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5章 真相

第345章 真相

年綏山動作輕快的在山間飛馳,很快就爬到了山頂,居高俯視着整個羊道縣,將整個縣城的景象盡收眼底。

年綏山沒有心情欣賞夜景,輕車熟路的在不曾修剪的茂密樹林中穿梭著,像是對此處十分熟悉,很快便走到了一座破舊院落。

陀華山上修建著一個院落,面積並不大,只有一進院子,四四方方,七八間房。

房屋年久失修有些破舊,但尚能遮風避雨。

年綏山推開大門,發出咯吱的老舊聲音,房檐、門板上到處結著蜘蛛網,稍有動作,灰塵滿天飛。

進了院子,直直走向左側西廂房,一把推開房門,灰塵瀰漫了月色,月光穿透下,屋中一個老和尚盤膝端坐,雙眸閉闔,並未有絲毫異動。

「你來了。」

老和尚率先開了口,聲音低沉中帶着沙啞,還透著些許疲憊,像是剛剛經歷了艱難的苦戰,剛剛休息下來。

年綏山靜靜的站在門外,一動未動,挺直的脊背在屋中投下小片陰影,完全是個沒長大的孩子身形。

「慧安大師,又過了一年,你可想通了?」

老和尚閉闔的雙眸輕輕掀開,那是一雙能看透一切的清透而空虛的眼眸,但那雙眼眸此時被血色淹沒,氤氳著威厲的魔氣。

那股強大的魔氣將他裹挾、包圍、吞滅,而他則強力壓制着身體里的魔氣,與自己對抗著。

「尊主毋淚,你休想再拿到斂魂杵為禍人間,就算與之同歸於盡,老衲也不會讓它落入你之手。」

年綏山嗤笑起來,稚嫩的面容上縈繞其陰冷厲色,眉宇間的殺伐之氣揮之不去,如地獄走出的惡魔,張開了利爪,露出了尖銳的獠牙。

「毋淚已經是過去了,如今的我是全新的人。慧安,你太把自己當回事了,就憑你,也夠資格與斂魂杵同歸於盡?」

年綏山慢慢踱步進了房間,圍着慧安大師隨意的轉了一圈,看着房中堆積滿灰塵的傢具,嫌棄的皺皺鼻子,臉上嗤笑更甚。

「慧安,你別忘了自己只是個凡胎肉體,斂魂杵乃上古寶物,豈是你能化解、操控的?你試了十年,如今依舊擺脫不了它的控制,何來控制它?斂魂杵本就是我的,我由它而生,我與它本就是一體,你無法將我分開。」

