已經二十八歲。但由於他修心養生，讀書練拳，作息時間規律，心中的念頭純粹，身體機能逐漸恢復到了巔峰。他現在的相貌，不像是快三十歲的人，最多只有二十五歲。
二十多歲的拳術宗師。
不可思議。
可是，事實就是如此，秦至庸的神態自若，氣定神閑，拳法純熟，動作優雅，一舉一動都有宗師氣度。
端王每一拳，每一腳，秦至庸都將其化解。
但是秦至庸在不停地後退。不，不能說是後退，說是後撤，更準確恰當一些。
退，是被逼無奈；撤，是有計劃的退讓。
向東來仔細觀察秦至庸的腳步，發現秦至庸的步法並不玄妙，但是太穩。每踏出一步，都是腳踏實地。
向東來是把馬步功夫練到登峰造極的人，有着「醉踏九州」的美稱。
向東來心裏在想，自己的馬步功夫，能不能將秦至庸擊敗？隨後，向東來搖了搖頭，和秦至庸對上，自己沒有必勝的把握。
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
向東來看出來，秦至庸和陳正英都是練的太極拳，但是兩者還是有很大不同。秦至庸的太極，柔軟，沉穩，中正。已經逐漸形成了自己的風格。
端王已經攻擊了上百招。每一招，他都是用盡了全力。剛猛的拳法，最消耗體力。端王身上的汗水，把衣服全部打濕。手臂上的汗珠，隨着拳勁的爆發而橫飛，在空中形成水霧。
秦至庸的的呼吸依舊順暢自然，神態自若，可是汗珠不斷從他的鼻尖和下巴滴落下來。秦至庸施展太極拳，不停地化解端王的攻勢，看似輕鬆，但其實非常吃力，消耗的體力同樣很大。
與端王這樣的頂尖拳術高手搏鬥，想要不消耗大量的體力，是不可能的事情。除非，能比端王的功力高強數倍。
端王的拳術修為，可不是崔天霸那樣的角色能比。
「已經差不多了。」
秦至庸心中暗道。
不能讓端王看輕了自己，又要給端王留足面子。這個尺度，有點難以把握。
端王和秦至庸，都快要到了極限。再打下去，秦至庸的身上的氣息，會出現混亂，而端王絕對會惱羞成怒。
這樣的結果，秦至庸不希望發生。
端王忽然大聲道：「小道士。你這樣一直退讓，還怎麼比？」
秦至庸點頭道：「好。我就和王爺一招決勝負。」
嘭。
二人拳頭硬碰硬撞擊在一起。
力量很強。
向東來好像感覺到地面微微一震。
秦至庸右臂的袖子，被氣勁撕成了碎片，露出了臂膀。
噗嗤。
秦至庸後退幾步，吐出了一口鮮血，不卑不亢地抱拳道：「王爺拳術驚人，是我輸了。」
當然，秦至庸吐血，是咬破了舌頭，故意裝出受傷的樣子。端王的體力強，拳頭重，但對於秦至庸來說，還沒有形成碾壓之勢。
端王哈哈一笑：「小道士，你也很不錯。你的太極拳，和當年的陳正英相比，不相伯仲。你會太極拳，陳正英是你什麼人？莫非，你是得了陳正英的真傳？」
端王心中是暗自捏了一把冷汗。
秦至庸的太極拳，實在是難纏，再打下去，自己未必能贏。即便硬碰硬對了一拳，端王知道，其實自己只是險勝了半招而已。
不過，這樣的結果，端王很滿意。
秦至庸說道：「我的太極拳是在陳家溝學到。陳正英前輩，並未親自傳我拳術。」
端王說道：「小道士，你的拳術有過人之處。就留在王府里，和本王經常切磋武藝。」
能和一個旗鼓相當的對手切磋武藝，對於端王來說，是夢寐以求的事情。因為他的拳術修為，會增長得很快。
秦至庸猶豫了一下，點了點頭，拒絕，是拒絕不了的。拒絕端王，就是不給面子。那樣後果會很嚴重。
更何況，留在端王府，吃住問題就解決了。
