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0章 真佛
儒家、道家、佛家，一開始的所弘揚的思想和精神，其實是非常純正。只是由於有些人，心術不正，往這些純正的思想和精神裏面添加了許多糟粕和雜質，這就給後來真正想要修學的人，增添了巨大的麻煩。
因為想要從這些雜亂的典籍中，尋找出真正有用的東西，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沒有大智慧，無法分辨精髓和糟粕，修學十有八九會修歪，最後害人害己。
掃地僧的佛法修為，非常精深。若是沒有一點真本事，他也駕馭不了強大無比的少林神功。
秦至庸剛開始主修的是《大學》，養出了浩然之氣以後，他就開始專修《孟子》。秦至庸現在就是以孟子的學生自居。
掃地僧主修的則是《摩訶般若波羅蜜多心經》。般若，不是來形容強大，而是來形容智慧。
金剛般若掌，少林七十二絕技之一。其本源的意義是，帶有終極智慧的掌法。一般人覺得，金剛般若掌是少林寺至陽至剛的掌法，其實這是大家對它的誤解。
掃地僧一輩子只修鍊了金剛般若掌這一門武功。可是他憑藉自己的智慧，已經把這門絕學，練到了圓滿的境界。在體外形成三尺厚的罡氣護罩，達到和金剛不壞神功一樣的效果，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有了智慧，一法通萬法通。各種少林武功，掃地僧可以拈手即來，出神入化。比起逍遙派的小無相功，更強。
佛門的智慧，還是非常博大精深。特別是修心這方面，甚至比起儒家和道家更精細。
秦至庸在掃地僧這兒，還真學到了不少的東西。
「大師的確是有智慧之人。」秦至庸說道，「可惜，在為人處世方面，還做不到公平公正。到了現在，你還想要挽救慕容博。這對於那些被他直接和間接害死的人，怕是不公平。」
掃地僧雙手合十，說道：「眾生皆苦。世間如苦海，又哪裏會有真正的公平。佛渡有緣人。慕容博居士在少林寺隱藏了數十年，學習少林武功，和我佛有緣。貧僧想要渡他入少林。」
秦至庸笑着道：「大師是佛門高僧，智慧和武力都是登峰造極，你當然有資格這樣做。只不過，大師有沒有想過，少林寺以後會成為惡徒的避難之所。做了惡，殺了人，只要來少林寺出家即可。若是過不慣少林寺里吃齋念佛的日子，過幾年說不定就又可以還俗。正是因為沒有真正的公平，咱們才會追求公平公正。佛渡有緣人，可不是大師這樣渡的啊。」
秦至庸的話，讓掃地僧無法反駁。
「阿彌陀佛。」
掃地僧念了一聲佛號，就不再說話。他發現，秦至庸把儒家的「禮」看得太重。
天道無常，以禮框之。
這已經不是單純的儒家的「禮」，而是屬於法家的「法」了。
突然。
掃地僧化作一道殘影消失在了大殿內。
王芸和王語嫣都是瞳孔一縮。掃地僧的速度好快。已經快到可以令她們的視覺產生錯覺了。
掃地僧的速度，和秦至庸目前是處於同一層次。
秦至庸說道：「走吧，咱們出去看看。外面的戰鬥，很快就能出結果了。」
當秦至庸帶着王語嫣、王芸、玄慈方丈出來的時候，蕭遠山和慕容博已經被擊暈了過去。二人正雙掌相對，交換內力，相互療傷。
蕭峰和慕容復則認為掃地僧殺了自己的父親，同時向掃地僧出手。
北喬峰南慕容，都是江湖中的絕世高手。蕭峰的掌法，慕容復的劍術，都令人嘆為觀止。
只可惜，他們二人遇到了掃地僧。
蕭峰的掌力和慕容復的劍芒，連掃地僧的護體罡氣都攻不破。
連對方的防禦都破不了，還怎麼打？
秦至庸說道：「蕭兄，慕容公子，你們還是停手吧。以你們目前的功力，就算大師站着讓你們打，你們也傷不到他分毫。」
蕭峰停手，走到秦至庸身邊問道：「秦先生，大師為何要不停地擺弄家父的屍體？」
秦至庸說道：「你父親和慕容博都還沒有死。大師正在為他們療傷。稍後他們就會醒來。咱們耐心等著就是。」
蕭遠山和慕容博經歷了生死，倒是看開了，心中不再有執念和殺意。
掃地僧雙手合十，對秦至庸說道：「世人對佛門有些誤解。秦先生是有大智慧的人，應當知道佛門的教義，都是勸人向善，開發智慧，讓人脫離苦海。不過，秦先生說得也對，世間還是需要公平，需要公正。願一切的罪孽，都由貧僧來承擔，希望秦先生不要在為難蕭居士和慕容居士，讓他們留在少林寺修行。」
秦至庸臉色一變，連忙說道：「大師，且慢……」
話還沒有說完。
掃地僧就廢掉了自己的武功，震斷了心脈。
秦至庸的心境，終於起了點波瀾：「大師，您這又是何苦呢？」
掃地僧嘴角帶着鮮血，氣定神閑地說道：「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秦先生修行至今，沒有殺過人，貧僧修行至今，也沒有殺過人。貧僧還是稚童的時候，就進入少林寺，每日所乾的活兒，就是打掃院子，打掃大殿，打掃禪房。四十年前，貧僧開始打掃藏經閣。這一掃啊，不是數十年，而是一輩子。」
「貧僧這輩子，沒有出過少林寺，也沒有救過一人。地藏王菩薩曾說，地獄不空，誓不成佛。今日，貧僧就學一學地藏王菩薩，渡兩個滿手血腥的惡人。」
少林寺的僧人們都席地而坐，開始為掃地僧誦經。
掃地僧做出的抉擇，實在是令人震撼。
秦至庸說道：「大師慈悲為懷，是真正的佛門高僧。秦某不如大師多矣。大師放心，你已經把蕭遠山和慕容博的因果給還了，以後，他們就是佛門中人，不會有人來找他們的麻煩。」
掃地僧笑着說道：「有秦先生的這句話，貧僧就知足了。」
掃地僧盤膝坐在地上，停止了呼吸，身上的生命氣息逐漸消失。
蕭遠山和慕容博跪在掃地僧的面前，懺悔著，痛哭着。
王芸見秦至庸在發獃，便拉了拉他的衣袖，輕聲喊道：「先生……」
秦至庸回過神來，說道：「我一直覺得，佛門之中，不會再誕生佛菩薩了。沒想到大師會捨棄自己的生命，來為蕭遠山和慕容博贖罪。大師不止是佛門高僧，他就是菩薩，是真佛。我秦至庸佩服得五體投地。」
捨棄生命，成全他人。
秦至庸捫心自問，自己是做不到。能做到的人，都是佛陀，都是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