慧安大師額頭已經浸出了冷汗,體內的斂魂杵感受到年綏山的到來,興奮的躁動着,這種躁動讓慧安大師難以壓制,胸膛似有一把火,將他焚燒殆盡。

「斂魂杵是至邪之物,它創造了你這個鬼魅,創造了奄冉閣,你們本不該出現在世上,你們的存在擾亂了世間規律,你們不該存在。」

「憑什麼我不該存在,我是一個活生生的人,有三情六欲,愛憎怨恨,你憑什麼剝奪我的性命,否定我的存在!」

年綏山激動的衝上前想要揪住慧安大師的衣口,可手在距離他身體一寸時,猛然被一股強大的力量彈開,身體如落葉般飛出了屋外,吐出大口鮮血。

就是這個慧安,阻礙了他與斂魂杵合二為一,所以這十年來,如同常人一樣緩慢成長,如今還只是個孩童的模樣。

慧安大師也因身體剛才本能爆發的力量,遭受巨大反噬,大吐出血來,濃烈的血腥味瀰漫口腔,胸腔內的五臟六腑似乎被亂攪了一通,鑽心的疼,直接倒在了地上,坐不起來。

「魔便是魔,根本不是人,你只會帶來災難,你不該存在。」

「你當真以為你阻止的了我?」

年綏山一抹嘴角的血漬,突然從屋外撲進來,隔着空氣朝慧安重重揮出一拳,凌厲的拳風直襲慧安面門。

慧安遭受重擊再次吐血,年綏山亦身受重創。

「慧安,我倒是小瞧你了,你拒絕了我五年,你覺得還會有下一個五年嗎?」

他已經等待了太久,忍耐了太久,如今終於等到與水善重逢,他無法再繼續等到。

他不能一直保持孩童的模樣,不能這般虛弱無能,他要擁有力量,擁有世間無人能敵,最強大的力量,這樣才有能力重新得到她。

慧安艱難的從地上爬起來,手撐着地面,拚命喘氣,聲音低軟的如同蚊子叫。

「斂魂杵進入老衲身體,乃天意,老衲修佛法,自當阻止天下生靈塗炭。老衲這一身修為,最終用在對抗你這魔物身上,倒算不枉費。」

慧安大師一臉慈悲的淺淺微笑起來,盤膝坐好,閉上眼,調整著身體氣息。

年綏山暴怒,發了瘋般的大吼,「你憑什麼認為我會讓天下生靈塗炭,佛說慈悲,你就是這樣為了尚不曾發生過的事,否定一個人的存在。」

「不是不曾發生,曾經天下紛亂的景象如今依舊曆歷在目,那都是你所為,不是嗎。」

慧安大師淡淡的三個字,『不是嗎』,遏止了年綏山的所有辯解。

是啊,那是他所為。

斂魂杵進入慧安大師的身體,是所有人都不曾意料到的。

十年前靜亭寺,淵穆太后與尊主毋淚決戰,同歸於盡。

水善被琅嬛山所救,毋淚其實也沒有死,斂魂杵飛入了寺中靜修的慧安大師的體內,一切都似天意所為,十年後,一切又重新來過。

之後的五年,慧安大師一直在想辦法控制自己體內的斂魂杵,不要讓它興風作浪,亦不要讓它失控,第二個五年,他稍稍能夠壓制斂魂杵在他體內的暴動,來到了雁棲山,也是那個時候,年綏山感應到了他。

年綏山想要拿回斂魂杵,但慧安修為高深的身體壓制住斂魂杵,他無法得手。

兩人來來回回相抗了多年,今年是第五個年頭,慧安大師知道,今年將會完全不一樣,因為他感受到了年綏山的急迫和焦躁。

「慧安,把斂魂杵給我,我可以向你保證,這天下事我再沒了興趣,不會用它來作惡。它是屬於我的東西,我要拿回它。」

慧安閉着眼睛無動於衷,房間內安靜許久,然後聽見慧安冷淡的聲音,「不可能。」

毋淚存在的時代,太過驚心動魄,天下混亂,多少的生靈塗炭和血雨腥風,這樣的慘烈不能再來第二次,天下好容易安定平和下來,不可再打破如今的寧靜。

年綏山看着慧安堅定不屈的面容,心中怒火中燒,拳頭縈繞上魔氣,空氣都瞬間凝滯了,蚊子突然停在空中,忘記了飛行,然後凄慘的摔落。

「你以為,沒有斂魂杵,我便不能為所欲為了嗎?我是天地邪氣所化,到處都充斥着我的養料,我即便虛弱,也是常人難敵。你若不給我,我便如你所願,攪得個生靈塗炭,血雨腥風。到時,這所有的殺戮和災難皆拜你所賜,成為你的罪孽。」