到了京城，秦至庸身上的銀子不多，花不了多久。
秦至庸問道：「王爺，我留在王府里，不知可有俸銀？」端王一愣，他還是首次見到有人敢向自己要錢的人呢。不過，正是秦至庸這樣的性格，才讓端王欣賞。
若是秦至庸和崔天霸一樣，一臉奴才相，說不定端王都不會多看秦至庸一眼。
端王坐到椅子上，喝了一口茶，對管家說道：「去庫房給這位道長取一千兩銀子來。」
秦至庸說道：「多謝王爺。」
秦至庸的武藝，得到了端王和京城武術界的認同。
永寧格格走到秦至庸跟前，打量着他，點頭道：「你這小道士的武功不錯。以後可以到本格格的府上來坐一坐，和我麾下的高手們切磋一下。其實，我對太極拳，很有興趣。」
端王眉頭一皺，說道：「永寧，你挖人可要看對象。道長現在是本王府上的人。」
永寧格格哈哈一笑：「端王爺，小道長是方外之人，不是你府上的奴才。再說，我只是向他請教武學，並不是挖你的牆角。你多心了。」
永寧格格的父親，是榮王爺，權利比起端王還要大，人脈更是廣得很。
所以，永寧格格並不怕端王。
秦至庸笑着說道：「格格放心。有了機會，我一定會到貴府和各位前輩討教拳術。」
永寧格格想要學太極拳，秦至庸沒有答應。
秦至庸重承諾。
答應過陳正英不把自己學到的太極拳外傳，那麼就一定要做到。就算要外傳，也要事先獲得陳正英的許可。楊昱乾那麼高的天資，秦至庸都忍着，沒有傳他太極拳。
先斬後奏的事情，不到萬不得已，秦至庸不會做。
永寧格格點頭道：「記住你的話。那麼我當你答應了。我就在府上等着你的大駕光臨。」
永寧格格不等秦至庸回話，手一揮，對向東來和郝爾都等高手說道：「我們走。」
六位高手，跟在永寧格格的身後，離開了端王府。
王府里的下人來領着秦至庸去客房休息。秦至庸提着包裹，對端王再次道謝，去房間休息。
剛才和端王交手，消耗掉了太多的體能和精力，秦至庸是真的有點累。
崔天霸得知秦至庸和端王爺切磋了武藝，竟然得到端王的以禮相待，心中疑惑，但更多的是憤怒。
秦至庸在端王府里的地位，豈不是相當於是客卿啦？地位比他這個首席拳術教頭，要高太多。
端王一直都是眼高於頂，就算是對京城武術界的各大掌門人，都有些不屑一顧。崔天霸不明白，為何端王爺對秦至庸這個小道士另眼相看。
其實，以崔天霸的心性和格局，永遠不會明白，端王缺少的不是奴才。王府里有無數的奴才，就算他崔天霸，也並不是不可代替的角色。
端王爺缺少的是一個真正的對手，能和自己切磋武藝，令自己武藝得到提升的對手。
秦至庸的出現，恰恰滿足了端王的心愿。在端王的心中，秦至庸就是一個完美的對手。
………………
秦至庸在客房安頓好了以後，洗了個熱水澡，換上新的道袍，帶了一錠銀子，從容地出了端王府。
秦至庸停下腳步，對身後的王府護衛說道：「你回去吧。不用跟着。」
護衛說道：「秦先生，可是王爺有吩咐……」
秦至庸笑着說道：「以我現在的武藝，就算遇到了危險，也能從容應對。至於逃走？你讓王爺大可不必擔心。留在王府里，吃香喝辣，傻子才會離開。天黑之前，我一定會回來。」
到了京城，秦至庸想要見識一下此地的風土人情和美食。有個護衛跟着，監視自己，秦至庸始終覺得有些不自在。
就在秦至庸愜意欣賞著京城的風景，品嘗美食的時候，八卦掌宗師董漢成秘密進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