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真相

閔浩雨上車后，坐在寬敞舒適的真皮座椅上，修長勻雅的手指解開淺藍束身西裝鈕扣，緊接着，一陣疾風勁掃，藍色西服跌落在座椅靠背上，閔浩雨身上已換上了一件灰色棉柔休閑服裝。剛剛還一副尊貴不可樊附的驕華美男子，轉眼變成一個隨意灑脫、溫和可親的鄰家小哥。

伸手接過身旁男子遞過來的一本筆記本電腦，雙睛聚盯會神地盯着電腦屏幕上的聊天對話框，雙手飛快地在鍵盤上敲擊。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直到電腦上再沒有對話框彈出來。閔浩雨抱起自己的雙臂往沙發靠座上一躺，瞥見旁邊男子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淡聲說：「方誠，憋得不難受嗎？有屁就放。」

這個叫方誠的男子，年紀與閔浩雨相仿，聽到閔浩雨的話，像是獲得大赦一般，神情一松，說道：「我一直弄不明白什麼叫奶油小生，今天終於知道了，就是混身散發着奶油味的PrettyBoy.聞着好想吃啊。」說完還舔舔嘴唇，一臉戲弄的表情。

閔浩雨摸摸自己被蛋糕砸過的側臉，因為時間關係，他只是讓助理將臉部和頭髮稍作清理。那甜膩的蛋糕氣味持續地散發在自己周遭空氣中，時不時飄進鼻腔里。今晚影迷會一切順利，唯獨這件事讓人不快。偏偏這個方誠哪壺不開提哪壺。

閔浩雨瞥了方誠一眼，然後悠悠地說：「你要是不提醒我還忘記了。有人用蛋糕明目張膽的襲擊我，你們卻只是看着，不作為。假如這蛋糕里暗藏兇器，我現在就不可能完好無損坐在這裏了。你們玩忽職守，保護不力，回頭我一定要告到何沐陽那裏，你們就等著受罰吧，方信，你有沒有意見？」閔浩雨說完轉頭看向駕駛倉里的男子。

「沒意見。」駕駛倉里叫方信的男子面色沉靜地回應。這名男子有着與方誠一模一樣的臉，兩人都是濃眉大眼圓臉，體形也相差無幾，但兩人氣質截然不同，一冷一熱，一躁一靜。

「不至於吧。」方誠苦着張臉，突然神情一轉，笑嘻嘻地看着閔浩雨，眼睛裏閃著神秘的光采，開口說：「咱們做個交易怎麼樣，你答應我今晚這事不告訴何沐陽，我告訴你一個與你有關的秘密。」

「你確定你的這個秘密對我有吸引力？」閔浩雨拿喬的表情。

「今晚除了我和方信，還有一個人一直在暗中保護你，你不想知道她是誰嗎？」

閔浩雨臉露驚奇，方誠露出一絲得意的笑。

「方信，你告訴我怎麼回事？」閔浩雨側頭問方信。

方誠還來不及堵住方信的嘴，方信便直言直語地說：「今晚，裴伊風小姐一直在保護你。」

方誠咬牙切齒地盯着方信，用眼神對他施以凌遲之刑。感覺到身旁閔浩雨緩緩坐起身子的動作，方誠又將注意力投注到閔浩雨身上，一臉期待地看着閔浩雨，彷彿在說：「不明白吧，問我呀，問我呀。」

閔浩雨知道方誠憋不住話，就算不和他做交易，只需晾一晾他，保准過不了一會，他會自動竹筒爆豆子，將一切和盤托出。但閔浩雨現在腦子裏一堆疑問，不解不快，當下對方誠說道：「我答應和你交易，把你知道的都告訴我。」

方誠臉上一喜，當即上下唇不停叭嗒，似乎要將體內那快要絕堤的洪水一股腦傾泄出去：「今兒個晚上，你出場之前，我在核對現場安保人員名單時，發現一個魚目混珠的小毛賊，為了摸清他是一個人行動，還是一群人行動，我沒有動他。一直在暗裏盯梢。