慧安大師念動着佛珠,呼吸不自覺凌亂,胸腔里的器官還疼的打攪,冷汗也一直未曾停歇。

慧安心中明了,年綏山非人,即便如今沒有斂魂杵,依然是魔,有着常人沒有的能力和力量,他想殺人,輕而易舉。

但擁有斂魂杵和沒有斂魂杵的他是完全不一樣的,此時的他尚且兇殘,若他真的擁有斂魂杵,便不止兇殘而已,翻手覆手之間,人命如螻蟻,萬物皆以其為主。

屆時,世間將被邪氣充盈,再尋不到光明。

「你莫再說了,老衲心意已決,定與斂魂杵同存亡。」

沒有辦法毀掉這至邪魔物,他也只能以己身守魔物不危害蒼生。

年綏山咬碎了銀牙,空手而歸,這樣的經歷已不是第一次,卻是最憤怒的一次。

他要想辦法,一定要拿回斂魂杵。

水善和司天,或許就是辦法。

水善和司天被武僧發現逃出了寺廟,本想等著再試一試,能不能闖進去,結果又被發現追了出來,流觴院的守備也增強了,只能悻悻而歸。

年綏山再客棧大堂里等着他們,見他們回來,立馬讓小二將早就吩咐的宵夜送上來,香噴噴的在桌上一字排開,筷子遞到水善手邊。

水善情緒蔫蔫的,卻一點不耽誤吃東西,嘴巴一顆不歇的享受着,臉卻還是糾結成一團。

「不必想了,不順利就不順利,我們再想辦法。」

年綏山安慰著,將一碗清爽的梨湯端給水善,梨湯已經放涼了,現在喝剛剛好,清甜舒爽,整個人都輕鬆起來。

「對,不想了,這次出師不利,下次肯定不會再被發現。」

水善信心滿滿,鬥志磅礴,一拳頭砸在桌子上,震得碗裏的花生跳將起來,抱着砸紅的手一個勁的呼疼。

這種豪氣萬丈的事固然不適合女孩子,她還是溫溫柔柔做個嬌姑娘吧。

水善呼呼大睡到第二日日上三竿,司天將門砸的哐哐直響,掌柜在樓下聽的那叫一個心驚動破。

可別把他家門給砸壞了,得花不少銀子呢。

「臭丫頭,起來了,都什麼時辰了,還在睡,正太年吃了睡睡了吃,屬豬的你,快起來——」

司天還在不停大喊著,他都吃完早飯去街上溜達了一圈,專門打聽關於雁棲山主持的消息,結果沒想到回來后這丫頭還在睡。

「我告訴你啊,我是答應家裏長輩的,一個月內肯定回去,若時間到了該辦的事沒辦完,我還是會把你抓回去的,別以為拖拖拉拉的就可以賴著不回去。」

司天哐哐哐繼續砸著門,受傷力氣一點沒小,驚得隔壁的客人穿着睡衣跑出來罵人。

司天尷尬的摸摸鼻子,繼續喊著水善,但房間里還是沒人回應,氣的他又要砸門,想到隔壁的客人只得放下手,捏著拳頭恨不得將水善一頓爆打。

「我跟你說啊,你心裏的小九九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是不是故意拖着,故意幹事不嘛溜,就是想一個月後不回家。我告訴你,不可能,我若不帶你回去,家裏人就要找來了,倒是你更慘,以後你都別想再出來了。」

司天嘮嘮叨叨說個沒完,對着水善房間緊閉的房門喋喋不休。

「要我說,你還是老實點,爭取一個好印象,日後我出門也幫着你出門,你不是不知道那兩個老頑固脾氣有多硬,你想想你已經被關在家裏多少年了,我看你是想繼續一輩子被關在家裏,你就是……」

「幹嘛呢?」

司天正滔滔不絕的說着,耳邊突然有人說話,嚇得他一個跳躍,轉過身一下看見站在身後的水善,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

「你怎麼在這?」

水善一臉好笑的看着他,「這問題該我問你吧,你在我房間幹什麼?」

水善推門進了房間,在窗邊的案幾邊坐下,將手裏的包裹仍在一邊,散在的包裹里露出一群的邊角。

司天跟着進來環顧房間,房間里根本沒人,他剛才對着空房間說了大半天。

好丟人!

司天手掌掩面,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你去哪兒了,怎麼沒說一聲!」

司天先發制人,質問水善。

水善雙手撐在身後,好笑的彎起了嘴角,「怎麼,我上茅房也要和你彙報?」

司天尷尬的咳嗽一聲,指著散開的包裹,「你是去上茅房嗎,你分明出去了。」

水善聳聳肩,「是出去了,出去怎麼了,我是去吃混沌了,聽說了街尾有個老婆婆混沌攤的混沌特別好吃,我去嘗嘗。怎麼,在我門口吼了一早上,覺得丟人了?」

水善故意揶揄他,司天果然一臉尷尬,假咳兩聲將此事揭過,「以後出門都要打聲招呼,免得有人擔心。我今兒去街上問了問主持的事,但羊道縣的人對雁棲山的主持好像都沒啥印象,也極少有人見過。」

寺廟主持幾乎一直呆在流觴院,根本不出院子,少有人見過也是正常。

「不過我聽說主持有個俗家侄子,那侄子時常會去看他,給他帶些家裏的棗子水果之類的。」

水善看着司天臉上的狡黠神情,一下便猜到了他在想什麼。

「你想假扮侄子混進流觴院?」

司天得意的揚揚腦袋,一副『快點誇獎我吧』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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駐顏太后:六十老來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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