你在台上唱完第一首歌的時候，這小毛賊向你發了一枚暗器。好玩的是，沒等我出手，這暗器中途被截了，是被一塊玉截停的。」方誠從口袋裏掏出碎成三塊的玉飾遞給閔浩雨，說：「你是不是要還給人家？」說着還向閔浩雨眨眨眼睛。

「你確定是她的？」閔浩雨問。

「這玉是從第一排座位發出來的，我後來去查看了監控視頻，雖然視頻里看得不是很清楚，但憑我的感覺，應該就是她。」

閔浩雨收起玉飾，問：「後來呢？」

方誠精神一振，又開始滔滔不絕地講述：「這小毛賊失手后，退出了會場，卻不着急走，還四處溜達，打探地形。我一路跟着他，也沒見他和什麼人聯繫。他晃悠了半個多小時后，在一個小房間門前停下來，我看見那小房間里有趙寅昆、孟凡晶、李茵如還有一個不認識的小姑娘。他們一邊在調電腦一邊在商量着什麼事情。

小毛賊貼著門縫聽，我離得比較遠，聽不清裏面在說什麼。就看見那小毛賊突然一臉興奮地跑了，跑到那間房間窗戶對面的一個涼亭的頂上貓著。

過沒一會，我就看到你出現在那個小房間里，這小毛賊就突然向你一連投了十幾枚暗器，但都被裴小姐用蛋糕、杯子、盤等亂七八糟的東西擋掉了，我當時在想，這裴小姐是臨時起意見義勇為呢，還是說，她一早就知道小毛賊的行動計劃，他們有沒有可能是一夥的。

於是我按兵不動，繼續觀察，那小毛賊又一次失手后，還要進入內場行動，被一個人攔住了。那人追着他跑到一個小巷子裏，將那小毛賊痛打一番，問他是誰派來的，小毛賊寧死不肯說，那人就把小毛賊放走了。雖然那人喬裝打扮了一下，不過看那身高、功夫，應該就是在房間里給你擋暗器的裴小姐。

從他們對話中我確定，那裴小姐不認識小毛賊，她所做的一切，我想應該是為了保護你。」方誠又朝閔浩雨擠擠眼。

「那小毛賊什麼來頭？」閔浩雨不理會方誠的調侃，認真地問。

「我已經叫人跟蹤去查了，過不了多久會有結果，不過，我覺得從他嘴裏可能套不出什麼有用的信息。但這事，我猜，八成還是曲漓找人做的。」

「猜沒有用，得有證據。」

「只要他不歇著，總會找到證據。說說那個裴小姐吧，她什麼來路？」方誠一臉興味地看着閔浩雨。

「我也不知道。」閔浩雨誠實說。這個裴伊風，從前見過很多次，對她沒有什麼特別印象。在看了她的表白視頻才知道，原來她默默關注了自己這麼久，知道這件事實，他的第一反應是驚懼，就像是在山間自由奔跑的麋鹿突然發現自己早就落入了一雙獵人的眼睛。

遇到這種頑固痴迷的影迷是件很頭痛的事情，因為他們不定什麼時候會做出什麼出格的舉動。就像今天這樣的情形，就很令人不愉快。儘管趙寅昆和如姐後來向自己表達了歉意，但是，這種先算計，事後道歉的行為方式如同作了一場惡作劇后又去撫慰被整蠱的人的做法一樣讓人不喜，卻又不能過分苛責。

原本在心裏已經給裴伊風打上了不可理喻的標籤，打定主意今後與裴伊風保持安全距離。卻沒想到，裴伊風在表白后那一陣瘋狂的舉動竟是為了保護自己。那癲狂的形態下其實是一顆理智沉着的心。那麼，她當時說的那些狂言狂語，大概也不是真的吧。

這是個內心強大，演技精湛的女孩，這樣的人叫人很難看清她的真實想法。閔浩雨突然有些迷惑，她到底對自己是什麼態度。或許應該找個時間私下溝涌一下，將感情的事攤開來說，說個明白，以免影響接下來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